因著為了官司焦頭爛額,雖然季寶兒的話雖然在她心底投向陰影,但是她並沒有十分留意,不過是打定了主意卻還是聽陳栩和她解釋清楚。因此到了陳栩來找她的時候,她還是平靜的,隻說道:“你有個兒子,已經快九歲了,怎麼沒聽你提起過?”陳栩慢慢走近,做到她側麵的沙發上,沉默了片刻問道:“寶兒來找過你了?”淩楠點點頭。陳栩歎了口氣,“她還說了什麼?”“她說你有暴力傾向,對她和她兒子很冷漠,在兒子出生後幾乎不聞不問,害得她得了抑鬱症,在她還沒康複,你就逼著她和你離婚了,你那麼有錢卻偏偏在離婚上和她錙銖必較。”陳栩苦笑道:“聽上去我真是人渣。”便又是窒息的沉默。淩楠問道:“你有沒有要辯解的?”陳栩搖頭,“淩楠,我不想對過去的事評頭論足,我隻問你,你信我是這樣的人嗎?”淩楠沒想到他竟然不發一言,她暗自想:這是不是他的另一種默認?“如果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會接受我嗎?”淩楠搖頭,“當然不會。”陳栩雙手插在口袋裡,心裡失落,臉上偏偏是解釋,但保持著笑容,甚至還露出深深的酒窩,“說的也是,你又不是聖母附身,專門來解救迷途的不良中年。”淩楠卻說道:“陳栩,雖然我和你正式接觸時間不長,可是我已經在文字裡認識你很久了,你骨子裡桀驁,做事或許不擇手段,但你絕對不是人渣。”陳栩先是一愣,隨即懶懶一笑,卻說道:“你對我的評價真高。”淩楠勾唇一笑,“我說的有錯嗎?”陳栩聳聳肩,“那也是沒錯。”他原本擔心淩楠會因為季寶兒與他產生隔閡,出於他古怪的自尊心,並不願意多做解釋,而淩楠這般表示對他的了解,不由讓他愈發珍愛這個女人。兩人相擁而坐,沒有更親密的舉動,但內心都很暢然。~~ 現代都市女子越來越獨立,男人漸漸就成了她們生活中的插花。雖然淩楠還是忙於官司,甚至還多添了陳栩前妻的煩擾,可是海容和方嘉兒的單身女人聚會當然還是要參加的。 這一聚,海容就挑刺,“喲,這追求者突然成了收購方感覺怎麼樣?”淩楠的態度到底是瀟灑的,還能戲謔開個玩笑,“這或許就是我報複路子明的報應呢,也讓一人騙了去。”海容拿了一瓶果酒,嘻嘻笑道:“這騙色無所謂,還好財沒騙去?” 淩楠聳肩。她們將眼光投向方嘉兒,問道:“你最近怎麼樣啊?”方嘉兒似在發呆,怔忡了一下才說道:“我?還不是老樣子,看來得一個人迎接我的三十歲生日了。” 她有些頹然。“反正人生本來就很殘忍,我們必須要在目睹著愛我們的、我們愛的一個個離開,不過所幸有一天我們也會離開,所以哪怕是一個人呢,又有什麼呢?”海容靠在吧台上,晃著酒杯,閒來一笑道。 海容的感慨有幾分落寞,不再是往日的瀟灑。淩楠多喝了幾杯,不由有些暈眩,就趴在台子上說道:“誰說不是呢?”“可是人到底是群居動物,到底是會寂寞。”方嘉兒說道。三人喝得醉醺醺的,海容手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就循聲摸了去,可這意識模模糊糊的,手也不聽使喚,怎麼也摸不著這手機上去,好不容易逮著了,電話裡的聲音卻登時讓她酒意全無,人一下就坐起來了。“怎麼了?”淩楠還是懶懶地靠著椅子的,但也感覺著海容的神情突然變了,於是問道。海容一抓淩楠的手說道:“淩楠,快陪我去個地方!”方嘉兒喝得迷迷糊糊的,隻看著淩楠和海容都跳下椅子了,就含含糊糊地問道:“你們……要去哪兒啊?”“嘉兒,你自己叫車回去!我們得去其他地方!”海容丟下這麼句話就拽著淩楠從酒吧裡跑了出來。方嘉兒孤零零地坐在那裡,半晌竟有眼淚從眼角落了下來,她喃喃道:“又剩我一個,到底你們是姐妹,我不是……”淩楠被海容拽著跟個麻袋似地被丟進了出租車,她眼睛瞪得溜圓,衝著海容直嚷嚷,“出什麼事了?你快跟我說啊!”海容繃著一張臉,半晌才道:“趙寅他們吸毒被警方拘留了。”“吸毒?”淩楠吃驚不小。海容雙手抱胸,臉上卻無一絲脆弱,隻硬邦邦地說道:“圈子裡前麵落網的不少了,我沒想到他傻到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去碰這個東西!”“老趙他……連煙也不吸的,怎麼會吸毒呢?”淩楠的圈子大抵單純,吸毒在她概念裡是極為嚴重的事了,因此她在這樣的衝擊下久久無法回過神來。“這在圈子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很多人靠這個提神的。”海容搖搖頭,不願再多說,她靠著椅背慢慢地陷下去,整張臉都落在陰影裡。淩楠和海容一塊兒到警察局的時候,趙寅他們正挨個兒蹲著,這群平時都算是活得光鮮照人的,這會兒卻都灰頭土臉的,跟喪家之犬似的。“趙寅!”海容在人群中急匆匆地呼喊著。“海容!”趙寅從人群裡冒出個頭來,卻馬上被警察嗬斥了回去,他訕訕地說道,“我前妻呢!” 海容已經奔到了他麵前,眼睛通紅的,卻當場打了他個爆栗,“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這些東西碰不得,你怎麼還是犯了?”趙寅很是焦躁,“淩楠,真不是我——” 旁一警察說道:“瞧你也是公眾人士,有兒有女的,怎麼還敢聚眾抽大麻?”淩楠也擠著海容身邊了,她聽著警察這麼說不免失色,“大麻也是毒品啊,這東西怎麼能吸呢,會上癮的!”“能保釋麼?”海容尖了嗓子問道,在得到“需要確認現場證物”才能允許保釋行為時,她大為不耐,左手叉腰道,“這事又不是不常見,不過就是些大麻而已,還需要調查到什麼時候?”淩楠覺得此時的海容十分不冷靜,和平常表現迥異,不由有幾分詫異,同時拉了拉海容衣角,低聲說道:“海容,沉住點氣啊。”海容深吸了幾口氣,正要說話,耳後忽然傳來孩子的哭聲來,她詫異地回了頭,卻看到白雪抱了孩子跑了過來。趙寅臉色變了變,說道:“你把孩子帶這兒來乾什麼?!”白雪卻已經哭成了淚人兒,“趙寅,你這被抓進去,你讓我們娘兒倆怎麼辦啊……”趙寅臉已經黑得跟鍋底似的了,低聲嗬斥道:“沒那麼嚴重,好了,你彆在那兒添亂了,快帶孩子回去吧!”白雪卻兀自在那兒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趙寅隻能求助似地看了一眼海容。海容便走過去,手上微一使勁,將白雪硬生生拽了起來。白雪倒是有些怕海容的,便漸漸收了哭聲。“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海容便這麼麵無表情地對趙寅說道,可是她這個時候的這句話卻勝過了千萬句的好話。“淩楠,我們走吧。”海容一手拉著白雪,扭過頭跟淩楠說道,她麵上又恢複了沉靜,完全看不出半分六神無主的樣子來。淩楠有些錯愕於海容的轉變,但也隻能跟著她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