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見西出身豪門卻隨和真誠,富家子弟高傲的通性在他這兒也全然不見。一聊下來才知道,從前他在國外上學,學費與生活費全靠的是自己的獎學金和兼職收入,最常去的是餐廳,因為工作相對不那麼辛苦,錢也多。“我以前也喜歡去咖啡廳打工。”相似的經曆讓向來不喜歡提及家庭的林音希難得主動開口,“我自小借住在舅舅家,舅舅舅媽對我很好,但他們家庭條件也不寬裕。”如果是彆人,肯定會問:那你的父母呢?然而傅見西卻不,他看林音希從不提及自己父母,猜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話題並不在此停留:“對了,這周我們公司有個義賣活動,為福利院籌集善款,我想麻煩你也來幫個忙,不知道可以嗎?”“當然沒有問題。”林音希本就對傅見西於心有愧,既然他開了口,自己又能幫得上忙的,當然義不容辭。隻是這餐說好林音希請客,買單才發現,傅見西早已偷偷結了賬。“沒關係,反正還有下次。”他這樣說。於是,林音希與傅見西非常自然地完成了陌生人、認識的人、普通朋友到朋友的過渡。他們一起去孤兒院和福利院做義工,一起看畫展,一起參加義賣活動,見麵頻繁到連李星都有些吃味:“你最近談戀愛啦?都不問我江照和葉深深的事情啦?”“不是談戀愛,隻是朋友。”李星才不信:“騙誰啦,如果是彆人說是朋友我還相信,但你又不愛交朋友,認識你那麼久,你除了我還有哪個朋友?如果不是喜歡他,你會老和人家見麵嗎?”說完也不理睬林音希,給許碩打電話吐槽林音希:“可憐我啊,我的好友兼室友是個重色輕友的家夥。”林音希冤枉得很,卻偏偏無法和李星解釋。她總不能告訴她,她接近傅見西是為了江照。可惜的是,除了聊天時傅見西偶爾透露隻言片語的關於江照的訊息,她並未因此而接近江照。直到許多天後的一個周末,傅見西生日,他的朋友為他舉行生日宴會,林音希也被邀參加,她早就猜到會在這個場合見到江照,隻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葉深深會與他一起出現。許是傅見西低調,與他相識以來林音希從未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有多遠。直到她去參加他所謂的“幾個朋友為我慶祝,不用太拘束”的生日會,她看到那艘停泊在碼頭的私人遊艇,一時間忘記言語。夜幕已降臨,碧海藍天都融成一片灰暗,隻有遊艇的光襯得周遭一片明亮。如果說,它豪華精致的外觀讓林音希踏上去的那一刻有些猶豫,那麼當她置身其中看清出艇內的情形使,她是真真正正地打了退堂鼓。對於傅見西來講的“普通”生日會,可能是林音希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世界。來自五星酒店的主廚團隊,國內知名的搖滾樂隊,連礦泉水都是特彆定製來自北歐挪威的VOSS,他們號稱有著世界上最純淨的水源。更彆說傅見西的朋友,許多都是她從媒體上見過,不是著名商賈,就是時尚名流。林音希低頭看自己白襯衫加破洞牛仔褲平底鞋,默默和傅見西拉開一點距離。見到林音希局促不安,不好意思的人倒是傅見西:“他們說給我舉行生日會,我沒想到這麼誇張。”林音希擺擺手:“我還沒參加過這麼熱鬨的生日會呢。”恰好傅見西有朋友找他喝酒,林音希急忙把他推走:“你去吧,我第一次來遊艇,自己逛逛,你陪你朋友玩,我會自己招待自己的。”遊艇已經緩緩駛出港口,海風帶著腥鹹的氣息拂麵而來。餐區上備了滿滿當當新鮮的食物,狂野爵士樂已經開始演奏,美酒和音樂,很快甲板就變成了舞池,熒光燈輝映著夜色,林音希置身其中,卻清楚地明白,自己無法融入這個世界。林音希在遊艇上逛了一圈,看看三兩成群喝酒猜拳的男女,看看和朋友打賭輸了被拉去化妝的傅見西,那種已經很久沒有出現的孤獨感又浮上了心頭。她挑了兩三樣點心,又拿了杯剛調好的不知名的雞尾酒,找了個角落坐下。遊艇已經開到了海中央,夜幕慢慢落下,海風有些涼。林音希喝了兩杯酒,恍惚間似乎看見了江照,他穿著白襯衫與西褲,袖子高高地挽起,仰頭喝了一口酒。她聽見許多人在和他打招呼,一聲一聲叫他的名字,他從善如流地遊走在人群裡。“江照,好久不見。”“江照,你也來了啊!”“阿照,你女朋友啊?”林音希原本並不打算靠近,直到這一刻,她看見了站在江照身邊的,挽著他手臂的人,她嚇了一跳,手中的杯子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好在音樂嘈雜,燈光昏暗,除了坐在她身邊的情侶詫異側目,沒人發現這微乎其微的動靜。林音希原本一片混沌的大腦在霎時間變得清醒。那人不是彆人,正是葉深深。葉深深穿了一襲白色的連衣長裙,月色下美得不可方物,許是喝了酒,麵色酡紅。起初,她還隻是挽著江照,不知是不勝酒力還是如何,走了兩步,差點摔跤,還是江照扶住了她。林音希再也看不下去,她走近時,江照正好笑著問葉深深:“你能走嗎?需要我攙著你嗎?”她靠著僅剩的為數不多的意識,三兩步上前,攙住了葉深深的臂彎:“深深,你喝醉了嗎?我記得你還滿能喝的呀,高中畢業時喝了不少也不見你醉,今晚怎麼醉了?”她感覺到江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知道這會兒的自己令人生厭,但她必須這麼做,她不能讓葉深深與江照在一起。“林音希?你怎麼在這?”葉深深還沒做出反應已經被林音希半拉半拽往船艙走:“你要不要去船艙裡麵休息,這裡風大,喝醉酒吹風不好。”“不用,我自己走。”林音希個子不及葉深深,手勁卻大,這會一急更是用力葉深深更是掙不開,隻能被她硬拖著塞進船艙,傅見西估計剛從朋友魔爪中逃出,見她扶著葉深深便道:“喝醉了嗎?這邊有房間,可以休息一下。”隨手遞給她一把鑰匙。這下剛好,林音希不顧葉深深的怒目而視和掙紮,直接將她往房間一塞。“你有病啊林音希。”饒是葉深深如此優雅之人,都忍不住爆出口,“你想怎樣?”“你不是喝醉了嗎?路也走不穩,我帶你來房間休息休息。”說完,她也不理會葉深深的反應,伸手將房門關上,並迅速上了鎖,拔了鑰匙。她靠著門喘息,她的酒量很差,原先雞尾酒酸酸甜甜喝了兩杯沒覺得有什麼,這會酒上了頭,一時間有些昏昏沉沉,聽著葉深深在房裡拍門,一聲接一聲,像是紮在她的太陽穴上。咚——咚——咚——林音希頭疼得厲害,壓根沒注意到江照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倚著牆,手插著口袋,看著她因受驚而猛然後仰的腦袋“咚”一聲撞在門上,內裡的葉深深也突然停止了拍門。“林音希,請問,你又在玩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