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氣跑回了多多的公寓,這個時間,多多如果在家的話應該還沒有起床,她要換一身乾淨衣服,把送外賣的工作服烘乾,她要繼續工作,努力生活得更好才對。多多穿著睡衣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倒了一杯水喝,問她:“昨晚你跑哪去了啊,你在上海也沒有什麼親朋好友,你一夜不回來我真擔心,打電話給你,你居然按掉了關機,我都擔心死了,直到淩晨四點才睡著。”曼君忙解釋說:“我重新找了一份工作,昨晚工作忙,所以就沒有回來。”她覺得欺騙多多實在是不厚道,可是怎麼也不能把和佟卓堯昨夜發生的事告訴多多啊。多多還半閉著眼睛,嘟噥著說:“怎麼好好換工作了,什麼工作啊忙得一夜都不回來,你不會去做酒吧侍應女郎了吧。”“不會,怎麼會呢,我去了一家全球連鎖的外企公司,好好乾的話每月工資兩千多還有五險一金呢。”她可真不好意思告訴多多她是去麥當勞送外賣了。多多微微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睡意一下就驚跑了一大半,多多手指著她的衣服說:“你去麥當勞當服務員了啊?麥當勞是你所說的外企公司啊!你怎麼不在佟少的公司好好上班呢,你知不知道在佟少的公司上班薪水是多少錢一個月啊?你發燒了吧你。帶你去相親你硬是一個也看不中,這回你索性去做服務員,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馮伯文那小子看到你這副樣子會怎麼想啊。”多多急了。她站在沙發後麵,麵對多多的好意,她無言以對。“還有啊,你怎麼全身都濕了啊,你不能這樣對自己,我待會給秦總打電話,我帶你去見秦總,昨天秦總還在我麵前問起你呢,你就學學我,少吃點苦。”多多從茶幾上拿起一包煙抽上。“多多,我不去,我不是服務員,我是送外賣。我覺得送外賣挺好的,馮伯文和我沒有關係了,我過我自己的生活,我隻想憑勞動掙錢。我去換件衣服,我還要上班。”她說完就進了房間,她懂多多的一片好心,多多是在用自己的生活方式想讓她能少受點苦過上等的日子,但那個秦總,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妥協的。寧可高貴地餓死,也不卑微地求憐。曼君放不下,好像內心裡還有著期盼,倘若真像多多這樣無牽無掛視金錢第一愛情第二,那她也就不會這麼的牽絆了。她將工作服換下,洗淨然後烘乾,這時已經是上午了,她該去送外賣了,不知道經理會不會生氣,她有些忐忑不安,她對這份工作很在意。多多看著她穿著工作服出門,多多又跟了出來,朝她喊了一句:“曼君,晚上要回來,記得帶麥樂雞和巨無霸給我吃!”她笑著點點頭,多多這麼說,那就是不生她的氣了。到了店裡,送外賣的電動車又歸於她了,奇怪的是經理非但沒有責備她遲到,還沒有等她解釋就替她找好了理由。戴著黑框眼睛短發乾練的吳經理眯眼笑著說:“阮曼君,我知道你遲到一定是因為路上堵車對不對,沒事沒事,不著急,以後來不及事先給我打個電話就行了。”遲到並沒有被扣工資,這讓曼君覺得吳經理真是一個體貼下屬的好領導,她充滿了工作的力量,要好好為這份平凡的工作效力,她喝了一杯白開水之後,就拿著訂單要去送外賣。吳經理滿臉堆積著笑容拉著她的胳膊就說:“從今天起你就不要送外賣了,你就負責做我的助理,每天就跟在我後麵就可以了。昨天是我眼拙,不知道你是佟少的女朋友,我兒子就在佟家的子公司上班,以後還需要多多關照。”她聽完這話,戴上頭盔,拿起桌上的電動車鑰匙,說:“吳經理,我不能勝任您的助理一職,而且,我和那個姓佟的沒有任何關係,我怎麼會是他女朋友呢,他又凶又悶又蠻橫,給我當夥夫我都不要!”“年輕人談戀愛嘛,吵吵鬨鬨很正常,何況佟少那樣的成功男士,有些脾氣那就叫男人味。他囑咐我了,說你們鬨了點小彆扭,你是來體驗生活的吧,吩咐我好好照顧你。”吳經理說著還特意給她衝泡了一杯咖啡。體驗生活?她是來求生活的!她沒等吳經理說完就離開了辦公室,她討厭他這樣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明明早上的時候還冷漠無情,怎麼一眨眼功夫又對外稱道這些話,她不想再看到他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繼續送外賣,她騎著電動車在大街小巷裡穿梭,她臉上都是滿足的笑容,秋日的陽光灑在身上,溫暖而明媚。她想工資拿到了第一件事是要給多多買一樣禮物,第二件事就是要給外婆買一件羽絨服寄去。舅舅因為她入獄的事已和她斷絕了關係,嫌她不爭氣丟臉,她想她一定要重新生活讓外婆放心。有時路過一家不大的小吃鋪,她就將電動車停下,買一小塊糕點吃,非常甜的桂花糕,在路邊打開杯子喝水。送外賣也挺好的,可以去很多的地方,遇到不認識的路,主動問陌生的路人。遇到熱情為她指路的人,她會感激地點頭道謝。要試著去愛人,愛這個世界,不管這麼世界曾給她怎樣的不公平和灰暗,但她仍舊相信總有一個人是讓她值得去愛的。騎著電動車,在大上海的各條街道上來回,原來上海是這麼的大這麼的繁華,曾經在上海生活的那些年很多地方都沒有去過。秋風颯颯,街道兩旁的梧桐樹葉漸漸在凋落,卻一點也不惹人惆悵,秋天去了,春天就快要要來了。她的短發牽絆在臉龐上,在風中錯綜飛揚,她連眼睛都在笑。她有一雙愛笑的眼睛,微眯起來的時候,特彆的溫順。她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我叫阮曼君,我是一個愛生活的人,我要憑自己的勞動在上海立足。 曼君工作的這家麥當勞店對麵,有一棟大廈,大廈四樓落地窗旁立著一個穿白色西裝的男人,他不是彆人,他就是佟卓堯。他端著一杯綠茶細細地品,看著樓下的她將電動車停在一旁,似乎有無限的精力。“季東,我不是讓你吩咐了那個什麼經理不要讓她送外賣嗎,怎麼她還在往外跑?”他想,這個笨蛋女人,壓根都不怎麼會騎電動車就敢在上海的路上跑,她膽子還真夠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