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在新疆若羌羌田無人區發現了一堆白骨,根據白骨旁的公文包裡的證件證實是一名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地質學家,顧永年。他的遺物裡除了證件,還有地質日記,日記裡夾著顧瑜剛出生躺在稱上的一張黑白照片。一份當地日報和一封家書。日報上的時間顯示是1995年,也就是說二十幾年前他就已經悄無聲息的死在這片無人區。那時候顧瑜還是個五歲的小女孩,什麼也不知道的在顧瑾家等著父親回來。“吾女小瑜,在外漂泊五年,方知心底最牽掛的是你。這幾年來我愧對你母親的對我的托付。好在近日已完成所有勘探項目,我將於不日返京。聽你顧叔叔說你與小瑾哥哥相處很好,最近又長高了不少。願你健康長樂。父:永年”鉛字筆寫的信,不少地方已經模糊。顧叔叔拿到這封信後費了不少勁才還原出信的全部內容。現在信被交到了顧瑜手中。“一定是你父親在天有靈,才保佑你平安歸來。”顧阿姨信佛,抱著顧瑜抽泣起來。一家人不免傷感了一陣。可是警方覺得她父親的死並不是個意外,他在返京前夕被人殺害,拋屍無人區。二十幾年後屍體才找到。從包裡那份地質日記中可以看到,當年顧永年在新疆是有重大發現的。他在若羌發現了一處大型瑪納斯碧玉原生礦床。據曆史記載,在中原到中國西北邊陲之間存在一條玉石之路。“玉門關”就是玉石之路的一個重要驛站。當初考察隊去新疆,一個很大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出乾隆年間被封禁而銷聲匿跡的“綠玉廠”。自玉門關往西,玉石之路分為南北兩條。北路由和田經莎車,喀什,庫車,吐魯番,哈密到玉門關。南路則由和田到且末,若羌,樓蘭到玉門關。而顧永年正是死在若羌的無人區。他日記裡所記載的原生礦床,直到1999年才被人發現開采出來。晚了將近四年光景。很難證明礦產的受益人是否就是當年殺害顧瑜父親的元凶。而最引起奉培注意的一件巧合是,1999年采礦點挖出了一塊重達750公斤的大型瑪納斯碧玉。而這塊軟玉正是傅平生後來完成《人間四月》的原料。“你懷疑當年傅平生盯上顧瑜並不是巧合?”孫蘅問他。“傅平生原籍正是新疆。”奉培隱約覺得自己抓住了一條關鍵線索,但中間還有很多環缺失。“顧瑜呢?她有沒有問題?”畢竟作為受到七年非人折磨的受害人,顧瑜才是最初被警方列為傅平生謀殺案的頭號嫌疑犯。“我覺得她沒有問題。”奉培提起顧瑜的時候,目光不自覺的柔和了很多。不,不僅僅是沒有問題。她簡直純白的可憐,儘管奉培並不想可憐她。這麼說有點矛盾,可是奉培接近這個女孩後隻覺得與其說可憐,不如說這個女孩非常可愛。並不像以往案子裡對被害人的同情,他對她有些男女之間的好感。“哦~你喜歡上她了。”孫蘅打趣他。奉培也毫不避諱。“我想是的。”一個美麗的,溫柔的,體貼的為他人著想,從不抱怨生活,儘管生活如此苛待她的好女孩。怎麼能叫人不動心。“你有沒有聽說一種叫‘好女孩綜合症’的心理疾病。”“唬人的吧?哪有這種病。”“真的有。國外有個心理學家寫了一整本書來剖析這種病。這是一個針對女性的心理疾病。病因很多種,簡單來說是病因來源於社會對女性的期待與不平等的定位。得了這種病的女生,為了取悅他人而很乖巧聽話,常常不敢爭取自己的利益。總喜歡把人往好處想,輕信彆人的話。不管被人背叛,利用,虐待多少次,永遠都記不住教訓。會壓抑自己的負麵情緒,不允許自己表達出憤怒,怨恨這樣的正常感情。與人相處很虛假,即使你感覺她表現的好像很喜歡你,其實她可能壓根就不在乎你。”孫蘅說的一針見血,奉培暗暗心驚,上述的情況顧瑜好像都滿足。“你的意思是,她的善良美好都是裝出來的?”奉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個在大太陽下揮汗如雨,因為一個雪糕就會眼睛發光的女孩都是在演戲。“那倒不是。說到底她們也是受害者而已。”孫蘅呷了一口威士忌。“因為她們內心偏執的相信用那種高出常人很多的道德觀來約束自己,彆人就會更喜歡她。久而久之,麵具戴習慣了也就與她本來的性格融為一體。她未必意識到自己是在壓抑本性。”台上的小寒在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民謠。“抬起頭一張天真的臉孔這麼做真心才不會泄漏在你麵前隻有完美的我對著自己沉默我在乎誰太愚昧騙自己沒有罪麵具操縱著傀儡白色謊言作著黑色的夢一直伸手一直墜落到最後沒人看破就連自己也無法逃脫”這首歌就像在唱顧瑜,讓奉培覺得心酸不已。心中隱隱期望自己能做那個伸手拉她一把的人。溫小寒唱完最後一首歌走下台來勾住孫蘅的脖子親了一口。“孫老板,月底地主家也沒有餘糧了。”她今天塗了的是一隻紫紅色的口紅,很出挑,不是太常見的顏色。但異常的襯她的膚色,很亮眼。“小寒,你的唇膏顏色很好看。是在哪裡買的?”“喲。小培培有喜歡的人咯!”溫小寒不是學心理學的,也近墨者黑。“怎麼?想買給哪個女孩子?”“孫蘅,你管管她。”“都是她管我。”孫蘅擺出我管不了的樣子。“好了。不逗你了,這是一個國外的牌子。我在朋友圈找的一個代購,你要的話,我把她的名片發你。”“好。謝了。”“客氣啥。孫老板,我餓了。”溫小寒又去纏孫蘅。“知道了。你想吃什麼?”“日料吧。”“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還要回去多看幾遍傅平生案子裡的錄像帶找出那個晚上打他的女孩子到底是誰。”奉培先告辭了。孫蘅等溫小寒收拾好東西開車帶她去找日料店,時間太晚很多店子都關門了。他們一路尋過去終於在四環外找到一家通宵營業的居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