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婉動作瀟灑地跨上馬背,雙腿一夾馬腹,拉著馬繩就往城外駕去。避免引起人注意,蕭清婉繞了好幾個街道,等出了城時已然是傍晚。寂靜的道路上,隻有馬蹄落在地上的踢踏聲,濺起一片塵土。隱秘於暗處的殺手穿梭在樹叢裡,對視一眼,貓著身子繼續跟著。蕭清婉抿了抿唇,回頭看了一眼。最後一抹斜陽落下,寂靜的道上有寒風刮過,回眸望去,樹影婆娑。很是寂靜。寒風掃過樹叢,發出沙沙的響聲。蕭清婉眉眼輕折,拉著馬繩,踩著塵灰繼續趕路。她不是傻子,早在出城就發現有人知道她的行程,聽著風聲跟來了。至於索財還是害命,這就不知道了。蔥綠的樹叢在視線裡倒退,眼前的道路越來越窄。殺手頭領扯了扯樹叢,發出響聲,手下會意。手下撿起石子,朝馬腿打去。刹那間,馬匹重心失控,一頭朝前栽了下去。蕭清婉早有預料,踩著馬鞍,借力騰空而起,回旋樹上,然後穩當落地。幾乎是一瞬間,藏在暗處的殺手攔在蕭清婉的麵前。個個穿著夜行衣,黑壓壓一片,看著就瘮人。來者不善,怕是要她的命。“要錢,還是要命?”蕭清婉壓了壓藏於指尖的銀針,眼眸掃過一眾人。借著慘淡的月光,她估摸著,對方有十人往上。殺手頭領顯然不想多事,朝手下打了個手勢,一眾人就揮著匕首朝人撲去。再無掩飾,撲天的殺意往人臉上撲去。蕭清婉心底暗罵一聲,借著垂下的藤蔓一個翻身,躲過了差點抵達咽喉的匕首。寒風掃過落葉,不過一息之間,蕭清婉便與殺手打了起來。手中的銀針朝頭領的咽喉射去,卻被橫過的匕首擋住,放出輕微的碰撞聲,便落在了地上。雙拳難敵四手,蕭清婉一開始還遊刃有餘,隨著打鬥的時間越來越長,也漸漸落了下風,身上也掛了彩。又是一個翻身,蕭清婉堪堪躲過了刺向咽喉的匕首,垂落的發絲卻是被斬斷了。吹發即斷,這下單的人可是費了功夫。隻怕是不想讓她回去了。一個利落的回旋踢掉身後殺手的匕首,蕭清婉扯過滕蔓騰空而起,借機從懷裡掏出毒粉,撒了下去。小道本就窄,此時更是無處可躲,殺手們不得不閉起眼,抬頭擋在額頭上。蕭清婉譏諷一笑,轉身就跑。此時不跑,更待何時!殺手頭領待毒粉過後,便放下了遮在額頭的手,睜開眼卻隻瞧見蕭清婉的背影。“追!”暗恨磨了磨牙,頭領率先往蕭清婉離開的方向追去。蕭清婉有心甩開他們,直往狹窄的地方跑。殺手人多勢眾,若是在狹窄的地方行動起來隻有挨打的份。她一邊狂跑,一邊從兜裡掏出毒藥朝身後撒去。殺手們無處可躲,隻得一邊拿手擋,一邊追趕,不敢在原地多做停留。“速戰速決!”頭領有些著急,朝身邊的人大吼一聲。手下撇撇嘴。他們也想速戰速決!可對麵那女人不要錢一樣地撒毒藥,他們能有什麼辦法?!手下敢怒不敢言,加快腳程。兜裡的毒藥越來越少,蕭清婉眉眼也有幾分焦急。她本就是出來采藥的,身上沒帶多少毒藥,這會兒被殺手追趕,撐到此時已經是極限。天色越來越暗,在樹叢的遮擋下月光也慘淡得可憐,饒是蕭清婉的夜視力好,這會兒也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了。身後的殺手很快追了上來,蕭清婉咬牙,又掏出毒粉往後撒去。正欲繼續往前跑,卻發現前麵站著一個人。慘淡的月光將那人的身影拉長,顯得幾分蕭瑟。“殺。”頭領站在蕭清婉麵前,拿著匕首就朝人刺去。蕭清婉這會已經使不上多少力氣,反應也有些慢,直到匕首快刺到咽喉,才歪頭躲過這致命一擊。沒了毒藥的乾擾,其他殺手也很快找到了位置。殺手們幾乎形成了一個圈,把蕭清婉包圍其中。蕭清婉捂著發麻的左臂,指尖隱約閃過銀光。頭領捏著匕首一步步逼近,蕭清婉也一步步往後退去。就在頭領要把匕首拋刺出去時,頭領卻是一聲悶哼,撲通一聲倒了地上。緊接著,圍攻的殺手也一個個倒在地上。月光之下,而立之人,身形欣長,一身青色衣袍,手執長劍,漸染獻血。來人,是楚胤熙。“沒事吧?”楚胤熙解決掉最後一個殺手,跑到蕭清婉身邊,目光擔憂。蕭清婉喘了口氣,搖了搖頭,“我沒事,現在采藥材為重。”芷箐。一種花蕊,極其難得的藥材。隻有在半月圓之日,芷箐花悄無聲息地綻放,天明之際又枯萎。亦如曇花一現。可芷箐花卻又不如曇花一樣,芷箐花一般都長在山崖處。“快去山崖,時間快到了。”蕭清婉服下隨身攜帶的藥丸,抬頭看了看天,急忙催促道。今日是半月圓之日,正是芷箐花綻放的時候。楚胤熙也知這事耽擱不得,拉著蕭清婉檢查一番見沒有受傷,這才拉著人往山頂上奔去。有了楚胤熙的借力,蕭清婉輕鬆了不少:“今天來的殺手,不簡單。”“此事本王會徹查的。”楚胤熙眼底閃過厲色,隱約泛著殺意。“不要輕舉妄動。”蕭清婉把殺手那把吹毛即斷的匕首的事跟楚胤熙說了一遍。兩人談話間到了山頂。一抹青色的花層層綻放,若是不懂藥理的人,恐怕真的會以為這是花。蕭清婉等芷箐完全綻放後,動作利落低把花蕊摘下來。“走!”把芷箐小心收好,蕭清婉拉著楚胤熙下山了。蕭清婉騎的馬已經報廢,騎乘不了了。於是兩人共乘一馬,快馬加鞭地往皇宮趕去。一路上兩人都沒了旖旎的心思。唯有一陣微風佛過,吹起兩人的青絲交纏一起。……皇宮裡,明燈亮盞。蕭清婉來不及換身衣服就先去熬藥,然後端著藥急匆匆地朝皇帝寢宮快步奔去。“皇上。”蕭清婉朝躺在龍床上的皇帝點了點頭,便將湯藥轉到了大公公手中。給皇上喂藥這種事,得要親近之人才行呢。大公公把湯藥喂於皇帝口中,一碗湯藥下去,皇帝蒼白的臉色顯然紅潤了不少。皇上說起話來也不咳嗽了:“蕭小姐醫術倒是好。”皇帝這是忠心的誇讚。“皇上此番中毒,怕是有蹊蹺。”蕭清婉卷起皇帝的衣袖,拿了一塊白布墊著診脈。“脈象平穩。”蕭清婉收回手,起身站到一旁,似笑非笑。“慢性毒,隻有身旁親近之人才能下。”楚胤熙站在蕭清婉身後,斂著眸子,不語。“皇上不妨查查?”蕭清婉說起話來也不客氣。畢竟為了給皇帝解個毒,她的小命還差點沒了。皇帝眼神一凜,先是看了眼身旁低眉順眼的大公公,這才看向蕭清婉:“蕭小姐知道些什麼?”“皇上乾看著民女沒用,民女隻能診診脈,看看病。查案什麼的,還是不行。”蕭清婉笑道,眼底卻無半分笑意。問這話,皇帝這是想殺她滅口?“父皇,天色已晚。”楚胤熙適時開口,淡淡掃了一眼皇帝。皇帝眯了眯眼眸。“需要抽牌子嗎?”蕭清婉笑眯眯道。自家後院起火,都冒煙了,還要人提醒?皇帝似是恍然大悟,對著身邊的大公公吩咐道:“去查。”絲毫不忌諱蕭清婉還在。蕭清婉麵上笑嘻嘻心裡媽賣批,都給你看了兩次病!不感恩就算了,渾水還要拉人蹚一趟!是人?大公公領命下去,寑宮便隻剩下了三個人。安靜得很。皇帝是不知道說什麼,蕭清婉是你不問我不答,楚胤熙則是純粹的不想說話。到底是一朝天子,一宮之主,大公公很快就回到了寑宮,身後還跟著一個身著華服的美婦人。“皇上,奴才在淑妃娘娘的房裡,搜出了毒藥。”大公公跪在地上雙手捧著毒藥,低頭看著地麵,額間一片冷汗。皇帝勃然大怒,抓起身旁的玉枕就往地上扔去,“淑妃真是好大的膽子!”淑妃自知事情敗露,一下子跪倒在地,止不住地給皇帝磕頭:“皇上!臣妾是被人冤枉的啊!請皇上明查!”“來人!把淑妃打入冷宮!”皇帝胸口起伏不定,顯然是被氣的不輕。淑妃依舊在地上磕頭喊冤,吵得人耳朵疼。蕭清婉沒那個興趣參與彆人家的內務事,朝皇帝福了福身:“民女告退。”楚胤熙也跟著告退。兩人肩並肩走出了寑宮,幽淡的月光照在兩人身上,和諧的不像話。蕭清婉聽著身後的慘叫,一陣唏噓:“你父皇真不得了。”“嗯。”楚胤熙看著姑娘如玉的側臉,淡淡應了聲。蕭清婉舔了舔唇,突然回頭朝楚胤熙看去:“你有沒有三萬兩黃金?”楚胤熙:……?“有,婉兒要做什麼?”楚胤熙幽幽地對上蕭清婉的眼眸。“給你父皇看了兩次病。”蕭清婉彎了眼眸,活像一隻狐狸。兩人邊說著邊往外走,沒有人注意到,轉角處一抹黑影怨恨的目光。
第100章 淑妃(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