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亞嵐的身體每況愈下,負責治療的教授是業界權威,眼下也隻是一個勁的搖頭歎氣,說不然去拿些中藥喝一喝罷,看看能不能調理一下身體,華清特地去拜訪以前念書期間的師兄,那師兄家世代都是老中醫,師兄的爺爺是有名的老中醫,她想試試用中藥或許可以調理調理李亞嵐的身體,這動機是好的,但苦苦的中藥剛被李亞嵐咽下兩口,就被全部立刻吐了出來。李亞嵐眼下身體本來就虛,更是胃口弱,這苦澀的藥更是引起李亞嵐強烈的反胃,華清自責的一直在心裡罵自己,看見她自責的模樣,厲延卿心裡不好受,手輕輕的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寬慰,“我知道你是為了媽好,彆自責,好不好?”他們兩人坐在病房門口的長椅上,華清看著那病房的門,此時最直接的念頭是要將李亞嵐留住,時間長一點,再長一點。她滿心的害怕,她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母親的感覺,不想就這樣輕易的放開李亞嵐的手,她貪婪的想要多索取幾分母親的溫暖,“厲延卿,我有點累,我眼皮都快睜不開。”他動作難得溫柔的攬過她的腦袋,叫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肩膀很寬,很讓人安心,但是以後這是我的,不能叫彆的女人靠,知道嗎?”你看,這個姑娘的占有欲多麼的強,這樣的時候,困到眼皮都睜不開的地步還要宣誓自己的主權。他第一次露出笑意,知道母親的病情到現在,一個月的時間,第一次因為華清露出難得的笑意。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厲延卿怔忡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耳邊隻聞年輕姑娘輕輕的呼吸聲。他垂眸看她,一張精巧的圓臉,長長的睫毛緊緊的閉著,臉色有些疲憊和蒼白,忽然覺得若是這段時間沒有她,那自己又如何堅持下去。她隻是淺眠,因為精神狀態時刻緊繃,眼下護士推著換藥車緩緩而來,她立刻驚醒,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身上披著厲延卿的大衣,她依舊睡眼惺忪,但是精神卻清醒很多,“對不起,我睡著了,你的肩膀是不是已經麻了?”“要是麻了又如何,你要怎麼補償我?”此刻已經是晚上七點一刻,走廊內有些光線昏暗,厲延卿仍能看出她脖頸上之前那次事故留下的疤痕,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絲暖流,柔聲問她:“餓不餓?”“嗯。”“好,那我們去吃飯。”他先站起身,然後低頭看著仍然呆呆的坐在那裡的姑娘,“怎麼還不起來?不是已經餓了嗎?”“我腳麻了,厲延卿,”她一張白淨的小臉有些委屈的皺著,抬頭看著麵前的男人,他笑,坐在她的身邊,將她的小腿撈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隔著一層褲子的麵料力道輕柔的給她按摩,“這樣可舒服些。”華清覺得自己臉頰溫度都在瘋狂的上升,趕緊移開自己的腿,彆開視線,“好了,好了。”有些緊張和結巴連說了兩次,反應過來又覺得懊惱,怎的這樣經不起男色的誘惑。她和他去了距離醫院最近的一家牛肉麵館,等待的間隙,華清看著他欲言又止的額模樣,意識到他接下來的話恐怕十分嚴肅,放下手中溫熱的玻璃杯,“蘇教授說媽可能撐不過這個年了。我們心裡有數,眼下因為你來,媽的情況已經變好很多,之前蘇教授說一個月已經是極限,”厲延卿停頓了一下,良久才道,“數日來,她最開心就是看見你,看見我們結婚。”他說這話是為了寬慰她,不希望她走不出這死胡同。生死有命,李亞嵐早已看開,饒是他自己一開始無法接受,但這一個多月以來已經慢慢能接受,他與華清重遇以來,從未看見她有任何情緒低沉的時候,但是自從她知道李亞嵐入院以來到現在,他已經看見三次了,她白天依舊一副笑眯眯的爽朗模樣,夜間的時候卻一個人躲在洗手間,隱忍的壓抑的哭泣,厲延卿知道她是看見李亞嵐重新又想到了她已經過世的母親,她心思本就敏感,隻是強壓住不願意叫他擔心而已,可是他不希望她再因為李亞嵐的病情變得壓抑。她看著服務員端上來的那碗牛肉麵,視線慢慢迷糊起來,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吞咽,然後猛地一吸氣,被嗆到。厲延卿立刻起身拍著她的後背,“華清,”眼裡都是心疼,——因為華清的出現,因為看見自己的兒子有了妻子,李亞嵐情緒慢慢好起來,先是開口要求吃飯。過了兩日,又要求下床散步。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回光返照,笑都笑不出來,因為李亞嵐被喂下去的飯全部都會吐出來,每走一步都是顫顫悠悠好像下一秒就會摔倒。下午兩點十分,薛嬸從老宅帶來一個雕花的木頭盒子,應該是有些年頭了,李亞嵐倚在床頭,“清清,你過來,到媽這邊來。”她虛弱的衝著華清招手,待她走近,有些費勁的從木盒中拿出一個鐲子,“你看看,喜不喜歡。”上好的翡翠鐲子在燈光下顯得十分端莊。“這是我原來從我婆婆那得來的,我進門的時候婆婆告訴我,以後等我有了兒媳婦,也傳下去,”“我覺得現在是時候把這個交給你了,典雅大方很適合你。”再柔聲問華清:“喜歡嗎?”得知這鐲子的寓意和由來,華清簡直滿心喜悅,“嗯。這鐲子很漂亮。我很喜歡。”李亞嵐聽她說喜歡,更是高興,將鐲子拿在手中:“你靠過來一些。”她親自給兒媳戴上,又輕聲道:“清清,戴上這手鐲,就是厲家的人了,這可是厲家專門傳給媳婦的,我把延卿交給你啦!”一聞此言,華清不由得一陣鼻酸。她突然想起了母親去世之前也是這樣拉著自己和哥哥華暮的手,對著大哥說,“阿暮,我把清清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因為華清溺水的事情,和嚴尋有過一麵之緣,胡慈沒想到自己竟然後來還會與他有交集,是半個月之前,胡慈去給客戶送材料,竟然看見了周時錦,後者一臉欠揍的喊她,前未婚妻,被戳中痛腳,胡慈氣不打一處來,偏偏碰上狐假虎威的女人,那女人倚靠在周時錦的懷裡,說,“原來這就是你的前未婚妻,看起來不過如此,怪不得周少你看不上,”胡慈的脾氣一下子的就冒起火來,撈起啤酒杯就朝著那女人臉上潑去,潑完不解氣還準備再扇那大胸無腦的女人一巴掌,結果卻被周時錦一下子抓住手腕,“你有完沒完,潑婦也有個度。”周時錦的一句話,說的胡慈愣住了,原來自己在他心裡就是個潑婦,終究是這些年的感情和真心全部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