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矛盾關係3(1 / 1)

和胡慈一起吃完飯,華暮已經讓司機來接她回去,她坐在車裡,暖意襲來,大衣口袋中的手機響起,華清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將手機重新塞進口袋試圖給自己催眠假裝沒看見,一秒,兩秒,三秒,還是重新拿出了手機,按下接聽鍵,“我本來準備第五聲在接你電話,第三聲就接了,是吧,在你眼裡總是可以對我這麼隨意”那邊是一片安靜,她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既然是你先打電話給我,為什麼又一句話不說”小時候華清經常被打,就算被打也可以忍耐著不哭,因為她覺得如果自己哭了就代表自己被打敗了,她向來自認為自己的耐力最好,定力也是最好,可是所有引以為傲的定力在厲延卿麵前轟然崩塌,眼下不過是他的一個電話,就能讓她平靜的心中翻江倒海,她坐在車內按著太陽穴,“再不說話我就掛斷了,”“你能不能來醫院一趟,我”,因為不自信華清會說出什麼話,所以不敢輕易開口,他站在醫院的搶救室門口,忽然覺得此時的自己隻能打電話給她,隻能狼狽又卑鄙的從她的存在中尋求一絲的安心。華清放下按著太陽穴的手指,他的聲音實在悲傷的過分,又帶著幾分的顫抖,讓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安的厲害,“哪個醫院?”——她到醫院的時候,厲延卿正站在病房門口,左手的手裡握著手機。聽見腳步聲他掛斷電話,轉身,視線也從他的手機上離開,看著穿著一件黑色大衣的長發束成低馬尾的華清一言未發。她和他站在走廊裡的轉彎口,一陣冷風吹來,她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說不出來是厭惡醫院的味道還是因為得知李亞嵐生病消息心裡難受。窗外的風看來一時半會也不會停,他直接擋在她身前,擋住了全部的風,她看著他眉眼猩紅,就知道他的心裡肯定早已泛濫成災,真正到了這種時候,華清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才不是廢話,“謝謝你,來這裡,媽很喜歡你,昏迷之前還給我打電話說希望這次回來可以和你一起吃飯。” “在你來之前,剛從重症室轉出來。但還是不好。”關於母親李亞嵐的病情,他是實話實說,華清腦中一轟,瞬間失去了任何的想法和理智,她經曆過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知道失去母親的痛感,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無法對著眼前的這個男人說出任何安慰的話。當初母親生病入院的時候,她聽到太多安慰自己的話,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還不如幾片安眠藥來的實在。這個時候言語是蒼白的,是毫無用處的。他嗓音有些哽咽,指指她脖頸上還未拆掉的紗布,“是否要再去樓下看看?”“不需要,厲延卿,我很好,但是你很不好,對不對。”說完,她便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在想自己母親去世的那段時間,那個時候的自己是怎樣的心情,每日過得渾渾噩噩,好像世界都崩塌,哭又哭不出來,胃裡翻江倒海,眼睛每天都酸的睜不開,走到哪裡都能看見媽媽的樣子,聽到媽媽的聲音,不過短短三日的時間,竟然一切都變了,華清站在那裡忽然覺得很疲憊,想到了一句話,人終究鬥不過命。他和三天前似乎沒有任何的改變,可是有些事情明明早已改變了,她忽然伸出手,摟住他的腰,“如果很累很難受,不妨把我當做你的防空洞,”然後抬起頭,看著他,踮起腳,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慢慢地,輕輕地,試圖一點點地把他的苦楚帶走。“就算再強大,也可以在我麵前鬆懈一些,一些些就好。”他的額頭抵在她的肩膀上,終於尋求了一絲的安心,好像水中的浮萍終於不再飄零,“我……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厲延卿,因為我不知道這個時候什麼話才能真正的寬慰你,或許你已經聽夠了安慰。”“是的,你什麼也不用說,就這樣就好,陪我一會就好,讓我靠著你的肩膀一會就好,”窗外,天氣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陰雨綿延,好像氣氛都變得蒼老荒涼。她低沉開腔,“我十五歲的那年,我媽去世了,雖然等到了匹配的腎源,但是術後出現了排異反應,我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自己卻無能為力,等到匹配的腎源的時候,我開心的好像得到了全部的希望,但是最後所有的希望全部變成了奢望……所有人都來安慰過我,告訴我,沒關係的,還有很多人在關心我,厲延卿,我心裡想的是,怎麼會沒關係呢,我失去了我的世界啊,我不需要很多人的關心,我隻想要我媽媽一個人就好了,那些試圖安慰我的話就好像刀子一樣一次又一次的戳在我的心上,直到徹底失去痛覺。還有人說我媽死了,我竟然一滴眼淚都沒有,你知道我當時為什麼不哭嗎,因為我媽去世之前和我說過絕對不許哭,不然她會走的不安穩,然後我就忍啊忍,忍啊忍,我忍的感覺五臟六腑都疼得錯位了,好像被人掐住了脖頸,快要窒息了,我媽剛死的那段時間,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耳邊總是能聽到我媽的聲音,眼前總是我媽的樣子,我覺得我自己好像生病了,所以一遍又一遍的期盼這一次我媽看見我生病會不會回來照顧我,像以前我生病的時候陪在我身邊一樣。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在我媽去世的第三十七天,其實我自殺了一次,美工刀割腕。可我看見那血湧出來的時候忽然就醒了,我怎麼這麼卑鄙,要是我就這樣死了,以後就算見到我媽媽了,她也不會認我的,所以我就撒謊了說不小心滑倒磕在刀上了,”說到後來,她的聲音已經在抖。他一直保持著額頭埋在她肩窩裡麵的姿勢,可是已經察覺到她的顫抖和隱藏多年的難以言說的苦痛。“還有一個秘密,厲延卿,我的媽媽其實不是我的媽媽。我是個私生女,媽媽是大哥的媽媽,是收養我的媽媽。你說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善良的女子,竟然會把丈夫在外麵和彆的女人生下來的孽子帶回來養大的人啊。”一陣冷風刮的她眼睛生疼,她的手覆上了厲延卿的手,一雙已經蘊滿了淚的眼睛深深地望著麵前的男人。“厲延卿,你看我,還是熬過來了。”“好。我也會像你一樣熬過去。”他知道她說這些事情,隻是為了讓他撐過去,就算這段時間再難,也得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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