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疲憊的捏捏鼻梁,“這一次,你又救了我,電視劇不都這樣演嗎,你救我一命,我以身相許。”後者聽完卻笑了,一雙眼睛也彎了起來,“華清,少看這樣無良的電視劇,現實些才好。”她閉著眼睛,“你為什麼以為我是在開玩笑,厲延卿,”是有些受傷的,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絕,之後便不再搭話,也免得他覺得尷尬,華清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了,住院的期間也不能安穩入睡,因為閉上眼睛就會不經意的想到被挾持的細節,連帶著六年前被挾持的場景都會一並出現,此刻,坐在車裡,閉著眼睛,倦意湧來,疲憊不堪,不多時竟昏昏欲睡起來。紅燈間隙,駕駛位置的厲延卿側眸看向旁邊的她,她靠著椅背,歪著頭似是入了眠,頭發滑落下來,遮住了眉眼,她的眼睛是典型的鹿眼,靈動到了極點。他清楚的聽到了她厚重的鼻音,再看看她單薄的毛衣,都已經感冒了,但是就這麼睡著了,他探身拿起擱置在後座上自己的厚外套,蓋在了她身上。似是感受到了暖意,她把臉又往他的衣服裡縮了縮。鼻尖是溫暖的沉木香氣,忽然就清醒了,睜開眼睛,旁邊的人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她揉眼睛,“謝謝”厚重的鼻音倒是讓她的聲音多了幾分軟糯,加上迷迷糊糊的表情,竟然有些難得的脆弱。再看前方車輛,就算他再如何心平氣和,也忍不住蹙了眉,早知道換條路去醫院了,路況太堵,也不知道還要堵多久。 不知道是因為車裡麵太溫暖還是鼻尖的沉木香氣四溢,華清昏昏沉沉她又睡著了並且還做了一個夢。她追在胥燁的身後一直在跑,後麵有人喊著她的名字,她很害怕,然後,胥燁冷冷的看著她說,你若不是華家的女兒,我怎會對你好。砰的一聲,場景迅速更迭,她站在厲延卿的麵前,他卻說,你能不能離我遠點,我很討厭你。從夢中驚醒,一抬眸,就是一雙漆黑的眸子,華清回過神來,她竟緊緊抓住了旁邊的人的手。 背上有汗沁出,手心裡麵也滿是汗漬,她在厲延卿疑惑的眸光裡,看到了她自己無助又委屈的眼神,然後在他的注視下,捂著眼睛哭了……他盯著她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了慌張,悲傷,絕望,難過,太過複雜的情緒,他握住的那手冰涼的好像千年寒冰,難得的溫柔,“哭什麼?不過是個夢,醒來就好了,”“好不了,為什麼你們都討厭我,”“我們是誰?除了我還有誰?”“胥燁”這是厲延卿第一次在她的口中聽到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她察覺到車內的氣氛驟冷,抹乾眼淚不說話隻是低著頭,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斂起自己失控的情緒,卻不想她此刻的失落全部落到了他的眼底,她鬆手,他慢慢縮回自己之前握著她的手,厲延卿明明一貫的表情,眼神清明,卻讓她覺得神經末梢都在跳躍。他眼神裡包含了太多,讓她不敢再去直視。他勾起唇角,渾身卻散發出清冽的氣質,左手搭放在方向盤上,就那麼盯著她不放,右手握住方向盤的手指悄無聲息的握緊,然後鬆開。到了她公寓的門口,她禮貌道謝,“謝謝你了,厲延卿,”生怕自己再惹得他煩。他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心裡一疼,已經到了厲家老宅前,他停車,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已經又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了,那日,厲家車庫,車內的男人臉上似乎籠罩了一層薄薄的寒冰。他清楚的記得華清醒來的那一瞬間,她抓著他的手,口中呼喚著“胥燁”,語氣那麼緊張,那麼難過,也不知怎了,他心裡竟刮起了寒風,刺骨的涼。他能夠真切感受到她的傷心,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痛苦,可見這個人對她來說,究竟有多重要。她在人前,習慣溫和善良,禮節得體,理智淡然。可是剛剛在車內她情緒的失控,她眼底的悲傷,他心口湧出失落,隱隱焦躁,甚至有了嫉妒,他怎麼會嫉妒一個連麵都不曾見過的陌生人,他既然不打算愛華清又何必需要嫉妒一個會引起她情緒大動的人。厲延卿覺得自己真的看不懂自己了.....——飯店挨著西區唯一的天然湖畔。靠千米曠大草坪,仿佛坐落在無窮無儘的一張碧茵絨毯上,天空瓦藍,引餐員為他們開路,走到風光最好的一處露天餐桌邊立定。一旁穿白襯衣紮領結的服務員替蕭水音拉開了椅子。“吃法餐?”他坐在她麵前,沒什麼表情。蕭水音點頭,因為她一向胃口不好,又是過敏體質,忌口的食物還挺多,所以若是一同用餐,厲延卿會在餐飯前先問一下,她心安理得的覺得他這般便是心裡裝著她,不然怎會將她這些習慣都記在心裡,看她點頭他便對一旁的服務員吩咐:“加一份法式鵝肝,其他的照舊。”那人走後,蕭水音喝了一口白水,放下之後問他:“這裡是一家法式飯店?”“不是。”他答得簡略,“這裡做法國菜的師傅還算不錯。”她臉上卻仍保持著不變的微笑:“你經常來這裡吃飯?”這一次,厲延卿終於抬頭望她一眼:“偶爾。”所有人都說厲延卿總是冷冷淡淡的,哪怕是個仙女,也就這個待遇了,她記在心裡,所以在第一眼看見他對著蕭涵那體貼入微的時候,嫉妒的快要發狂。原來厲延卿也會那麼用心的對一個人,會關懷備至,會關注她的一舉一動,會隨著她的一顰一笑牽動全部的情緒,蕭水音覺得上天還真是挺不公平的,不管自己再怎麼努力,永遠都比不過蕭涵。——蕭家的長輩都希望孩子成績好,樣貌佳,所以蕭水音從初中開始便有意識的節食,克製自己的飲食,目的就是為了保持身材,拚命學習,利用一切時間看書,就算自己次次都是年級前三有什麼用處,再好都抵不過“親生”兩字。蕭水音是被蕭家領養的孩子,蕭涵才是蕭家真正的孩子。蕭水音的養父在蕭家排行老三,蕭涵的父親在蕭家排老大,算起來,蕭水音得喊蕭涵一聲二姐。起初看著驕縱的蕭涵,她總是在想,若是有一日蕭涵消失了,那麼自己是不是會得到所有人的寵愛,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一半一半,蕭涵去世之後,蕭家再沒有女孩子,蕭家的長輩的確開始注意到她的存在,會對著所有的朋友的介紹道,這是我們蕭家的孩子,可是她想要的還並沒有全部得到,她還想要厲延卿。——蕭涵剛去世的時候,她追在他的身後,以蕭涵堂妹的身份,雖然他的話很少,和自己幾乎沒有什麼話交談,但是蕭水音依舊好脾氣的守在他的身邊,她認為他總是能看到自己的好的,時間她有,隻要他還願意把自己留在身邊,來日方長 。但是沒想到華家竟然提出聯姻,真是鬨劇,自己竟然嫁給了僅有幾麵之緣的男人華暮。“我上次去出差,給厲梓帶了玩具,拜托你轉交。”她指指身邊的一個禮盒,蕭水音對厲梓算不上喜歡,隻是覺得這是一個橋梁,自己可以以孩子小姨的身份繼續和厲延卿保持來往,況且蕭涵的父母常年居住在國外,心疼自己的外孫,也希望蕭水音作為娘家人多關心關心這個年幼喪母的可憐的孩子,厲延卿看著蕭水音平和的道,“謝謝,下次不需要再買,他有很多玩具。”“隻是我作為姨母的一點心意。”這話一說厲延卿就沒辦法拒絕了,是這個道理,她是蕭涵的堂妹,是厲梓的姨母,她想關心孩子沒有道理不允許。他手機響起,接聽起來剛開始的時候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笑容,再然後那端的人似乎說了幾句話之後便一直眉頭緊鎖,掛斷電話,“對不起,我有點事情得先離開了,”說完便快步離開,蕭水音跟在他身後喊他,想把孩子的玩具給他,但是他急匆匆的,她也沒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