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雷明持壺倒茶，順著女兒華清的話音問：“既然沒有找到，那你忽然追著一個還有孩子的男人又是為什麼？”她呼吸一頓，抬眼看向父親，她的父親華雷明也正在凝視著她，“您到底想說些什麼。”華清聲音很平靜。華雷明扯了一下唇，似是笑了：“我不阻止你繼續追求這個男人，但是作為等價的交換條件，你無論能不能追到他，都要下個月之前整理好你現在的工作進入華氏，我可以允許你先進入華氏分公司，留在那裡繼續追你喜歡的人，”她將手中幾張照片重新塞進牛皮紙袋，裝好之後塞進自己的包裡，方才笑著開口道：“爸爸，對自己的女兒也這樣步步急逼，不留退路，真的好嗎？”他表情依舊，轉著手中的杯盞，語氣卻頗為銳利：“華清，你是我的女兒，我知道你不顯露出來的淩厲和陰霾，你儘管厭惡我，但是你卻不得不承認你的個性與我同出一轍，我是你的父親，我知道你的潛力與未來足以撐起整個華氏，”“華氏還有大哥，不需要我這個人，”“你大哥一直在包容你的任性，以前為了你去追求你的理想，他放棄他自己學醫的理想改學金融，之後又因為你畢業之後不想進去華氏，所以他為了你想要的自由，進入華氏，他隱忍多年，堅持多年，華清，你捫心自問，你自己是不是自私的過了頭？完全一心隻考慮你自己，從未考慮過你大哥，你大哥也有理想，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有理想有規劃，”華雷明說這話時，華清正站在窗前，窗戶半開，一陣冷風襲麵，刺的她眼睛生疼，伸手揉了揉眼睛，沉默了片刻，看著窗外平靜開口：“是我自私了，我會整理好現在的工作的，”她聲音不大，但是華雷明知道她這一次是真的會進入華氏，談話間一直沒有正視女兒一眼的他，終於抬眼朝她望去，華清關上窗，拿起自己的包，“父親，對大哥好一些，算是對我不好的那一份的補償。有時候動怒想要打我們耳光，打我就好了，不要打大哥，算我拜托您了，”“你以為你大哥對我的態度，是像你對我這樣的嗎？華清，你大哥對我起碼沒有恨意。”她的手已經放在門把上，聞言轉過身看著父親，這一次她沒笑：“當初逼著大哥放棄他心愛的女人，完成您計劃的商業聯姻的時候，您有沒有想過那個時候大哥的心已經死了，他從不和您起衝突隻是念著您是他的父親，但是您又怎麼對大哥的，去看看彆的尋常家庭裡父親怎麼對兒子的，我不講彆的，起碼不會非得逼著自己兒子娶一個他根本不愛的女人。”“逆子，你就是個逆子， 你怎麼能對我說這麼狠毒的話，”“我變成這樣難道不是父親您一手訓練出來的嗎，幾歲來著了，六歲生日那天把我關在地下室三天，然後我就吃過一頓飯，還是從貔貅那裡搶來的，類似的事情數不勝數，我都給您記著呢。”貔貅是什麼，以前華雷明養的一條藏獒。說完便轉身快步離開，書房的門被她反手哐當一下子關起來。家裡的司機早早等在了門口，這個家誰不知道華清每次回來都是被老爺子訓斥，訓斥的結果就是她會變成炸彈，一句一句不留情麵的抵回去，爭吵完她會立刻離開，一分鐘都不會多待，華清下樓就看到慈眉善目的老人，心裡一暖：“陳叔。”一看見她嘴角的血跡，還有腫起來的右臉頰，陳叔臉上的笑容立刻全部消失，一點之前因為看見她的笑容都找不到，“怎的又動手，你都這樣大了還總是打你的臉，彆人瞧見多難看。”華清笑笑聳聳肩用最無所謂的口氣寬慰道，“您怎麼還很意外的樣子，難道這些年不都早已經習慣了？”她笑道：“打我就算了，您平時多留心，不要讓他打大哥，大哥過得比我辛苦多了。”陳叔親自開車送她去機場，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以後真的要多回來啊，上次見到阿暮，他還說你要是也在家裡就好了，他與你關係一向最好，你不在，他或許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您說的對，是我太自私，不想見到老爺子，大學畢業之後就一個人去到臨錫，這些年是大哥做我的保護傘，”“你大哥聽到這個話該感動了，丫頭真的長大了，”“哦對了，陳叔，依舊沒有阿頁的消息嗎，”“沒有查到，估計是老爺子早就在上麵壓住消息了，”阿頁是華暮的前女友，也是華清以前最親密的知心好友，當初因為華雷明的緣故，阿頁與華暮分手遠走他鄉，這些年全然沒有任何的消息，“哦對了，我答應老爺子下個月之前處理好自己現在的工作，先進華氏在臨錫的分公司法務部，”她想來想去，現在按照老爺子的意思是最安全的做法，不然自己可能會被帶回來關禁閉，況且她現在還不願意放棄厲延卿，而進入華氏可以作為華雷明默許她這樣做的交換條件，早在華清大學剛畢業的時候，老爺子就擺明態度，直接回到華氏，但是當時的她心氣高，明確拒絕了，現在她有自己的打算，若是現在再不答應，照著父親華雷明的態度絕度不會讓自己再繼續待在臨錫，也不會讓自己再有接近厲延卿的機會，眼下她沒有更好的選擇，看著窗外掠過的風景，華清覺得熟悉又陌生。大學畢業後離開這裡，這幾年回來的次數加起來不超過五次，回回祭拜完母親就會直接離開，她低頭看了看手機，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忽然有點想厲延卿，忽然很想聽到他的聲音，忍了忍，沒有撥打出去那個電話，——和嚴尋喝酒回來之後他便一直沒有睡踏實，迷迷糊糊間，又想起那日她篤定又自信的表情，她說什麼來著了，哦對，她說時間久了，你會愛我，厲隊長，你會愛上我的，華清說這個話的時候，那個表情真是好看極了，明朗笑臉，那笑真是好看極了，長久以來對厲延卿清楚明確的表示過好感，或者大膽追求的人一直都有，溫婉的，驕縱的，淑女的，俏皮的，可愛的，長得好看的比比皆是，華清落在裡麵也隻算個中間水平，但是鮮少有人會有華清這般的自信篤定明朗。他以為那次在餐廳對她那樣冷漠，之後她便不會再主動，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