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街,菜市場口,一家豬肉店門口圍繞著很多看熱鬨的人,一條黃色的警戒線沿著店鋪將看熱鬨的眾人隔離在外。幾名協警把守著案發現場的唯一入口,老遠能看到幾名警察在忙著拍照記錄,疏散人群。看熱鬨的大媽大爺圍繞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內容無非是同情或者諷刺。“這人上午還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誰說不是了,平日裡買他家豬肉從沒缺斤短兩,這以後可去哪裡找這種良心人啊!”“話可不能這麼說,現在的人可難說了,誰知道他賣的是不是死豬肉。”一名拎著菜籃子看熱鬨的大媽厭惡捏著鼻子,繼續說道:“真晦氣!一出門就遇到這麼倒黴的事兒,要死也不會死遠點”。石軍和宋明開車過來,由於趕上正好是下午菜市場高峰期,來來往往的老頭老太太,中年婦女將整個菜市場的路都給擋上了。倆人等了半天車也開不進去,隻好找個地方停下,邁開步伐走了過來。這一帶每到下午,格外的熱鬨,整條街上兩邊買小吃的,炒河粉的,賣雞鴨魚肉的應有儘有,他們大多都是來此做生意的外地人。還有一群人則是蹬個三輪車買一些自家種的蔬菜,水果,反正就是一個較為人口複雜,密集的地方。宋明跟著石軍穿過警戒線走進去,和守著的製服警察打了一聲招呼,向著屋內走去。宋明注意到,這是一家大概隻有三十來平的門麵店,門前一塊大木板上擺著豬肉。後麵是一個大冰箱和一把椅子。椅子背後是隔斷,旁邊是複合板門,門上玻璃已被敲碎。走進屋子後,一名年輕的穿著製服的警察正拿著相機對準死者拍照,另一個略顯老練的在做記錄。看到石軍後,倆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著宋明的眼神有一絲敬畏。“過來了,石隊!”年老的刑警合上筆記本,眼神看向了石軍背後的宋明。“嗯,死者身份,死亡時間,死亡原因,都確定了嗎?”“由於法醫還沒來,目前隻能確定死者為男性,四十二歲,山西運城人,未婚獨居。在這裡做生意已經十多年了,根據街坊反映,死者平日裡性格溫和,無犯罪記錄,也很少與人發生爭執,死亡時間和原因暫時無法確定。”“法醫還沒到嗎?”石軍聽完倆人的回答,掃視了一眼四周,從年老的刑警手中接過記錄表翻看。“同事已經通知了鑒定科!法醫馬上就會到!”石軍把記錄表看了一眼,注意到趙大明還有一個表弟,馬前。然後合上記錄表,遞給宋明。“通知家屬了嗎?”“已經聯係了,不過目前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讓我看看死者吧!”宋明將記錄表歸還給之前的刑警。“這個,我做不了主,”年老刑警尷尬地笑了下,眼神為難的看向石軍。“沒關係,自己人。”石軍回應了一聲後,接著說道:“忘了介紹,宋明先生是咱聘請的外編法醫。”“哦,宋先生,常聽石隊提起您,幸會。”年老的警察衝宋明伸出手握了一下,道:“我叫李鵬,叫我老李就好了,這是新來的小張。”宋明順著老李的眼神看去,和那名年輕刑警微微點頭示意,對方也隻是敷衍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走過來和他握手的打算。石軍從一旁工具箱拿出一副手套和口罩遞給宋明。“石隊,這好像不合規矩吧!我們還是等法醫來吧!”年輕警察在一旁提醒石軍,他說話的同時看向宋明,眼神中充滿不屑。“什麼規矩?他現在也是編外法醫,一切後果我來承擔!”石軍臉色閃過一抹陰鷙,將手套和口罩塞到宋明手裡。對於這位好友,他有十足的信心。倆人徑直走進死者臥室,裡麵略顯淩亂。陳設很簡單,一張床,兩台電風扇,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一個櫃子。死者麵目猙獰,卷縮在一起,眼珠暴睜,就像是一座雕塑一樣躺在床上。“能看出來是怎麼死的嗎?”“很難說,我需要先驗屍。”宋明卷起袖口,看向石軍,臉上毫無情緒。“沒關係,先驗吧!”宋明帶起手套和口罩,蹲下身去,開始檢查死者的屍體。死者約四十多歲,身高大約一百七十五厘米左右,體型微胖,穿著黑色短袖,胸前是一個沾滿油的圍裙,全身並沒有明顯血漬。就宋明所見,屋內並沒有打鬥的跡象,死者衣著整齊,沒有明顯褶皺及破裂,看上去好幾天沒洗過的頭發也未見明顯異常。宋明回頭看了一眼老李,眼神再次停留在了死者身上。 “記錄,”“我來吧!”石軍從老李手中接過記錄表,一臉緊張地注視著宋明的一舉一動。驗屍記錄是宋家傳下來的一種方式,從這一刻開始,不管宋明說什麼都要被記錄在冊。“指甲發灰,雙拳緊握,身體蜷縮,死者在死前有過痛苦掙紮。”宋明將死者的手拿起來看完,放回去,從死者,脖頸,胸膛,腹部摸過。翻起死者胸口的外衣,將屍體裸露在外。“死者全身未見明顯傷痕,嘴唇發白,舌苔外翻,怒目圓瞪。”一旁負責記錄的石軍小心地將宋明所說的一句句記錄在冊。宋明翻起死者的眼皮看了一眼,食指與中指並列,在死者腹部用力按了下去,低頭沉思了一會。之後站直身體,將手套口罩等東西拿下去,麵對石軍和兩名刑警。“怎麼樣?有什麼發現嗎?”宋明用手扶了扶眼鏡,說道:“他是窒息而死。”“什麼,窒息而死?”“對,窒息而死,雖然他吃過一些藥,雖然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藥,但絕對不會被是毒死的。”聽到這個消息,小張刑警憋紅了臉,但表情略顯滑稽,要不是看到石軍黑著臉,他恐怕早就哈哈大笑了。“這個……有把握嗎?”事實上,石軍也不相信這句話會從宋明嘴裡說出來,這裡有門有窗,而且還開著風扇,死者怎麼可能會窒息而死?。“死者全身未見明顯傷痕且全身蜷曲,雙拳緊握,明顯在死前有過掙紮。瞳孔放大做痛苦狀,舌頭有時伸出且變成紫黑色。這是窒息死亡的表現。指甲發黑,舌苔泛紫,死者生前應該是服用了某種藥物,雖然有輕微中毒跡象,但不致命,真正致命的是,窒息。”“如果說是窒息而死,這好像一點都不合理?”“越是不合理的東西越是合理,重要的是,你站在那個角度看!”“這裡明明有門有窗,怎麼可能會窒息而死……”“是他殺,錯不了。”宋明肯定的說:“全身未見明顯傷痕,如果我沒猜錯,死者應該是在密室狀態下死亡的,因為門上的玻璃是外力擊碎,導致屋內碎片多於外邊。”宋明說話的同時看向老李刑警,對方點了點頭,宋明接著說:“這是一場完美的謀殺案!從死者進入房間開始,一切便已設定好了”。“有沒有可能是某種藥物導致的?”石軍問。“不,我想應該沒有。”宋明肯定的說:“雖然有些藥物會讓人在昏迷中甚至是痛苦中死去,但絕不會達到窒息的效果。”“推定死亡時間了?”這個問題是老李提出來的。“大概四個小時以前吧!屍僵已經延及上肢,出現了淺色屍斑且屍斑不在移動,角膜處有白色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