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你還好嗎？”一直到人煙逐漸少去，沈懷年的腳步才慢慢的緩了下來，喘著粗氣回頭看同樣大口大口呼吸的喬伊。彼時，她站在他身邊，夜風拂過繚亂了她的長發，那雙看向星空又悠然回轉過來的眼眸，瞬間變得璀璨奪目。

喬伊拚命的點頭，說話還上氣不接下去：“真的好久都沒有這麼爽了！剛剛的場麵，是不是很像史密斯行動？”

她認真看著沈懷年，一本正經的等答案。

看她還能開玩笑，沈懷年便放心了很多，緩緩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證據都拿到了嗎？”

“當然！他全都招了，有了這份錄音，這個案子就容易多了。”喬伊晃了晃手裡的錄音筆，可算是功成身就還顯得有些興奮：“這幾天我會著手處理這件事情。不過醫院那邊，她可以出庭嗎？”

沈懷年神思嚴謹了幾分，沒有太大把握：“我會儘量穩住她的情緒，不過還需要再觀察觀察。”收回視線，他的目光落在喬伊的身上，心裡的擔心更多了些：“你確定，你做好準備了嗎？如果警方調查出那筆錢的來源，後果遠不是你現在想的這麼簡單。”

“確定！”

喬伊的答案擲地有聲。她知道沈懷年這句話的深意，指的不僅僅隻是案子錯判的事情，還有銀行卡裡莫名多出來的那兩百萬。那天晚上，她借著醉酒把心裡藏下的那些負重不堪的心事全都一股腦的吐了出來。她知道沈懷年聽見了。

她看向天橋的遠方，是陰暗的夜空和望不到邊的黑暗。可是不管現在這個世界如何黑暗，終將會迎來光明的那一天。

“我比任何時候都要肯定！”她回頭眸中帶笑，信念堅定不移：“如果這筆錢真的是我行賄受賄得來的，那我接受法律的製裁也是理所當然。”

“喬伊。”沈懷年卻欲言又止，靠著她邁了兩步。

“怎麼，看到我這麼大義凜然不想離婚了？”喬伊似乎猜到了他想說什麼，徑自打斷了沈懷年的話故意玩笑道：“你可千萬不要可憐我啊。再說了，即便沒有這些事情，我們現在也彼此不相愛，所以離婚真的沒什麼的。我一點都不介意，真的。”

看她說的如此風輕雲淡事不關己，沈懷年的麵色一沉，沒由來的生氣了。

氣氛，一度有點僵。

喬伊也不懂他這氣是 從哪門子來的，站在風中忍不住有點哆嗦。

羊城的十月早晚溫差較大，她身上還穿著晚禮服，迎風而立著實有點冷。

沈懷年看她吸了吸鼻子才注意到，從生氣中回神過來。他原本想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才想起外套丟給了那個在會所遇到的女人。他走的時候已經通知了那裡的侍應生，想必這個時候她已經被人接走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走吧，我們回家。”他軟了幾分語氣，喬伊卻回頭搖了搖頭：“這麼晚了，小寶和奶奶肯定都已經睡了。而且我肚子好餓，要不我們去吃點夜宵吧。”

沈懷年覺得也是，點了點頭：“替換的衣服在車裡，走吧。”

喬伊跟在他的屁股後麵，深一腳淺一腳的數著沈懷年的腳印，心裡默默的計算著他的腳步。才發現這個男人的腿是真的長，每一步跨出去她想要跟上都有點吃力，數著數著就沒注意到前麵的人已經停了腳步，結果迎麵撞進了對方的懷裡。

是熟悉的溫度。

“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沈懷年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胸口被撞的微微有些發疼，他低頭看了看撞進懷裡的女人，有點好奇她的碎碎念。

阿嚏。

喬伊還是沒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忙往後退了一步：“沒什麼啊。”

她分明是撒謊，他也沒有深究，隻看著喬伊哈了一口氣還搓了搓自己的手心。才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還冷嗎？”

“還好。”喬伊的臉刷的紅了，幸好夜色沉又暗，她估計沈懷年是瞧不出來的。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寬厚而溫暖，被他牢牢的握在掌心最裡好像抱了一個暖爐般舒服。喬伊趕緊跟上腳步，厚臉皮的把另外一隻手也搭了上去。反正蹭都蹭了，不如蹭夠。

車停的有點遠，漫長的夜裡裡倒映著一對並肩而立的剪影，昏黃的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長，彌漫在微涼的寒風中。一路過去，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沈懷年的身形挺的筆直，這是他印象中結婚五年來兩個人第一次這麼親密。他的眼神不經意落在喬伊的睫毛上，看她也不吭聲，隻低著頭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可 此刻的她，很安靜，很乖巧，沒有了針尖般的鋒芒，是一個會在深夜裡陪著他吹冷風的小女人。

車窗外，沈懷年一直背著身體，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的放著哨。

喬伊很快把衣服換好了，她怕氣氛一會又緊張尷尬，撐著下顎趴在車窗口拍了拍手：“走吧，吃夜宵去。我看地圖說附近有一條美食街，風評還不錯，我們去這裡吧。”

“嗯。”沈懷年才點頭轉身上了駕駛位。

羊城的夜景很美，尤其是美食全國聞名。也許在其他城市裡深夜這點早已經悄無聲息，可是在羊城卻是一天之中最熱鬨的時候。

太久沒有出來逛逛美食街，喬伊就有點收不住，吃了東家望西家，橫穿了整個美食廣場。

“這個好吃，這個好吃。”沈懷年一如既往的在後麵負責給錢，回頭一竄烤魷魚便送到了他的嘴巴前：“快嘗嘗吧。我大學那年來過這裡一次，沒想到這麼久了還開著。這家的烤魷魚那可是占據了半壁江山的，你要是換節假日來，排隊都買不到。”

沈懷年的表情還有點嫌棄的意思：“你不是要減肥嗎，這麼晚還吃這麼油膩的東西。”

喬伊看他的確不想吃，乾脆自己送進了自己嘴裡：“我又不胖，為什麼要減肥啊？再說了，女孩子要微胖一點才好看，瘦骨嶙峋的缺少韻味。還是，你覺得我現在很胖？”

她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腰圍，也不胖啊。

“噗。”沈大醫生看她這下意識的動作，這一晚上的總算是笑出聲音來：“沒有。你現在這樣挺好的。”

他看她吃的跟個大花貓似的，又拿出紙巾來遞過去。才想起從前的喬伊吃東西特彆的挑剔，不吃辣不吃甜不吃鹹也不愛吃酸……總之，是極度難滿足的一個人。

可現在，一竄烤魷魚就能讓她高興的像個孩子似的。

“還是注意一下腸胃。”沈懷年看她又對隔壁美食攤的臭豆腐來了興趣，大步跟上。怕她忽然之間吃這麼多刺激性的食物，胃會受不了。

喬伊擺擺手，張口叫了一份臭豆腐加辣：“你今天讓我吃個夠吧。這萬一過幾天我坐牢了，想吃都吃不到了。”她故作輕鬆的開口，試圖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一點。

可吃著吃著，眼淚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沈懷年，你說我會不會真的要去坐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