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梁公公？”“梁青和！”陳青平驚呼一聲，“怎麼是你！”玄燁眉頭一皺，看了陳青平一眼後，才盯著殿下那個一身黑衣，剛被扯下麵巾的太監，也就是梁青和。“梁公公以前不是服侍過僖嬪嗎？”有妃嬪小聲嘀咕。早就猜到梁青和來曆的柒玥挑了挑眉，笑問，“原來是梁公公？倒是本宮有眼不識泰山，讓人怠慢了。”說著，柒玥示意幾個粗使嬤嬤鬆開了梁青和，不必一直將他拉著。太監裡從了青字輩的可不多，畢竟那是禦賜的字輩，也是和陳青平一同被訓教出來的。“貴妃娘娘何必這般折煞奴才？”梁青和到底在宮中多年，眉頭都未皺一下，不卑不亢的說道，“貴妃娘娘既然已經抓住了奴才，那奴才也沒什麼好說的，要打要殺，任憑貴妃娘娘決定。”“這梁公公到底偷了貴妃娘娘什麼東西，也值得這般動靜？”宜妃陰陽怪調的瞥了梁青和一眼，看向柒玥問道，“還折騰皇上跑這一趟，皇上的政事可是很忙的。”“自然是重要的事情了，”柒玥冷著臉說道，“昨日景仁宮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有耳聞。”榮妃聽了柒玥的話，不由得朝著含卉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才開口道，“貴妃娘娘，難不成嬪妾昨日聽到的都是真的？和嬪她真的出了事？小格格她……”“貴妃娘娘，嬪妾可也聽說了，”良妃看笑話似的看向柒玥，“聽說是雨杏動的手腳呢，那雨杏可是貴妃娘娘你的人。”柒玥挑了挑眉，看了良妃，問道，“關於雨杏的事情，皇上不是都讓人不得胡亂非議了，良妃是如何知道的？”“嬪妾……”良妃咬了咬牙，低聲嘀咕，“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那貴妃娘娘，這梁公公和昨日景仁宮的事情到底有何關聯？”榮妃又問道。德妃未來，這殿裡也就榮妃、宜妃、良妃三妃，其他的也就成嬪等人。“既然連雨杏的事情你們也有所耳聞，那就應該知道雨杏是上吊沒了的，”柒玥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雨杏的屍首本宮也沒有把她送走，就丟在她自己的房裡，想著今日讓慎刑司送個仵作來，看看雨杏的死有沒有其他隱情，可是昨夜……雨杏所在的地方就走了水，看守雨杏的人，幸好眼疾手快，滅了火，抓住了梁公公。”“什麼？走水，”玄燁一聽，便立刻明白了過來，一個茶盞從手邊飛了出去，擲地有聲的摔在了梁青和麵前，“混賬！膽敢來承乾宮放火，誰給你的膽子！”“皇上，奴才該死，”梁青和伏在地上，“請皇上賜死。”“讓你死豈不是太便宜你了！”玄燁怒氣衝衝，“活活杖斃，朕都覺得不解氣！”“奴才任憑皇上懲罰。”梁青和說道。“你！”玄燁冷哼一聲，“來人，拖出去！”“皇上莫急，”柒玥連忙出聲阻攔，“還未問清話呢，這本宮到底是哪裡得罪了梁公公，竟然讓梁公公坐下如此之事。”“貴妃娘娘，你這還看不出來嗎？”含卉冷冷的說道，“他去雨杏的房裡放火，自然是想將雨杏的屍首給燒了，讓你查不出什麼問題來！”“雨杏的屍首到底有什麼問題呢？”榮妃皺眉問道，“梁公公和雨杏又有什麼仇怨？”“榮妃娘娘問的可真有意思，”含卉瞥了榮妃一眼，“梁公公可不一定和雨杏有什麼恩怨仇恨，也可能是想掩飾什麼來，畢竟嬪妾出了這檔子事，最直接的人可是雨杏！”“和嬪說的對，”玄燁接了話道，“梁青和，你究竟為何放火？”“回皇上的話，奴才隻是偶然和雨杏姑娘有了衝突，奴才氣不過，但也不敢殺人，這不聽說雨杏死了，就放了把火，想要滅一滅心裡的怒氣，這事也就這麼了了。”梁青和說的順嘴，也讓人更加疑惑起來。“梁公公這是承認，你來承乾宮的目的是放火燒毀雨杏的屍首了？”柒玥挑眉問道。“自然。”梁青和承認。“那雨杏的死可是和你有關？”柒玥追問道。“貴妃娘娘說笑了，”梁青和搖了搖頭，“奴才可沒有那本事，雨杏是上吊死的，可不是奴才害死的。”“是嗎？”柒玥冷笑一聲，“本宮還從來沒聽說過，有人泄憤會冒險去燒屍呢，除非那個凶手在屍體上留下了什麼秘密。”“那既然如此，就驗屍吧。”玄燁說道。“皇上說的是，”柒玥應了，“臣妾昨晚也有知會過慎刑司，估計這會兒人已經在外麵候著了。”“陳青平，那就讓他們去給雨杏驗屍吧，好好查驗一番！”玄燁轉頭吩咐道。“是，奴才這就去。”陳青平應下，退出去的時候，又看了梁青和一眼，才離開。柒玥示意惜若上了新的茶水，親自端給了玄燁，“皇上喝茶，今日都是臣妾的不是，讓皇上奔波了。”“這也不是你的錯，”玄燁接過茶水，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又不是你能預料的。”“嗯，”柒玥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臣妾也沒想到會這麼巧呢，剛好梁公公和雨杏有仇怨，偏偏雨杏又害了和嬪妹妹。”玄燁一聽，眼神變的更冷，“巧合？朕可不信有什麼巧合，等驗屍結果出來再說吧。”“是，皇上。”柒玥小聲應了。隻要皇上起疑心，且有怒氣就好。又過了一會兒，陳青平才回來，領了慎刑司的仵作一起進來的。仵作見到這麼多貴人的機會不多，更何況還有皇上和貴妃。“奴才見過……”仵作跪下有些結結巴巴的說話。仵作話沒說完，就被玄燁給打斷了，“不必行禮了，直接說吧，人是怎麼死的，可查出來什麼？”問的是仵作專業的東西，仵作說的自然順暢，“這人脖子上的勒痕顯示她不是吊死的，是被勒死的。”“你怎麼知道是被勒死，而不是上吊死的呢？不都是一樣的勒痕嗎？”榮妃好奇的問道。“嗤。”宜妃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仵作低著頭，細心解釋，“娘娘有所不知，這被人從背後勒死，勒痕走向多是往脖子後麵，而上吊卻是向上至耳後的位置。”“那仵作你的意思是，這人確實是被勒死的了？”柒玥問道。“是，奴才敢擔保。”仵作道。“那就好，”柒玥點了點頭，看了玄燁一眼，才繼續說道，“那你先下去吧。”“是，奴才告……”仵作點頭應下，剛要離開，想起什麼的說道，“皇上。娘娘，奴才有一事多嘴說一下，不知可能？”“什麼事？說吧。”柒玥沒有攔著。“奴才發現那人手指甲裡有抓破人留下的血跡，娘娘要是想找殺害那人的凶手，就看看他身上手上是否有被抓過的痕跡就可以了。”仵作道。痕跡！柒玥眼睛一亮，這仵作多嘴的一句，更是如虎添翼！柒玥看向還立在梁青和身邊的粗使嬤嬤，示意她們去看梁青和。果然……不等粗使嬤嬤動手，梁青和雙手已經有些不自然的往袖子裡縮。偏偏梁青和的動作躲不過嬤嬤的眼睛，被嬤嬤給抓了過去，拉出給眾人看。梁青和雙手上的確有被抓過的痕跡，甚至還有些血跡斑斑。“梁公公，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柒玥冷冷的問道，“雨杏也是你所殺！”“是奴才所為。”梁青和見暴露，也不再隱瞞，“一命償一命，那貴妃就把奴才這條命給拿去吧。”“一命償一命？”柒玥冷笑一聲，“你想的可真周到，你不過是接令的那個人，你背後之人是誰？又是如何讓雨杏對和嬪下手的！”一命償一命？那含卉受的傷害呢！那小格格的死呢！她不會就這麼饒過那個背後之人的！“貴妃娘娘說的，奴才聽不懂，”梁青和淡淡的瞥了柒玥一眼，“奴才隻是和雨杏有仇，與和嬪什麼乾係？”“你不必遮掩，”柒玥也顧不得再問玄燁，直接說道，“你是僖嬪的人吧，本宮也有證人證明雨杏也是僖嬪的人！你們都是得了僖嬪的指使才對和嬪下手的吧！雨杏暴露，你才會對雨杏下手！又或者說雨杏即使不暴露，你們也會讓她暴露！那樣就可以把事情牽扯到本宮頭上！”“貴妃娘娘，奴才不是僖嬪娘娘的人，”梁青和搖了搖頭，“如今合宮都是貴妃娘娘管理，貴妃娘娘會不知？奴才可是在茶庫當值。”僖嬪被禁足，景陽宮越發人少之後，梁青和也被調離了景陽宮。“你也不必辯解，本宮自有法子讓你不得不承認，”柒玥轉頭看向玄燁問道，“皇上，讓僖嬪來一次吧，如何？”柒玥知道僖嬪的處境是怎麼樣，不能打不能罰，也不能讓她自由的存在。皆因她是赫舍裡氏。玄燁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地上的梁青和，又看了看柒玥，猶豫不決。“是不是僖嬪的人，就嚴刑拷打吧，”含卉冷冷的說道，“本宮還不信，他的嘴巴有多硬！”“不必了，”玄燁開口說道，“陳青平，你帶人去一趟景陽宮，把僖嬪帶來。”“是，奴才遵旨。”陳青平應了。柒玥原本想要讓惜若跟著一起去，可既然皇上已經開了口，那麼必定也不會有什彆的差錯。玄燁看向了含卉皺了皺眉，起身走到含卉跟前，“身子可能受住？這裡有朕和貴妃在。要不你先回去歇著吧。”“多謝皇上，嬪妾還能堅持，”含卉的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嬪妾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害了臣妾。”“那好吧，你若是受不住就說。”玄燁知道含卉的脾氣像柒玥，有的時候很執拗，隻好應了。“嗯。”含卉應了下來。僖嬪被帶來的時候，簡直驚住了合殿的人，也驚住了柒玥。未到五十歲的僖嬪已經滿頭白發，比之已經五十歲的榮妃還有顯老！不過，即使滿頭白發，僖嬪也很端莊守禮的把頭發梳的一絲不染，隻是沒有一點兒首飾，素淨的釵了一支銀釵。“嬪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僖嬪進來後，像是沒有看見跪在殿中間的梁青和等人，徑直越過向前給玄燁請安？“起來吧。”玄燁皺了皺眉頭。僖嬪起了身，才看向榮妃和宜妃，笑著行禮道，“嬪妾給榮妃、宜妃請安，兩位姐姐吉祥，許久未見，榮妃娘娘和宜妃娘娘倒是不見老呢。”“起來吧，”榮妃抬了抬手，“快給貴妃娘娘請安才是，那邊還有良妃呢。”“貴妃？良妃？”僖嬪睜大了眼睛，有些迷惑不解的問道，“嬪妾並不見貴妃在這裡啊？良妃是誰？”“坐在皇上邊上的不就是貴妃嗎？”宜妃撇了撇嘴，“坐在榮妃身側的不就是良妃嗎？”“貴妃？”僖嬪這才看向柒玥，皺眉說道，“多年不出景陽宮，竟然不知貴妃這個位置已經換了人來做，玥貴人彆來無恙？哦，嬪妾說錯了，是貴妃娘娘彆來無恙，貴妃娘娘還請恕罪，嬪妾兩眼一抹黑，雙耳也失聰，竟然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柒玥嘴角有些打顫，連忙端了茶水遮掩，生怕忍不住大聲笑出來。裝傻嗎？這是？柒玥不理她，僖嬪也沒放在心上，又看向了良妃，也是疑惑的說道，“冬常在現在是良妃了嗎？可算是苦儘甘來，嬪妾給良妃行禮了，良妃吉祥。嬪妾嘴拙，說不出什麼討喜的祝福話，就但願嬪妾再禁足個十八年出來，還能得良妃又晉升的大消息。”“你！”良妃咬了咬牙，卻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她這是咒自己十年八年內沒本事晉升，還是咒她命短？“好了！”僖嬪不過剛進來一會兒，說的話卻是沒一點讓人喜歡，玄燁忍不住皺眉嗬斥，“朕今日來，就是想要問你，這梁青和是你的人嗎？”僖嬪這才瞥了梁青和一眼，“曾經是。”“梁青和做的事情也跟你無關？”玄燁問道。“他做了什麼事？”僖嬪挑眉問道，臉上的笑意一直淡淡現著。柒玥看到已經做了許久，額頭冒了虛汗的含卉，又聽到僖嬪這般不痛不癢的話，不由得憤怒直言。“僖嬪好鎮定，”柒玥也顧不得循序漸進，說道，“這梁公公可是都直接招認了，是僖嬪你讓雨杏把一個有問題的香爐換去了景仁宮，也是你讓梁公公把雨杏給殺了的。”僖嬪聽了柒玥的話，轉頭看了被堵上嘴巴對她搖頭的梁青和，心裡明白，依舊鎮定道，“這梁公公又不是嬪妾的人，既然是他說的，那嬪妾也說嬪妾沒有，貴妃娘娘是相信嬪妾這麼一個主位娘娘，還是相信梁公公這麼一個無根的奴才？”“本宮自然相信證據！”柒玥指了指梁青和，“他手上的血痕可是雨杏抓出來的，那雨杏就是他殺的！他已經承認了！”仿佛怕僖嬪不相信似的，梁青和身邊的粗使嬤嬤把梁青和的雙手拉出來給僖嬪看。僖嬪看到梁青和手上的血痕，臉上的笑容消失殆儘，良久，才冷笑出聲。“貴妃娘娘果然好本事。”昨夜她不見梁青和回去複命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隻是她知道梁青和對她的忠心，所以剛剛被陳青平請來的時候，才能鎮定。可是如今想來，她錯了，從陳青平去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她無法脫身事外了。“果然是你！”玄燁臉色也很是難堪，冷哼一聲，“你怎麼可以對和嬪下這般狠手！”“狠嗎？”僖嬪反問道，“若是狠，和嬪還有命活著嗎？”“那小格格呢？”柒玥憤怒問道，“你用難擇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有什麼後果嗎？”“原來貴妃娘娘也知道難擇？”僖嬪挑眉，笑了起來，“難怪嬪妾輸了，不過貴妃娘娘說錯了一點，嬪妾用難擇的時候，選的可是和嬪，而不是孩子！”“果然如此！”柒玥心中一沉，“那小格格是怎麼一回事！”難擇選擇產婦，那麼在產婦血崩而亡之前生下孩子，孩子就會無事才對！可為什麼小格格也會死了！僖嬪嗤笑一聲，“小格格死了，又不是嬪妾害的，關嬪妾什麼事？”僖嬪說的，柒玥無法說不信，因為那是什麼毒藥？難擇！若是僖嬪想要讓含卉和孩子都有事，就不會選擇用難擇這樣的毒藥了！正是因為如此，柒玥心裡才更加沉重，除了僖嬪，一定還有誰對含卉下手！可是她竟然一點兒線索也沒有！“這毒藥下在和嬪身上，自然孩子也沾上了，”良妃撇了撇嘴，“貴妃娘娘又何必多問？僖嬪也承認是她下毒了，這事也就可以了了。”“好吧，”僖嬪聳了聳肩，“既然你們都說是嬪妾，那嬪妾也認了。左右都是死罪，嬪妾也沒有那麼高尚的情節，就都認了吧。”僖嬪看向柒玥的方向，心裡暗暗冷笑，還有彆人動手？真好，她原本也想那麼做的，可是那樣就不太好玩了，不過既然和嬪被救了，孩子卻死了，也算是滿足她當初的想法，擇一了，那剩下的那個就是最痛苦的了。“本宮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害本宮！”含卉冷冷的看向僖嬪，咬牙切齒的問道聽到有人說話，僖嬪才轉了身子，看向含卉，“你是和嬪？”“你連本宮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又為何害本宮？”含卉問道。“你長什麼樣都不影響本宮的打算，”僖嬪搖了搖頭，“本宮想害你，自然是因為你的身份，你和貴妃娘娘的關係。”“關貴妃娘娘什麼事！”含卉怒氣更深了幾分。“僖嬪，得罪你的是本宮，你直接衝著本宮來就好，你對和嬪下什麼狠手！”柒玥也很好奇，也很憤怒，“她又沒做錯什麼事！”“和嬪當然沒做錯什麼事了，有的人連活在這個世上都是錯呢，嬪妾當初不也這樣？”僖嬪笑了起來，“如今看來，和嬪與貴妃娘娘的關係真好，倒是讓嬪妾捏了把冷汗呢！”“你這話什麼意思？”柒玥聽的糊塗。“貴妃娘娘莫不是不知道和嬪的秘密？不知道她的身份？”僖嬪眨了眨眼，問道。“你胡說什麼！”含卉怒氣衝衝站了起來，“本宮的事情不容你來指點！”“哈哈……”僖嬪笑了起來，“貴妃娘娘你瞧，和嬪生氣了，她可是最怕你知道她的秘密了！”柒玥看含卉滿臉冷汗和差點堅持不住的身子，忍不住擔憂，起身走到了含卉跟前，“含卉你沒事吧？”“姐姐，我沒事，你彆聽她胡說。”含卉顧不得自己的身子，忙向柒玥解釋，“我對姐姐是用了心的，絕對沒有其他緣故。”“哈哈，貴妃娘娘，和嬪這一番話連嬪妾聽了也很是感動呢。”僖嬪繼續笑道，“可嬪妾卻正好知道和嬪的秘密呢，瓜爾佳氏含卉，你要不要自己和貴妃娘娘說一說，你和瓜爾佳氏香雨什麼關係？”瓜爾佳氏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