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華宮。川風姑姑冷冷的哼道，“那你就回去讓你們的小主好好回憶回憶，當年沒了孩子是怎麼回事！”“奴婢……”川風姑姑的話讓惜若啞了起來，也不由得想起那日在乾清宮門口發生的事情。惠妃。是惠妃突然出現，墊在小主的身下，才使得小主摔的沒有那麼嚴重……可小主到底掉了孩子！惠妃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兒呢！這個時候的惜若，也不由得狐疑起來，惠妃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是不是她們曾經以為的都是錯誤。“怎麼？我說的你不信？”川風姑姑有些不高興的問道，隨即又自嘲起來，“也是，我這個本該早就死掉的人出現在這裡，怎麼會不讓人懷疑呢？再說，惠妃她們可是已經讓合宮都認定我是那個背叛娘娘的人。”“奴婢沒有不信姑姑，奴婢隻是……”惜若連忙拉住想要起身跑掉的川風姑姑，因為離了一步遠，惜若還踉蹌著摔了，但拉住了川風姑姑的衣擺，“姑姑彆走。”惜若沒有顧著自己，隻知道不能讓川風姑姑離開，若是這次讓她離開，惜若很清楚，下一次川風姑姑一定不會再見她！“你小心些！”川風姑姑連忙去扶惜若起來。川風姑姑其實和惜若差不多年紀，隻是惜若跟著柒玥到底顯得精神些，而川風姑姑因為滿頭白發加上苟且偷生而顯得蒼老。“川風姑姑，奴婢沒有不信你，”惜若連忙解釋道，“奴婢知道你跟在貴妃娘娘身邊好多年，自然是貴妃娘娘信任的人，我們小主和貴妃娘娘的關係那更是……更是比和惠妃娘娘關係好的。隻是，這事情太突然，奴婢腦子真的想不明白。”惜若說的又快又急，生怕川風姑姑還要跑開。“你呀，”川風姑姑很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坐了回去，離惜若更近了一點，“我自然是知道這事誰都接受不了的，所以當初娘娘有了一些猜測後，都沒有告訴玥貴人。”“那姑姑告訴奴婢，我們小主沒了孩子這事真的是惠妃所為嗎？”惜若最擔心的這事，若真的是惠妃，那麼以後，小主她……川風姑姑搖了搖頭，“娘娘就是在查這件事情，查了一半出事的，原本我也不相信，可是娘娘沒了之後，她成了最大的贏家，這事說跟她沒有關係，我是一萬個不相信的。”“那貴妃娘娘的死和惠妃……有關係嗎？”惜若又急著問道。??“這個……嗬嗬，”川風冷笑起來，“娘娘的死若是和惠妃沒有關係，那就是天大的笑話，彆忘了，娘娘一死，凶手是香嬪，一下子就鏟除了兩個主位，惠妃好本事呢。”“那……”惜若剛想說話，便聽到不遠處的敲更聲音，很晚了。“你回去吧。”川風打斷了惜若的話。“好，”惜若猶豫了一下說道，“奴婢回去就告訴我們小主，讓小主帶你回去，給貴妃娘娘做主。”“也好，”川風姑姑點了點頭，“玥貴人一定不會讓娘娘冤死的，玥貴人她也可以認清惠妃的真麵目，那樣……”說到這裡，川風姑姑突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放在身側的兩隻手突然握緊了。“是啊，讓我們小主認清惠妃的真麵目。”惜若是相信川風的話的，因為她相信原來的那個貴妃娘娘。“不用了，”川風厲聲阻攔，“惜若，咱們的事情你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告訴玥貴人。”“為什麼？”惜若驚愕不已，“告訴我們小主，才可以……還是川風姑姑說的都是假的？”惜若的心不由得又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川風姑姑誣陷惠妃，那她想要做什麼？什麼目的？就那麼一瞬間，惜若的心思千回百轉，萬分糾結和混亂。“嗬嗬，”川風姑姑苦笑起來，“我說了這麼多，難道是為了騙你幾塊點心不成嗎？我讓你保密，不過是怕打草驚蛇罷了，當年娘娘就是因為去密查惠妃一事而出了事，若是因此讓玥貴人也著了惠妃的道，我以後死了哪來的顏麵去見娘娘？”“那怎麼辦？”惜若有些著急起來，“萬一惠妃對我們小主……”“依我之見，如今玥貴人在後宮裡的地位偏低，並不影響惠妃的地位，惠妃也不會對誰都趕儘殺絕的，那樣遲早會引起皇上的注意，”川風姑姑分析道，“再說了，玥貴人如今也很艱難，讓她去為娘娘報仇，也是不易。還是等一等吧。”“等？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惜若問道，“你在這重華宮到底要怎麼活？這麼冷的天。”“等到更多的人發現惠妃的真麵目，”川風的語氣很是堅定，“那樣，你們玥貴人也不會是一個人麵對惠妃。”“奴婢……怎麼做呢？”惜若問道。“什麼都不做，隻當未遇見我，隻當不知道惠妃的真麵目，不要露出什麼馬腳，”川風提醒道，“但是，你要記得，一定要防著惠妃，彆讓她傷害玥貴人。”……清心堂。柒玥聽了惜若說了那麼多，心情如同跌落到穀底那般沒了支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柒玥坐在床沿，手抓著衣擺攥的緊緊的，狠狠的，卻很是不知所措。“小主！”惜若連忙起身去抓柒玥的手，讓她不要傷了自己，“你彆這樣，萬一傷了自己如何是好！”“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柒玥語氣冷冷的問道，“為什麼瞞著我？”“奴婢不是有意瞞著小主的，奴婢隻是覺得川風姑姑說的對，”惜若又跪了回去，“再說了，小主就是知道了，又能怎麼做呢？”“當然是幫貴妃姐姐報仇，幫……幫我的孩子報仇，去揭穿惠妃……”柒玥很是痛苦，原來她信任了這麼多年的惠妃姐姐，竟然，竟然是那麼讓人覺得陌生，覺得恐怖！“小主前年是什麼樣的性子？”惜若直接反問，“若不是昨日有冬常在一事，含常在也有提醒過小主，所以今日小主才會耐心觀察惠妃，才會那樣懷疑惠妃，奴婢告訴你這麼多，你才能現在這麼冷靜！若是奴婢前年就告訴小主，小主會做的無非兩種情況……”惜若雖然跪著認錯，但語氣冷靜，一句又一句分析都很是堅定，“小主要麼斥責奴婢，還相信惠妃娘娘，要麼就會直接衝到鐘粹宮去質問惠妃娘娘了。”“我……”柒玥無話反駁，若前年惜若告訴了她，依著她對貴妃姐姐的信任，對川風的賞識，怕是真的會直接衝去鐘粹宮了吧。“小主，”見柒玥被自己勸住，惜若才鬆了口氣，剛剛也是拚了一口氣才說那麼多的，“奴婢覺得此事不能貿然打草驚蛇，惠妃娘娘在宮裡的根基深厚，怕是不易撼動啊。”“那怎麼辦？”柒玥的心裡滿是憤怒，“就這樣忍，就這樣看著她逍遙自在？”惜若也不知道怎麼辦，猶豫了一下說道，“奴婢覺得，小主還是見一見川風姑姑吧。”柒玥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才道，“好。”對於很多事情，她還是多問一問比較好。畢竟這些年來，惠妃對她還是很好很照顧的，但如果當年她摔倒一事，真的是惠妃動了手腳，她也會……柒玥歎了口氣，當年摔倒的事情，她很清楚真的是因為自己站不穩，惠妃能做的不過是沒有扶她，繼續任憑她跌倒罷了。惠妃並不是罪魁禍首，罪魁禍首是那個她永遠不能原諒的他，罷了。……剛入了夜，原本打算去重華宮的柒玥和惜若卻又作罷。原因是，惜若發現承乾宮外麵有了三三兩的有意無意盯著承乾宮的宮女太監。惜若本能的就猜測到，惠妃有派人監視承乾宮，或者說是清心堂。柒玥被冊封為貴妃這麼突然的事情，惠妃也亂了手腳，亂了打算。“啪！”柒玥掃落了桌上的茶盞，臉色變的鐵青，“她竟然！竟然這般待我！這才什麼時候，她就開始防備我了嗎？枉我心裡還存留了一絲不忍，一絲掙紮！”難道真的如川風告訴惜若那般，隻因為之前她威脅不到惠妃的地位，所以她才容她！隻要有一天，她威脅了她的地位，她就……她就不顧這麼多年的姐妹情，對她趕儘殺絕嗎？“小主彆急，”惜若連忙拉開柒玥，生怕氣急了的柒玥走到地上的碎片上，“咱們還有彆的法子！”“還有什麼法子？什麼法子？”壓抑了許久的柒玥，一下子暴怒起來，“我現在若是出了清心堂，怕是所有的行蹤都落入她的掌握之中，就連……”就連川風的存在也會暴露！雖然她還沒有全然相信川風的話，可也不允許川風就這麼被惠妃發現，那麼最後到底是怎麼樣，誰也無法預料！“這事咱們從長計議，從長計議，”惜若隻能低聲哄著柒玥，“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主不能急在這一時啊！”“怎麼從長計議，再讓她繼續這麼……”惜若的話剛說了一半，就看見悅若走了進來。“小主，外麵冬……”悅若剛要說什麼，便看到了地上的碎片，驚訝出聲，“這是怎麼了？”“小主失手打碎了茶盞，”惜若連忙一邊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片一邊解釋道，“怎麼了，有誰來嗎？”“這麼晚了，誰要來？”柒玥有些不耐煩的問道。悅若有些訕訕，“是冬常在。”“她？”柒玥皺起了眉頭，“她來做什麼，我不想看到她。”她如今正是心情很不好，很不耐煩的時候，去見一個她不喜歡的人，豈不是心情變的更差！“冬常在說是來給小主你請罪的，”悅若猶豫了一下，才提醒道，“她還說，一定要給小主請罪，怕是……怕是此刻已經跪在院子裡了！”“什麼？”惜若驚住，“跪在院子裡？那豈不是很多人都能看到！”那承乾宮外麵的那些宮女太監，莫不是衝著冬常在一事來的？想著冬常在給小主請罪，若是小主不接受，那麼明日這合宮裡的議論就要不利於小主了！不過，若真的如此，倒是鬆了口氣，惠妃如今還未對清心堂起疑，她們就還有見川風不被人發現的機會。惜若的話讓柒玥也反應過來，臉色變的更差！威脅！她這是威脅！柒玥解下身上原本準備外出的黑色披風，直接扔在地上，往外走去。她倒要看看，她如何請罪，如何威脅！柒玥出了門，便看到冬常在已經領著彩兒跪在了院子裡，兩人臉上的紅腫更甚，好像是被凍了一般。“奴婢給玥貴人請罪，奴婢知錯，願意玥貴人任打任罰。”冬常在欲哭欲泣的說道。柒玥冷笑一聲，掃了眼冬常在帶來的兩個提著大燈籠的宮女，冰冷的眼神讓兩個宮女更加發顫。這麼大的燈籠，即使清心堂未點燈，也能把冬常在臉上的可憐兮兮照的一清二楚。“錯？”柒玥咬著牙問道，“敢問冬常在，你錯在哪兒了？我不過是一個小貴人，也值得未來的良嬪娘娘給我請罪？”柒玥特意在“良嬪”兩個字上加重了聲音，帶著狠狠的嘲諷！“奴婢錯了，”冬常在一聽，握緊了手忍耐著，繼續請罪，“奴婢不該惹怒玥貴人，還請玥貴人饒了奴婢。”“彆的都不會說了嗎？”柒玥挑了挑眉，“這樣的話，我怎麼聽著覺得不滿意呢？”“奴婢……”冬常在先是一愣，繼續說道，“奴婢不該……”“惜若，”柒玥出聲打斷了冬常在的話，“去拿我的披風來，我身子不好，不能吹風，可這冬常在的誠意，我也不能拂了不是？”“是，奴婢這就去。”惜若瞥了一眼聽到柒玥的話愣住的冬常在，高興的進了屋，不僅拿了披風，還給柒玥搬了一張椅子出來。柒玥披了披風，隨意的坐在了椅子上，很是挑釁的看向冬常在，“冬常在不急，時間還很多，可以慢慢說。”一個披著狐裘披風坐在椅子上，一個特意穿的單薄一些跪在地上。這樣的冬常在如何能忍？她來是為了讓佟佳氏為難，讓佟佳氏不得不“原諒”她的！她哪裡是心甘情願來請罪的！可是，沒辦法，她沒有辦法，為了那個哪怕是繼續低佟佳氏一頭的嬪位，她隻能跪在這裡受委屈！皇上白日裡特意讓人來傳旨意給她，若是她想要二十六順利的冊封，就必須來求未來的貴妃的原諒！不然，能取消她十二那日的冊封，就還能取消二十六那日的冊封！“玥貴人！”風很冷，像刀子一樣，吹割在冬常在的身上、臉上，冬常在咬著對柒玥說道，“奴婢錯了，奴婢不該惹怒玥貴人，還請玥貴人饒了奴婢！”“翻來覆去，就這麼一句話嗎？”柒玥挑了挑眉，從惜若手裡接過熱茶喝了幾口暖暖身子，才繼續道，“你怎麼惹怒了我？也好好說道說道？冬常在以為如何？”柒玥才不會把冬常在這麼幾句似是而非的請罪放在眼裡，那樣的結果不過是讓那些不知道昨日禦花園真相的人，更加懷疑她對冬常在是不是過分了。若是以前，柒玥絕對不會想那麼多，她肯定羞辱了冬常在，趕她離開，才不會如此複雜的忍耐，布局。如今她要是想要知道惠妃的心思，惠妃的真麵目，那麼就要連她身邊的冬常在也要慢慢去了解！“奴婢怎麼惹怒了玥貴人，玥貴人最清楚不是嗎？”冬常在打了個冷顫，忍耐說道，“何必還繼續為難奴婢？”“嗬，”柒玥冷笑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下廊下的台階，走到冬常在麵前，“怎麼？你都不知道如何惹怒了我，就來請罪嗎？你自己都不清楚，我如何清楚？難不成是我讓你來請安的嗎？還是，你假惺惺的來給我請莫須有的罪，是真的想要惹怒我嗎？”天氣太冷，柒玥也沒了耐心，直接揭穿了冬常在的目的，也不耐煩的告訴冬常在，就算之前沒有惹怒她，若是她再這般下去，就是真的惹怒她了！“你！”冬常在惱羞成怒，看向柒玥沒了之前的委屈和可憐，惡狠狠的說道，“佟佳氏柒玥，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若不是皇……若不是有人來讓我給你請罪，你以為我會來嗎？給你跪著，我覺得恥辱！”說著冬常在直接扶著身邊的宮女站了起來，因為跪的時間不短，又冷，冬常在踉蹌著差點摔跤。“你可以不來！”柒玥回頭看向冬常在，冷冷的說道！“哼，我就不該來！以後也不會再來清心堂！”冬常在站穩後，憤怒的說道，“佟佳氏柒玥，你以為你被封為貴妃就行了嗎？就可以淩駕於所有妃嬪之上嗎？彆忘了，你什麼都沒有！沒有皇上的恩寵，沒有子嗣！”“你！閉嘴！”冬常在的話像是刀子，把柒玥還未長好的傷疤又劃了開來。“閉嘴？”冬常在冷笑一聲，偏過頭去，說的是義憤填膺，“我偏不！佟佳氏柒玥，你彆忘了，就算你位及貴妃又如何？我可是有八阿哥的！他這次能替我請封良嬪，他日就能替我請封良妃，請封良貴妃！而你，有什麼？合宮都知道，你不能生吧？聽說，舒答應還想把兒子交給你來撫養？有什麼用？還不是都被德妃養在跟前？就是養了又如何？不是自己的兒子，到底養不熟，到底還給……”“小主！”惜若的驚呼聲打斷了冬常在越說越激動的話，冬常在這才回頭看了一眼……未到第二日，冬常在將玥貴人，未來的琪貴妃氣到吐血的消息就傳遍了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