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二年十一月初三，儲秀宮。柒玥趕到儲秀宮的時候，已經是最遲一個到的了，除了她，會到的都到了。也是，就連喪龍鐘都響了，又怎麼會是才出事呢？用不著人通報，柒玥趔趄著走進了儲秀宮正殿，殿裡站了不少人，柒玥好像沒看見一般，直往寢殿裡走。柒玥還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住，“玥兒，你終於來了。”惠妃眼睛通紅，臉上的淚痕還未完全擦拭乾淨，看見柒玥有些失魂的進來，連忙上前去拉柒玥。“惠妃姐姐，”因為是惠妃拉著了柒玥，柒玥抬頭看向惠妃，“到底怎麼回事？我怎麼會聽見，會聽見……”會聽見喪龍鐘的聲音？會聽見悅若來稟告貴妃出事了的消息？柒玥雙手按在惠妃的胳膊上，不知覺的加重了力氣，她是不信，也不願意會這樣的結果！“玥兒，你彆激動，”也許是因為心裡更疼痛，惠妃被柒玥掐的胳膊生疼也顧不得，隻出聲安慰柒玥，“貴妃……貴妃姐姐她是被香嬪害死的。”“唔。唔。”惠妃話音剛落，殿裡就有人出聲反駁，當然這聲音也是出不來的。柒玥尋聲看去，原本貌美如花的香嬪已經渾身狼狽的跪趴在地上，連往日身上帶著的香味都消散殆儘。是了，香嬪之所以被封為香嬪，乃是因為她是製香的高手，不說自身的淡淡好聞的香味是她調製出來的，就連送給皇太後，送給皇上的安神香，都是她驚心調出來的。所以，才能在入宮一年多來，一直盛寵不衰，就連皇太後也是歡喜她的。可此刻，那個不可一世，傾城溫柔的女子，就如此狼狽的被人用破帕子塞了嘴巴，在皇上的腳邊低如塵埃。剛剛那幾聲“唔唔”的聲音就是香嬪發出來的，被堵住了嘴巴，連哭喊都做不到。“香嬪？”柒玥瞥了香嬪一眼後，眼神從皇上麵上略過，然後又看向了惠妃，“怎麼回事？”“她，”惠妃手指著香嬪咬牙切齒的說道，“就是她害了貴妃，剛剛你沒來的時候，所有的證據都被找出來了，就是她害死了貴妃，她是用香高手，合宮都知道，偏偏還用香……”惠妃說的頗多，柒玥卻沒有耐心聽完，側身衝著玄燁行了行禮，便往內室走去。“玥兒！”玄燁皺了皺眉頭，跟著柒玥也往裡麵走去。“……”惠妃也頓住了嘴巴，瞥了一眼還跪在地上掙紮的香嬪示意身旁的幾個嬤嬤按著她，自己也往裡走去。這殿裡，不僅皇上、惠妃、香嬪，還有張庶妃、袁常在和離儲秀宮近的宜妃和成嬪等人過來。隻是，貴妃薨逝到底是大事，也沒人敢隨便議論。柒玥進了貴妃的內室，便看到川扇和儲秀宮的掌事姑姑則園姑姑正在替貴妃整理儀容。“貴妃姐姐……”柒玥不由得喊了出來，壓抑不住的哭聲帶動著渾身顫抖。“玥貴人。”川扇和則園姑姑連忙轉身給柒玥行禮，紅紅的眼眶也證明著她們心裡的難過。有了川扇和則園姑姑相讓，柒玥才看清躺在床上的貴妃模樣。臉色蒼白，兩邊眼角還有血跡沒有擦拭，可嘴邊、鼻子跟前都明顯有被擦拭過的痕跡。柒玥踉蹌著趴到了床邊，想要再去摸一摸貴妃的臉，卻看到了貴妃耳朵裡還有血跡斑斑，枕巾上也是被血跡沾上了。柒玥心中一涼，想到了什麼。貴妃她這是七……“玥兒，”玄燁上前將柒玥攬了過來，沉聲道，“讓川扇她們給素影收拾吧，她一生最是雅正端方，不能讓她這麼狼狽的離開。”也許是因為震驚，也許是因為惶恐，柒玥也忘了自己要去掙開玄燁的胳膊，怔怔的問道，“貴妃姐姐她怎麼死的？”“玥兒，她……”皇上心裡也很是不好受，畢竟素影也陪他二十年了。“玥兒，”惠妃近了前，看著貴妃的樣子，淚水又忍不住洶湧而出，“貴妃姐姐她，她是被香嬪的有毒香料給害的，七竅流血而亡。”七竅流血啊……柒玥聽到這樣的事情，有些要站不穩，腳下一軟被玄燁抱住。“貴妃姐姐和香嬪到底有什麼仇，她要這樣對貴妃姐姐下這樣的狠手？”柒玥不明白，很是不明白。這一年多來，她雖然沒有再窩在清心堂不出來，可是除了在寧壽宮請安，與香嬪碰上的次數寥寥無幾，從來不知道香嬪會這樣惡毒。貴妃姐姐她處理宮務一向是有規有矩，從來不曾偏袒誰的，為何也會得罪香嬪？莫不是……柒玥想起來第一次見香嬪時候的事情，那也算是貴妃對香嬪不友好的一次了。可那之後，貴妃並沒有對香嬪如何虧待啊？“玥兒，你放心，”不等柒玥想明白，頭頂上傳來玄燁的聲音，“朕絕對不會饒過香嬪的，必定會讓她付出代價來的。”玄燁知道柒玥雖然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可她心裡怕是在崩潰的邊緣，所以，也明白多年前的事情不能重蹈覆轍。香嬪必須死，必須付出代價來的！柒玥聽到了玄燁說的話，顯然也想到了多年前姐姐和瓜爾佳氏無七的恩怨，那個時候，皇上是怎麼做的？現在的皇上倒是乾脆果斷！柒玥的心底卻泛起了一陣心酸，為姐姐，為自己，為貴妃姐姐……也為香嬪。柒玥張了張嘴巴，剛想開口說話，就聽見內室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音。“平庶妃彆打了！”“快拉開平庶妃，按住香嬪！按住香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皇上救命啊！皇上！不是嬪妾，真的不是嬪妾！”……外麵出事了！柒玥連忙推開玄燁的攙扶，趔趄的走出內室，玄燁和惠妃也連忙跟上。一出寢殿，便看到了寢殿裡的樣子。平庶妃披著厚披風被成嬪和袁常在給拉住，拉扯間露出披風下白色的一身寢衣，再連頭上的首飾都沒帶，柒玥一看便明白，平庶妃這是從床上爬起，顧不得其他直接過來的。柒玥聽到喪龍鐘後便直接趕往儲秀宮來的，沒有去喚平庶妃，一是因為心急忘了，二是因為平庶妃染了風寒正是病重的時候。此刻，平庶妃臉色蒼白，淚流滿麵，看向被幾個嬤嬤按著的香嬪，滿眼滿心的恨意！那邊，香嬪被嬤嬤按著，還不停的掙紮，口裡的破帕子也被拿了下來，隻是兩邊臉上紅的快要溢血的手掌印很是清楚，就連原先還有五分整齊的頭發，此刻也是稻草般蓬亂，甚至地上還有幾把頭發。想到貴妃姐姐就是被她給害死的，柒玥看到香嬪的樣子，不由得暗道，報應！“放肆！怎麼回事？”玄燁臉色有些不好的看著鬨劇，又看向了平庶妃，“你沒事吧？怎麼還病著就跑出來了？”“皇……”平庶妃。“皇上！”不等平庶妃說完，香嬪忙不迭的開口哭求，“嬪妾真的是冤枉的，嬪妾真的沒有去害貴妃娘娘！”“閉嘴！”平庶妃衝著香嬪吼道，“再叫囂，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平庶妃即使還在病中，可是憤怒的樣子還是讓人覺得害怕的。“……”香嬪張了張嘴巴，又閉上了，身體的顫抖暴露出內心的恐懼，剛剛，她的確被打的很慘。雖然皇上就站在身邊，可是皇上對她的冷淡態度，讓她明白，她不重要。就算她受寵，她還是不及貴妃重要的要不然皇上不會任憑彆人查找證據，不讓她辯解一二的；就算她頂著一張和仁孝皇後相似的臉，也不及仁孝皇後的親妹妹重要，要不然皇上不會看她被打無動於衷，還去關心平庶妃的……“香嬪證據確鑿，你還說不是你害的！你哪來的底氣？”惠妃上前指著一旁的包著香料的紙包問她，“這是不是你的東西！裡麵所用香料種類，都是你這一年來在太醫院和香料庫領的！賬冊上可都是一筆一筆記著的！怎麼會有錯？還有川風姑姑，也是有人見過她經常出入永壽宮的，你又如何狡辯？川風人呢？是不是被你滅口了？你可真是過河拆橋啊！”聽到惠妃提到川風，柒玥才發現，自己剛剛進了儲秀宮後，的確沒有見到川風。川風去哪兒了？她可是貴妃身邊最離不開的人！“川風人呢？”柒玥有些激動的問道。“川風她……”惠妃這才住了責罵香嬪的話頭，有些訕訕的看著柒玥，像是有些難以啟齒。“一個叛徒，提她做什麼？”宜妃瞥了柒玥一眼，有些不悅的說道。叛徒？雖然剛剛惠妃的話裡就能聽到一些苗頭，而宜妃的話卻是給川風定了罪名。“怎麼回事？川風她怎麼會？”柒玥踉蹌了一步，有些不敢置信。張庶妃歎了口氣，上前一小步拍了拍柒玥的手臂，無不傷感的說道，“誰也不會想到，川風這個跟了貴妃近三十年的婢女，從府邸要皇宮，吃的穿的，貴妃從未虧待過她，可她最後卻背叛了貴妃，還給貴妃帶來了殺身之禍。”“你們……”柒玥深呼吸一口氣，才說道，“你怎麼知道川風她背叛了貴妃？”“喏，”袁常在側身讓了過來，給柒玥看自己的身後，“就是他們幾次看到川風出入永壽宮的。”袁常在讓開後，柒玥一眼就看到跪在地上的一個太監、一個宮女、一個嬤嬤。那宮女好似是永壽宮的宮女，而那個太監卻是儲秀宮的大太監，嬤嬤是乾清宮的一個性子謹慎的嬤嬤。若是他們三個人都說見過川風出入永壽宮，那麼可能性就比較大了。川風她……柒玥揉了揉額頭，很是不知所措，她要怎麼做，才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貴妃姐姐？另一邊，平庶妃被袁常在和成嬪攔著，才沒有再發飆，可她也是氣的渾身發抖。若不是聽到喪龍鐘的聲音，躺在床上不能起身的她，還要被瞞在鼓裡呢。成嬪看著穿著單薄的平庶妃，心疼極了，連忙使了眼色讓自己的宮女去拿了衣服過來，好哄歹哄，才讓平庶妃又披了一件披風，儘量裹的暖和一點。“好了，”玄燁皺著眉頭環視了一圈，說道，“此事既然已經真相大白，那麼便不用再議了。”“皇上！”一陣恐慌從心底遍襲全身，香嬪不由得喊了出來。不用再議，那不就是把她定為了凶手？謀害貴妃的凶手？香嬪再天真也知道，謀害貴妃的罪名有多重！不僅她，還有她的家族……果然！“完顏氏傾雪，謀害貴妃，罪不可赦，其罪當誅！”玄燁看向香嬪的眼神猶如淩遲般毒辣，“賜毒酒一壺，不得反駁！”“皇上，不是嬪妾，真的不是嬪妾！”香嬪被定了死罪，更加掙紮，“嬪妾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啊！嬪妾沒有想要害貴妃，嬪妾是無辜的！”“住嘴！”玄燁冷嗬一聲，“這證據確鑿，難不成你還覺得朕糊塗不成！念在你完顏氏一族還算忠貞的份上，已經留你全屍，不然你覺得鈕祜祿氏會放過你，放過完顏氏嗎？”玄燁說的直白，也將話全部挑明。他決定的事情不會更改！完顏氏一下子就想通了裡麵的所有關節，忍不住打了冷顫！鈕祜祿氏可比完顏氏的勢力大，她謀害了貴妃，鈕祜祿氏暗地裡怎麼會饒了她，饒了完顏氏！“皇上……”香嬪更是恐懼起來，“皇上饒了嬪妾，饒了嬪妾一家吧。”玄燁沒有理睬香嬪的求饒，繼續將自己決定的懲處說完，“完顏氏明淵，教女不謹，即日起革職返回本家！完顏氏女子三朝不得參加選秀入宮服侍！”香嬪一下子癱倒在地，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莫說她毒死之後，不得留宮反回本家，就是阿瑪被革職和也要回本家的。而整個完顏氏，因為她，女子三朝不得在入宮，那她……她就是整個完顏氏的罪人。說完之後，玄燁便不再去看香嬪一眼，仿佛這殿裡根本沒有她的存在。她求饒也好，無聲也罷。“還不把她拖下去。”一旁的惠妃看明白皇上的心思後，對其他幾個嬤嬤使了眼色。幾個粗使嬤嬤迅速用之前被平庶妃扇落在地的破帕子，把香嬪的嘴巴給堵住了，直接往外拖去。平庶妃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有些體力不支的靠在成嬪的身上，看向玄燁的眼神也是淡然的讓人瞧不清心思。“皇上，就這樣嗎？”平庶妃問道。玄燁沒有回答平庶妃的話，轉頭看向了內室的門口，心中有種難以言喻的失落。那個心思細膩，情緒淡淡的女子，再不會落落大方的出現在他的麵前，再不會將他迎進儲秀宮。許久，玄燁才下定決心說道，“將貴妃鈕祜祿氏素影，破格以皇貴妃規製入殮，追諡“溫僖”。”“……”玄燁的話說完，並沒有應聲。玄燁的眼神從柒玥身上掃過，看向了身後，又看向了惠妃和宜妃。才反應過來，貴妃不在了，再也沒有人會出聲應承後宮的宮務，替他解決所有的事情。“惠妃，”玄燁看向了惠妃說道，“此事就交由你來處理吧。”“啊？”惠妃顯然很是吃驚，“皇上，臣妾……臣妾怕是做不好。”惠妃聽了玄燁的話，慌亂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掃了四周，才發現一圈的妃嬪都看向了她。“你跟了素影這麼多年，想必如何處理宮務一事也是得心應手的，”玄燁說道，“如今，也就隻有你能接手管理六宮之權了。”“可是，”惠妃聽到玄燁的讚賞，更加不知所措，“皇上有所不知，之前臣妾跟著貴妃都是玩鬨來著，所有的事情都仰仗著貴妃解決的，臣妾真的沒有本事管理好後宮的宮務的。”“無妨，”玄燁擺了擺手，“你先接手，做錯了不要緊，朕不會怪罪你，當初素影也是跟在碧瑤跟前學來的，你放手去做就好了。”“皇上，”玄燁的安慰並沒有起到作用，惠妃依舊擔憂的搖著頭，“臣妾真的怕做不好，若不然，若不然……”惠妃的眼神從平庶妃身上掃過，又從柒玥身上掃過，最後落到了宜妃身上。“皇上，宜妃妹妹最是聰慧，”惠妃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宮務還是交給宜妃妹妹來處置吧，臣妾聽說宜妃妹妹入宮前可是跟著郭絡羅氏夫人學了幾年庶務的。”玄燁聽了惠妃的話，竟然真的看向了宜妃，隻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皺起眉頭來。就在，連柒玥都以為皇上會否定惠妃的提議時，玄燁開了口，道，“既然如此，那便讓宜妃協助你來管理後宮諸事吧。”說完，不等惠妃和宜妃有什麼反應，強調道，“此事就這麼定了，不得再議！”惠妃看了宜妃一眼，宜妃沒好氣的給惠妃翻了個白眼。“是，臣妾領旨。”玄燁點了點頭，也算是解決了所有的事情，剛鬆一口氣，才想起來什麼，看向了一旁的陳青平。“十阿哥呢？”陳青平一愣，“回皇上的話，十阿哥應該在阿哥所呢。”“去派人把十阿哥給帶來。”玄燁道，“讓他，讓他……來看他額娘。”這樣的事情有多殘忍呢？對一個十餘歲的孩子來說。“是，奴才這就去。”陳青平連忙應了，不打算假於人手，決定自己親自去接十阿哥。玄燁抬頭對柒玥等人說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們都先回去吧，春桃，照顧好你們家小主。”“是。”春桃連忙小聲應了。柒玥和平庶妃等人沒有再多留，紛紛告退離開。待會兒十阿哥要來，她們留下，的確很是不適宜。出了儲秀宮正殿，平庶妃就被成嬪拉到了旁邊的偏殿，“平庶妃，還是穿好衣服再走吧，萬一凍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多謝成嬪娘娘。”春桃感動的眼眶都紅了，也跟著成嬪一起拉走平庶妃。平庶妃有些不願，看向了柒玥，欲言又止。“你先去換衣服，”柒玥點了點頭道，“我想隨便走一走，晚上我去榮華殿找你。”“好。”平庶妃應了，這才隨著成嬪和春桃去偏殿加衣服。柒玥帶著惜若往外走去，她不能留下多陪一陪貴妃，卻也不想回去麵對清心堂那無止境的空寂。以前她不怕，那是因為她知道在這後宮裡，一直都會有一個貴妃姐姐護著她，給她所有的安慰，給她所有的幫助。可如今……長長的宮道上，黑暗籠罩著她，柒玥竟然開始害怕起來，害怕所有。害怕自己以後怎麼辦，也害怕沒了額娘的十阿哥怎麼辦。柒玥剛走出儲秀宮沒多久，便聽到了前麵有人往這邊走來的聲音。可天太黑，惜若手裡的燈籠太小，竟然看不到前麵的是誰，而對方卻是沒有提燈籠的。柒玥被嚇的頓住了腳步，握著惜若的手都冒出了冷汗。“前麵是誰？”惜若強裝鎮定的喊了一聲。“是惜若姑娘嗎？”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誰？”柒玥追問了一句。“玥貴人！”那邊另外一個低低怯怯的聲音回了過來，“我們小主是舒答應。”柒玥皺了皺眉頭，剛剛喚惜若的女子聲音，好像的確是舒答應。對麵也停住了腳步，柒玥便拉著惜若往她們跟前走去。惜若提著的燈籠，終於照清了對麵兩人的樣子，的確是舒答應和她的宮女。舒答應也不知是因為急的還是因為累的，滿臉冷汗。“你怎麼來了？”柒玥不由得問道。“奴婢，”舒答應好像有些緊張，看了一眼儲秀宮的方向，“奴婢聽到了喪龍鐘的聲音。”“……”柒玥歎了口氣，點了點頭，算是應了舒答應的話，“還是明日再來吧，你有著身孕，不可亂來。”“好。”舒答應也不多問，應了下來。“那我送你回永壽宮吧。”柒玥很是不放心，畢竟舒答應已經有了九個月的身孕。舒答應沒有接話，也沒有回絕，轉了身，一起與柒玥往前走著。柒玥出了清心堂後的這一年多來，和誰之間的接觸都不多，可與舒答應之間，卻是在舒答應侍寢之後就接觸很少了。柒玥也隻是與舒答應在寧壽宮請安的時候，與舒答應見到。一路走著，倒也無話，但靜靜的仿佛很有默契。柒玥一直將舒答應送進了永壽宮承歡殿。“你進去好生歇著吧，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柒玥淡淡叮囑道。“慢著！”舒答應喊住了柒玥，“奴婢有話和玥貴人說。”“什麼事？”柒玥問道。舒答應看了一眼惜若，有些欲言又止。“無事，”柒玥搖了搖頭，“我的事都不瞞著惜若的。”舒答應這才張嘴繼續說道，“玥貴人，奴婢生了這個孩子交給你撫養可好？”柒玥愣了許久，才反問道，“你說什麼？”“奴婢……”舒答應咬了咬牙，像是下定決心的說道，“玥貴人你是知道奴婢心思的，奴婢是為了玥貴人才決定去討好皇上，懷有這個孩子的。奴婢知道玥貴人想要有孩子，所以，奴婢願意為玥貴人生下這個孩子，奴婢也願意……願意去母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