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宮。“佟佳氏柒玥！你到底想怎麼樣！”德妃有些頭疼，隻能咬牙切齒的問道。她後悔了，她怎麼就招惹了這麼一個難纏的人？什麼一句話抵了救命之恩？她佟佳氏柒玥不也是隨口幾句話，就把她給救了嗎？又沒乾什麼力氣活，還借了寧愨太妃的寧未閣做了人情，可住寧未閣的是她，她還是要還寧未閣的人情啊。兩份恩，是兩份恩！頭疼！真是頭疼！她還想著看翠綠給承乾宮帶來不好的什麼事情，結果呢，她笑話沒看成，自己差點成為笑話！“沒想怎麼樣。”柒玥無辜的攤開了手掌，“德妃娘娘不要擔心，嬪妾就是以恩挾報，也不會讓德妃娘娘付出太多的。都是舉手之勞的事情而已，想必德妃娘娘不會拒絕。”“舉手之勞？”德妃冷哼一聲，“哼！你怎麼知道對本宮來說就是舉手之勞呢？本宮若是不同意呢？你莫不是還要硬逼著本宮不成，施恩不圖報，你這樣可不是君子所為！”“君子？”柒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不知道嗎？孔子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嬪妾是女子，不是君子，施恩不圖報？德妃娘娘這樣豈不是把嬪妾想的太好了？”“你……”德妃氣的拿手去指柒玥，也氣的渾身發抖，“你當真大膽，你就不怕本宮告訴皇上？”“告訴皇上？”柒玥上前握住了德妃的手，沒了剛剛的肆意，慢慢冷靜了下來，盯著德妃慢慢說道，“你不會，你若一開始就打算告訴皇上，也不回報這所謂的救命之恩，那就不會讓秀妝送那塊玉石給嬪妾了。”“哼，”德妃猛地收回了手，“本宮做事很有原則，既然你救了本宮的命，本宮一定會報恩的，本宮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給本宮再耍心機，有什麼話全部給本宮說出來！你彆以為本宮會一直有原則！”“好，嬪妾這就說，”柒玥抖了抖帕子，“其實嬪妾幫娘娘並不在乎得到什麼的，嬪妾隻是……”“到底要本宮怎麼做！”德妃不想聽柒玥說那些，出聲攔住了柒玥。“好吧，”柒玥撇了撇嘴吧，“嬪妾想和德妃娘娘合作，結盟。”“結盟？”德妃一聽失笑出聲，“本宮沒聽錯吧？你是說要和本宮結盟？”“這屋裡又沒有彆的人在，”柒玥眨了眨眼睛，“娘娘怎麼會聽錯？”“佟佳氏柒玥，你莫不是忘了，你們承乾宮和本宮一直都是相對立的，你來找本宮結盟，皇貴妃知道嗎？你得了她的允許嗎？”“是，娘娘說的嬪妾都明白，隻是，這些一點也不影響咱們結盟去解決個咱們的共同敵人吧？”柒玥似笑非笑的看向德妃，“還是德妃想著等這個共同的敵人，一個一個的來解決嬪妾和娘娘你嗎？”“共同的敵人？”德妃疑惑的轉頭看向柒玥，她們之間的共同敵人？這怎麼說呢，是不是那些盯著皇後之位的，都是敵人？“對呀，共同的敵人，”柒玥點了點頭，然後揮手掃了下手帕，“嬪妾不需要娘娘你幫嬪妾做什麼，隻要在嬪妾對她出手的時候，不要站在她那邊就可以了，若是德妃娘娘願意出聲維護嬪妾，那麼就算嬪妾欠娘娘你一個人情。如何？”這才是柒玥的目的，她不需要德妃如何幫她，那樣有一天，就會成為德妃手裡的把柄，她隻需要德妃彆站到對麵去就可以了。至於為什麼她來找德妃，而沒有去找宜妃，或是其他人？首先，她姐姐是皇貴妃，不可能害她的，貴妃一向對自己相助有加，惠妃在宮裡算是比較中規中矩的，榮妃……她不問宮裡的事情已經很多年了，大多時間都是在延禧宮禮佛。至於宜妃，柒玥寧願選擇德妃，不會去選宜妃，德妃恃寵而驕是在皮上，宜妃恃寵而驕是在骨子裡。而且，能選擇德妃，不也是運氣使然，她救了德妃一命嗎？“你到底要對付誰？”德妃皺起了眉頭，“既然能讓你不顧咱們兩宮的恩怨，來找本宮相助。”“哼，是鹹福宮春暉堂的那位。”柒玥冷哼一聲。“對付她？”德妃顯然很吃驚，甚至帶了一點點對柒玥的鄙夷，說道，“安佳氏不過是被皇上多翻了幾次牌子，怎麼皇上冷落你，你就要去對付那個受寵的人？”雖然後宮裡的女人，都會去嫉妒那個受寵的女人，可是沒有威脅到自己，沒有利益危害，她們誰會出手？若次次出手對付她人，那豈不是這一輩子皇上隻寵自己一個才能罷休？可彆人也會對付自己，這樣的結果就是不死不休啊！“原來在德妃娘娘眼裡，嬪妾是如此小人，”柒玥笑著搖了搖頭，“嬪妾自入宮開始就知道，皇上不會屬於任何一個人，也不會隻喜歡哪一個人，嬪妾又怎麼會因為這些去對付無貴人呢。”“那你是因為什麼？”德妃追問道，“本宮好像沒聽說你們之間有什麼恩怨呢。”“德妃娘娘還能記得嬪妾是因為什麼去了冷宮嗎？”柒玥反問道。“你不是因為唐氏的一屍兩命，而惹怒了皇上嗎？還有……”德妃瞥了柒玥一眼，“還有因為那個容吉貝子送出去的琉璃鏡在你手機嗎？”雖然皇上不讓六宮裡的人議論這事，可冬常在那個女人，最喜歡看成承乾宮裡的笑話，當然會把她的事情偷偷宣揚出去。“因為什麼不重要了，”柒玥笑了笑，沒有一絲難堪，半真半假的說道，“但你可能不知道，這裡麵無貴人也動了手，唐氏就是死在無貴人手裡，誣陷到嬪妾頭上，要不然你以為皇上會真的罰嬪妾？”“無貴人這麼大膽？”德妃有些懷疑。“嗬，”柒玥繼續說道，“還有上月，皇上的貓兒綠豆糕在禦花園被毒死，也是無貴人做的。”“也是她？本宮真沒看出來。”德妃歎息著搖了搖頭。“娘娘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柒玥瞥了一眼德妃，知道她不會相信，“等嬪妾有一天揭開她的真麵目，娘娘就會知道今天嬪妾說的都是真的。”柒玥沒有把懷疑安佳氏無七的身份一事說出來，德妃不會完全相信她，同樣的，她也不會相信德妃，有些事情，不告訴她，對自己更有利。德妃歪著頭看著柒玥，兩人都不動聲色，互相猜忌著對方的心思。良久，德妃才開口。“好，本宮答應你。”……柒玥一出來，秀妝上前給柒玥見禮，送了她主仆三人離開，便連忙回了內室。“娘娘，可是累了？”秀妝一進內室，便見德妃倚在那兒歎氣。“沒有。”德妃搖了搖頭，“本宮躺在床上好幾日了，怎麼會累？隻是，本宮在想玥貴人說的話。”“玥貴人和娘娘說了什麼？怎麼說了那麼久？”秀妝掏出手帕擦了擦德妃頭上的薄汗。“她說要對付無貴人。”德妃沒有對秀妝隱瞞，直接說了出來。“玥貴人莫不是來求娘娘相助？”秀妝驚訝的問道，隨即又有些不解，“可是，玥貴人怎麼會來找娘娘呢？她去找皇貴妃不是更好，要不然就是找貴妃也行啊，那兩人肯定會幫她的。”“不一樣的，”德妃搖了搖頭解釋道，“皇貴妃因為段長亮的事情，已經和皇上更是相敬如賓了，玥貴人不會讓她姐姐為她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同樣的，她更不會讓本就安穩的貴妃牽扯進來的。”“那她怎麼會找了不會幫她的娘娘？咱們永和宮可是與承乾宮一直不相與的。”“你也覺得本宮不會幫她？”德妃瞥著秀妝有些想笑，“難怪玥貴人不相信本宮。”“那是自然，”秀妝理所當然的說道，“娘娘和承乾宮早就豎了敵，娘娘怎麼會無緣無故去幫助玥貴人，豈不是找著彆人看笑話？”“你說對了，”德妃聽了秀妝這麼一說，笑了起來，“本宮當然不會無緣無故幫她的，不過……”秀妝被德妃這麼“不過”弄的有些好奇，等了她接下來的話，卻見娘娘閉了嘴，連忙追問，“不過什麼？娘娘？”“不過若是有緣有故，那本宮幫她一把也不為過。她鬥不過無貴人，那本宮便袖手旁觀，她能鬥敗無貴人，本宮不介意伸出幫她一把。何況，本宮還欠了她救命之恩呢。”就算玥貴人鬥不過無貴人，她也不會站在無貴人那邊，玥貴人說的那些是真是假，已經無從考證，可她更清楚玥貴人不會沒有緣由的說那些事情都是無貴人所為。她還是留一個心好了，不管玥貴人和無貴人誰勝，她都能護住自己。同樣的，比起可能心機深沉的無貴人，她更相信性子磊落的玥貴人，以及她的姐姐。“娘娘好打算。”秀妝一下子明白了娘娘的打算，笑著恭維道。……清心堂。出了永和宮，芷兮和遲暮跟著柒玥往承乾宮走去，主仆三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天乾物燥，小心火燭。”遠處值夜太監打更的聲音傳來，柒玥才明白此刻已經亥時了，在永和宮待了快一個時辰。進了清心堂，門口等著的怡若就上前來，解了柒玥身上的披風，把柒玥迎進廳裡。“小主凍壞了吧？”遲暮連忙走到桌前拿了茶壺就給柒玥倒了一杯熱茶，“快喝些熱茶，暖暖身子。”怡若將披風掛了起來，回頭看到愣在旁邊發呆的芷兮，便沒有說話，自己轉身出去，替柒玥拿了洗涑的東西來。“小主。”芷兮猶豫了半天，嘴裡的話從柒玥出門去永和宮的時候就想問了。“怎麼了？”柒玥喝著茶，連頭都沒有回，隻在間隙回了一句。“小主，小主今日與德妃娘娘說了什麼？”芷兮有些不快的問道，“小主是忘了上次段總管誣陷小主的事情嗎？”“嗯？”柒玥頓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盞，回頭看向芷兮，“你想說什麼？”“小主是因為四阿哥救了德妃一命，這事奴婢能理解，”芷兮沒看清柒玥眼裡的冷意，繼續說道，“可是，德妃送了小主一塊玉石，小主順手接下就是，何必拒了之後還去永和宮呢？小主這樣做，可有想過皇貴妃娘娘會怎麼想？”“我做什麼還要和你說明不是？”柒玥冷冷的問道，“還是，你的主子是皇貴妃娘娘？”柒玥何嘗不知道，自己若是打算親自對無貴人出手，姐姐肯定會阻攔，甚至姐姐會自己出麵以莫須有的罪名發落無貴人，可是……皇上呢？那結果就是皇上不一定會護著她們，皇上反而會覺得姐姐可怕可怖。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她又怎麼會用？姐姐已經因為段長亮一事，和皇上鬨的有些不好，她不能再讓姐姐牽扯裡麵來。她要去麵對，去解決問題，才能不被彆人傷害，才能和姐姐在這個後宮裡好好的活下去。何況，與永和宮合作一事，她本就不打算讓自己身邊的人知道，省的鬨出不好的牽扯來。“小主明明知道奴婢沒有這個意思，”芷兮被柒玥這麼一斥責，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奴婢是真的為小主考慮，德妃娘娘不是好人，小主千萬不要被她蒙騙了。”“好了。”柒玥皺了皺眉頭，“此事我自有主張，你下去吧，今晚換怡若值夜。”昨晚是遲暮值夜，今晚應該輪到芷兮的，柒玥不想因為芷兮的話鬨的情緒不好，便換了怡若。至於悅若，被柒玥派去多和則因姑姑學習管理宮人，清心堂瑣碎事也多，就沒有安排值夜。“是，”芷兮福了福身，哭著跑了下去。……柒玥去了永和宮，並且在永和宮待了快一個時辰的事情，第二日一就早已經傳遍了後宮。好在宮裡因為守孝一事，加上都知道柒玥救了德妃一命，便沒有多猜想。但不代表，同一宮的皇貴妃會將此事一笑而過。第二日，柒玥去正殿請安，便看見了臉色不太好的皇貴妃。也因為皇貴妃的臉色不好，語常在、新常在和路答應三人也是請了安，沒說幾句話便告退離開。“你昨晚去永和宮乾嘛？”皇貴妃語氣很衝的問道，“她就不是個良善之人，你與她能說什麼？你之前救了德妃，我看事情已做，皇上也沒說什麼，就沒找你說話，你怎麼還得寸進尺的與德妃走的更近？”皇貴妃將自己身邊和柒玥身邊服侍的人，都打發了出去，才對柒玥說道。皇貴妃氣的不清，這些年了，她與永和宮已經不是能和顏悅色的了，她狠狠發作了德妃一次不說，還因為德妃的人段長亮與皇上也鬨了一場，雖然皇上的做法讓她挺如意的，可到底與皇上心裡又隔閡了許多。“姐姐，我救德妃是因為四阿哥。”柒玥歎了口氣，慢慢的將上次段長亮一事後，四阿哥對她說的話，說了出來。“姐姐，你想，四阿哥雖是養在了承乾宮，可到底是德妃拚命生下來的，一邊是生恩，一邊是養恩，咱們就算不能與德妃和平共處，也至少不能太針鋒相對，讓四阿哥為難吧？”“可，”皇貴妃怒氣小了一些，可心裡還是不平，“明明是德妃相讓四阿哥為難，又不是我想讓四阿哥為難。”“姐姐將當心疼四阿哥，你自己心裡不是早把四阿哥當做自己親生的孩子了嗎？”柒玥反用話堵了皇貴妃的嘴。“可是你不也救了德妃一命嗎？四阿哥肯定心裡好受了一些，那德妃送你玉石，你乾嘛拒了，還去永和宮。”皇貴妃不爽的甩了甩帕子，“那玉石德妃用了很多心思才尋來的，就算咱們不缺好東西，也要讓她肉疼一段時間才是。”“收了她的東西，豈不是證明她恩情還了？”柒玥幽幽笑了，“不收她的東西，她以後做事肯定要掂量掂量。東西畢竟是東西，再好，以後也會有其他好東西代替，她又會念著多久？”“好吧，”皇貴妃剜了柒玥一眼，“就你說的有理。我也說不過你，不過你也小心些，你沒有什麼心機，小心彆被她使什麼絆子。”“姐姐你放心，我心裡有數。”柒玥這才湊到皇貴妃身邊，扯了扯她的袖子，“姐姐你餓不餓，要不咱們用早膳吧。”“你呀。”皇貴妃無奈極了。自己這麼一番斥責，她還能想著早膳？罷了，她以後還是要多多看顧她一些，彆被那些個有心機的女人欺負。想著，皇貴妃喚了惜若進來，讓傳了早膳過來，姐妹二人用了膳，便將這事揭過不再提。……時間過的不快不慢，但還是一直向前進著。眾多妃嬪好像已經不再抱怨皇上的冷落，也許是習慣了，也許是認命了。太皇太後出殯後，柒玥與其他嬪妃一般沒有見過皇上，一直到這天。這天是二月初一，依著往來的規矩，眾妃嬪要去給壽康宮給皇太後請安。前一日正月三十，去承乾宮給皇貴妃請安的人很少，要麼以抄寫佛經為借口，要麼以身子不適為借口，可今日來壽康宮請安的人很多。皇貴妃心中冷笑一聲，沒有在麵上顯露，她很清楚這是因為什麼。不就是因為皇上不會去承乾宮，但皇上今日很可能來壽康宮嗎？自從太皇太後賓天之後，皇上與皇太後之間的母子關係比從前好上了太多。皇上不來後宮的這半個多月裡，去壽康宮陪皇太後用早膳就有八日。果然。眾妃嬪早早的來壽康宮宮門口等開門的時候，就見到了從裡麵出來的皇上。“臣妾（嬪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眾妃嬪積極的給皇上請安行禮。玄燁站在眾妃嬪前麵，掃視了一眼後說道，“德妃怎麼沒來？”四下裡安靜了下來，但大多人在心裡幸災樂禍，怎麼樣，就你德妃躲懶不來，被皇上發現了吧？這種情況，大多人都想去給德妃上眼藥，可是沒人敢。皇貴妃又因為柒玥和德妃的事情，即使不氣自己的妹妹，也要氣上德妃幾日的。貴妃看了一眼無動於衷的皇貴妃，自己上前一步說道，“皇上莫不是忘了，德妃妹妹還坐著月子呢，自是給皇太後告了罪，等出了月子再來給皇太後賠禮。”“哦，朕記錯日子了，”玄燁點了點，好像才想起來的說道，“那朕今晚去永和宮看看德妃。”皇上話音一落，大多妃嬪差點咬碎了一嘴的牙齒。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稱病不來呢，也許皇上也會想起自己，來看看自己呢。可皇上的下一句話，又讓妃嬪們的心提了起來，再不敢有小心眼。“宜妃怎麼來了？昨日不是說病在床上起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