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怎麼會？”柒玥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牌匾會和坤寧宮一個殿的名字一樣，姐姐也沒有說啊。如今看來，難怪那些宮中高位嬪妃會送東西來給她一個小小的貴人，估計除了姐姐的因素，還有這個牌匾吧。芳景殿？仁孝皇後赫舍裡氏茹芳？難道……“皇上，這牌匾的名字，不是……”“對呀這名字就是擇了茹芳的名字，”玄燁握著柒玥的手，溫柔的說道，“芳景殿，芳景殿，坤寧宮的芳景殿裡麵存放的都是朕與茹芳在一起的美好光景，這裡也叫芳景殿，朕也希望以後裡麵存放著你和朕的芳華光景。”“皇上……”柒玥聽了卻沒有玄燁想象中的歡喜，心中一沉，“皇上這是把嬪妾當作仁孝皇後的替代品了嗎？不對，嬪妾錯了，仁孝皇後那麼尊貴，嬪妾低微，嬪妾哪裡當得起仁孝皇後的替代品，皇上還是把這個牌匾收回去吧，嬪妾惹不起其他妃嬪的嫉妒。”“玥兒，”玄燁微微皺了皺眉頭，“朕承認，朕當年見你的時候，有想過把你當做茹芳的替代品，可是在桃園與你重遇後，朕發現，你比茹芳更有活力，也更加堅強，所以，你不是她的替代品，你是玥兒，朕心裡明白，也能分得清。”玄燁說的坦蕩，可是並沒有打消柒玥心裡的苦澀，隻是身為妃嬪，柒玥做不到繼續任性。“皇上，嬪妾不……”不願意，她真的不願意這樣，她能感覺到自己那顆心裡早就有眼前這個人了，可是今日這一遇，也狠狠的紮了心，她不願意去做那個替代品，即使他解釋，也無法掩飾。“玥兒，給朕一個機會，”玄燁耐心的說道，“總有一天，你會相信，朕真的沒有拿你當茹芳的替代品。”“皇上若是有誠心，現在就做吧。”柒玥指了指牌匾說道。“什麼？”玄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有些疑惑。“皇上把這個牌匾換了吧，嬪妾擔不起這個牌匾，嬪妾一定敬著仁孝皇後，但嬪妾做不到頂著這個牌匾，在這個殿裡進進出出。”柒玥給自己鼓了氣，就讓她任性一下，也許她能相信吧，如果因為她的不識好歹，惹怒了他，那麼就算此生一輩子失寵，也無所謂的，畢竟，當彆人的替身很難，當一個“死人”的替身更難。“你當真不喜歡？”玄燁不死心的追問道。他知道這個牌匾的意義，也知道這個牌匾帶來的影響，昨日芳景殿來了那麼多妃嬪身邊的大宮女，他都清楚，但同樣的，他也希望這個牌匾能給她帶來一些保障。“嬪妾不喜歡，”柒玥鄭重的點了點頭，“嬪妾也擔不起。”“那好吧，”玄燁歎了口氣，妥協道，“你喜歡什麼字，告訴朕，朕回去給你寫了，讓陳青平給你換上。”“皇上若是真的願意，將“清心”二字賜給嬪妾做殿名吧，這些年，嬪妾胡鬨的厲害，嬪妾也該清靜下來了。”柒玥微微一笑，求了兩個字。若是她不曾女扮男裝，不曾去過桃園，也許就不會惹上了他吧，又哪裡會有今日的心痛？“嗯，那就“清心”二字吧。”玄燁點了點頭，也沒有多想，清心二字後麵跟的可是寡欲，“你歇息著吧，朕先回乾清宮了。”“嬪妾恭送皇上。”柒玥學過這些規矩，自然的反應了過來，依著規矩，給玄燁行禮恭送。玄燁一看，心裡有些堵得慌，平日裡妃嬪們，哪個不是上趕著求他多留一會的？怎麼到她這裡就那麼的“規矩”？又想到她剛剛還拒絕了自己特意給她用來做防神符的牌匾，更加覺得心裡發堵。可是，是他自己說走的，隻能邁著步子往外走去。許久，柒玥都忘了站起來，直到遲暮趕來扶著她起來。“小主，你怎麼沒留下皇上用膳呢？這多好的機會啊，皇上留下陪小主用膳，這可是新進宮妃嬪中的頭一份呢。”遲暮的碎碎念讓柒玥頭疼，擺了擺手不讓她說話，“你是想讓我成為被嫉妒的頭一份吧。”“小主，奴婢不是為你……”遲暮還要再說，被落兮拉了一下，才停了嘴巴，在心裡有些委屈，她真的是為小主著想啊。“好了，你去前麵看一下，娘娘那裡什麼情況，順便提醒惜若，給惠妃娘娘準備午膳，待會兒我去服侍惠妃娘娘用膳。”“是。”遲暮不情願的應了下來，才轉身出去。“小主，遲暮也不是故意的，她隻是……”落兮扶著柒玥進了內室，忍不住為遲暮解釋幾句，她們是一起服侍主子這麼多年的，姐妹感情自是深厚。“好了，我知道，隻是她這張嘴話太多，你性子比較沉穩，多提點她一點，”柒玥有些苦笑，“這個宮裡除了姐姐，你們就是我最親近的人，我會護著你們，但同樣的也希望你們不要去得罪人，我最怕我護不住你們。”“小主放心，奴婢心裡有數，與遲暮兩人也會小心翼翼的做事，不給小主惹事。”落兮點了點頭，上前給柒玥解了紐扣，換了一身衣服。承乾宮正殿。玄燁從芳景殿出來後，自是又來到了前麵正殿，得知碧瑤還睡著，便告訴惠妃安排下去好生守著，自己回到了乾清宮。柒玥又回到正殿的時候，發現除了惠妃和冬常在，還有新常在和路答應等人。“玥貴人來了，快到本宮這兒，”惠妃笑眯眯的向著柒玥招手，正好打斷了柒玥給自己行禮，“到用膳時間了，玥貴人陪本宮一起用膳吧。”柒玥近前後福了福身，接話道，“能陪惠妃娘娘用膳，是嬪妾的福分，嬪妾來也是想著服侍娘娘用膳的呢。”姐姐生產，惠妃娘娘能來坐鎮，也是一種恩德，她做妹妹的就該感恩，何況位份低微，服侍妃子用膳，也是她應該做的。“什麼服侍不服侍的，宮裡養了那麼多的宮女太監，讓他們服侍就是，你陪著本宮用膳就是，不然本宮一人用膳也怪孤單的。”“可是……”柒玥還要再拒絕。“好了，沒什麼可是的，平日裡本宮來皇貴妃這裡，皇貴妃都是賞本宮一同用膳的。”惠妃連連擺手，讓柒玥不要推辭。“那好吧，嬪妾多謝惠妃娘娘賞賜。”柒玥隻得應下。“你們也一起吧？”惠妃冷冷的掃了一圈，看向冬常在等人隨意的問道。“娘娘恕罪，”冬常在臉色一變，隻能陪著笑臉，“奴婢這在承乾宮也待的久了，十六皇子他該餓了，奴婢想回去服侍十六皇子用膳。”“你的意思是本宮的人餓著十六皇子了？”惠妃不滿的翻了白眼，“你若是不滿，大可跟皇上說，將十六皇子抱回你的聽雨軒。”“奴婢沒有，奴婢沒有這個意思，”冬常在連忙解釋，“娘娘對十六皇子的好，奴婢都知道，是奴婢，是奴婢自己想十六皇子了，求娘娘成全。”剛剛她隻是想拒絕留下來用膳，才拿了十六皇子做借口，哪曾想惠妃她會借機貶低自己一番，在柒玥這個賤人麵前，作踐她。留下來一起用膳？怎麼可能！她不讓佟佳氏柒玥服侍她用膳，那麼就是她去服侍她們用膳，她自是不肯留下。自從十六皇子被抱去鐘粹宮正殿，這兩年多來，都是她去服侍著惠妃娘娘用膳，隻求娘娘能成全她和十六皇子的母子之情。“好了，”惠妃皺了皺眉頭，“你去吧，說的好像本宮虐待了你和十六皇子似的。”“奴婢不敢，奴婢告退。”冬常在連忙應聲退下。惠妃眼神又掃過新常在和路答應，二人也都找了借口退下，這惠妃隻是想留下玥貴人用膳，又怎麼會讓她們打擾呢，好在惠妃沒有為難，爽快的放了她們離開。柒玥看著冬常在頗為狼狽的離開，心裡有些感慨，那日在承乾宮那般囂張的女子，原來在其他地方為了自己的孩子也這般委屈求全。姐姐說，她是從承乾宮出去的，看來，沒有與承乾宮交好，也影響著她在宮裡的地位。當然了，若她是姐姐這樣，遇到了背叛自己的人，她也無法原諒，甚至做的會比姐姐還要激烈吧，冬常在能活著生下皇子，還從小宮女爬到了常在很快，午膳就送了過來，惠妃心情頗好的硬是拉著柒玥一起入了座，一旁的知畫和落兮試菜布菜。“妹妹在芳景殿住的可習慣？有什麼短缺的，除了皇貴妃娘娘，也可以和本宮說。”惠妃夾了一顆水晶丸子放到柒玥的碗裡，“本宮叫你妹妹可以吧？”“娘娘抬舉嬪妾了，”柒玥有些不安，“昨日娘娘讓知畫姑娘給嬪妾送了那麼多的東西來，嬪妾還沒有機會去鐘粹宮好好的謝恩呢。”柒玥故意避開芳景殿不談，如今已經知道芳景殿的來曆，再多說隻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一些子東西，不過是送給你的見麵禮，你可不許嫌棄，”惠妃笑著說道，“再說了，這後宮裡，皇貴妃娘娘對本宮，對其他妃嬪都是和善大方，就是看在皇貴妃娘娘麵上，你是她嫡親的妹妹，咱們也要對你友好一些。”惠妃毫不掩飾心裡的意思，一番話說明白，她佟佳氏柒玥就是依著皇貴妃姐姐的權勢，才得了其他人昨日的以禮相待。聽了真話，柒玥不怒反喜，至少，她真的不想聽那些所謂的虛假。“多謝惠妃娘娘，嬪妾應下就是。”“好，妹妹如此爽快，本宮甚覺得投緣。”惠妃但見柒玥依舊淡淡的模樣，也多了幾分歡喜，“以後有空，多來鐘粹宮走動，你是不知道，鐘粹宮依著禦花園也多了幾分子涼意呢。”“娘娘厚愛，嬪妾一定去。”午膳用罷，待宮人撤下，就見惠妃招了太醫來問話，皇貴妃還睡著，太醫和嬤嬤都看過了，娘娘身子頗好，隻待醒來就是，惠妃這才放心下來。“娘娘若是放心嬪妾，隻管回宮就是，待皇貴妃娘娘醒來，嬪妾派人去鐘粹宮知會娘娘。”柒玥見惠妃有些許困意，便提議道。“不了，”惠妃搖搖頭，捏了一粒酸梅放進嘴裡去困，“你知道，本宮今日為什麼會在這裡坐鎮，守著皇貴妃生產嗎？”“娘娘怎麼問這個？”柒玥有些反應不過來，直接說道，“不是因為如今是娘娘暫時幫忙管理後宮嗎？”皇貴妃和貴妃都有身孕，惠妃便被皇上任命暫時幫著管理後宮，所以皇貴妃生產，惠妃自是要坐鎮。“那是其一，其二是因為十一年前，本宮生產的時候，是皇貴妃娘娘坐鎮的，還救下了本宮的保清。”惠妃笑了笑，想起往事，才分外覺得時間真快，“本宮生了兩個孩子，承慶無緣不能長大，可是被皇貴妃所救的保清，如今已經十二歲了，比本宮還高一個頭呢。”那年，她隻是一個小常在，而且她生產的時候，正逢二皇子幼殤，仁孝皇後身子抱恙，就連一向做事穩妥的孝昭皇後當時的昭妃娘娘也在坤寧宮侍疾，後來還是年幼的懿妃娘娘，如今的皇貴妃，去了鐘粹宮給她坐鎮，安排她生產事宜。保清生下來的時候，沒有呼吸，嚇壞了整個產房的人，好在跟著懿妃娘娘的嬤嬤經驗豐富，告訴了懿妃娘娘，懿妃娘娘才強硬下旨讓接生嬤嬤拍打保清的背部，讓保清咳出嘴裡的汙穢，恢複了呼吸。事後，隨著接生嬤嬤的自殺，她才明白，不是懿妃娘娘身邊的嬤嬤經驗豐富，而是經驗更豐富的接生嬤嬤被人買通，想要至保清於死地。所以，這些年來，就算不是經常往承乾宮走動，她也將這份恩情記在心上。“所以，沒有皇貴妃娘娘的相助，本宮也不會有今天。”生下保清之後，她的身子就壞了，若沒了保清，她也走不到今天。“娘娘……”一時間，柒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了，你也不要勸本宮了，”惠妃搖了搖頭，不再說往事，“本宮看不到皇貴妃醒來，是不會安心回鐘粹宮的，倒是你，一臉的困意，快回芳景殿歇息吧。”“不用，嬪妾陪著娘娘一起吧，畢竟嬪妾也放心不下皇貴妃娘娘。”“恩。”知道柒玥擔心自己的姐姐，惠妃也沒有再說，點了點頭。還沒等到皇貴妃醒來，就見門外又走來了一群妃嬪，為首的兩人，頭上一側戴著藍色的垂至耳垂的流蘇，想來是嬪位了。柒玥連忙站了起來，等著行禮。“嬪妾（奴婢）給惠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都起來吧，”惠妃隨意的擺了擺手，又對柒玥道，“這兩位是僖嬪和端嬪。”“嬪妾給僖嬪娘娘請安，給端嬪娘娘請安。”柒玥福身給二人行了禮。“奴婢給玥貴人請安。”柒玥行過禮，就聽見僖嬪和端嬪身後兩人的行禮聲，這才發現，跟在後麵的二人是王佳氏玉晴和袁氏紫水。“喲，原來這給咱們行禮的是那位住在芳景殿的玥貴人啊，”好像聽見王佳氏玉晴和袁氏紫水請安，才反應過來的僖嬪，不無唏噓道，“嘖嘖，這穿的跟小答應似的，嬪妾還以為是惠妃娘娘您那裡才進的新人呢，玥貴人這樣可真丟皇貴妃娘娘的臉子。”“姐姐這麼一說，妹妹也覺得這玥貴人當真不如皇貴妃娘娘那般貴氣呢，”一旁的端嬪也接了話，“玥貴人住了芳景殿，是不是……”端嬪後麵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但聽見的人都能明白，這是覺得柒玥不配住那芳景殿呢。“是啊，本宮也聽說過呢，這沒有貴氣的人，住了貴氣的地方，可是要折壽的，”僖嬪應和了端嬪的話，又轉頭問惠妃，“惠妃娘娘覺得嬪妾說的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