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瀟滿心以為易楠見著她第一句,必定是好一番關心,說不定還會順便誇她見義勇為。誰想易楠來了看也沒看她高高舉起的殘手,把裝著吃食的紙袋往她手腕上一套,賞了五個字:“魯莽的蠢貨。”程瀟晃著紙袋,不服氣的辯駁起來:“喂,我哪裡魯莽,要不是我機智神勇搶了刀,這會都一屍兩命了!”做這麼危險的事還得意起來了?易楠屈指在程瀟腦袋上敲了兩下,沙啞的聲音聽著格外像催債的:“既然這麼機智神勇,什麼時候能付我律師費?”程瀟想以前都可以欠錢不給,現在她再施展一下魅力肯定奏效,立馬乖順的往他的方向湊了湊,嘴甜道:“談錢傷感情,易律師,不如我們談談感……”程瀟話還沒說完,就被易楠一臉嫌棄的用手頂著腦袋推開。說好的喜歡她呢,靠近一下都不行啊!程瀟心裡那個憋屈啊,哼了聲道:“我又沒說不還,過幾天再說嘛,催什麼呀催……我是那種借錢不還的人嘛!”程瀟提著泡芙和蛋糕一臉鬱悶地回了病房,一進去就聽見臻彩在罵周止水白眼狼,手術後就自己走了,都沒看他哥一眼。臻彩接過程瀟遞過來的泡芙,想著她哥上救護車的時候還拚著一口氣讓她保護好周止水,氣得一下把泡芙都給捏爆了。“我真該第一時間報警,讓她坐牢!”程瀟點點頭,兩個腮幫子吃得鼓鼓的,替她設想了這麼乾的後果:“你要是報警,你哥嫂肯定得上頭條新聞,回頭你哥醒了,你就會被趕出家門,和我一樣窮困潦倒、一貧如洗。”臻彩咬著泡芙快哭了:“嗚嗚嗚,我要找個好人嫁了,我不想再過這種灰姑娘的生活了,我哥心裡根本沒我,他就喜歡他的毒皇後,橙子,我好可憐……”程瀟想到無意間看到她和易楓聊天的事,覺得此間必有奸情,賊笑道:“要說好人……我覺得易教授就不錯啊。”“得了吧,就他,整個一禍害!”臻彩差點給泡芙噎著,喝了口水才吞下去。她又捏起一個泡芙,把話題引到了程瀟身上:“這麼一想,你以後要是跟易楠結了婚,易楓可就是你舅舅了啊。”“誰要跟他結婚了!”程瀟切了一聲,“談個戀愛而已,等我買了房,他就什麼也不是了。”半夜臻朔醒了,他睜眼沒見到周止水,急得要拔針下床。臻彩攔他,他衝臻彩發脾氣,怪她沒看好嫂子。程瀟看臻彩都快被罵哭了,不禁為自己的姐妹打抱起不平來:“臻彩是你親妹妹,她看到你受傷都緊張死了,你擔心的人看都沒看你一眼!”“這是我的家事,跟你這個外人無關。”臻朔雖然虛得有氣無力,說話難聽可半點不含糊。他不顧臻彩阻攔,又作勢要拔針,臻彩急得大叫起來:“她在家,好著呢!我讓人盯著,半點事沒有!”臻朔好不容易停下來了,可很快又說:“我要出院。”靠這不是麵癱不是霸總,整個一瘋子吧!程瀟見他真要下床,眼疾手快的一個手刀,直接把他劈暈了。臻彩嚇了一跳,扶著臻朔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地說:“橙、橙子,你你你……”程瀟翻了個白眼,揚了揚左手說:“我我我,我不把他整暈,就這架勢不用回家半路就得掛。你放心,我這隻手沒什麼勁,他死不了。”“不過還是喊醫生看看吧,”程瀟指指臻朔的病號服,小腹那片又滲出點血來,“他傷口應該裂開了。”都怪臻朔那不省心的,害程瀟都沒睡好,第二天上班都無精打采的。孫嘉佳女士昨天又懟人了,今天上了頭條,鄭祺開了小號正做鍵盤俠在新聞底下刷評論,還讓程瀟跟她一起吐嘈那個老妖婆。“我不行,我殘了,”程瀟可憐兮兮地把右手展示給她看,“這項偉大的工程,還是您來吧。”下午臻彩發消息讓程瀟彆來醫院了,早點回家把易楠撩到手。今天外麵下大雨,公交車上人特彆多,人擠人根本沒法進。程瀟經曆兩次失敗後,天色已經黑得不像話了。她坐在公交站台的椅子上唉聲歎氣,摸出口袋裡的小餅乾開始等第三輛公交車。易楠趴辦公桌上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還是沈珍臨走前喊醒了他。律所的燈暗了一片,他摸摸滾燙的額頭,暗想這次大概真的要去醫院吊點滴了。他拿起手機,看到程瀟十五分鐘前發的消息,說最後一輛公交沒了,雨天也不好打車,能不能順路接她回家。他立刻振作精神,開始收拾東西下班。程瀟不回消息,電話也不接,易楠在報社樓下沒看到人,隻得上樓去找,卻被告知她早已離開。他一路開一路留意,心想她或許是打到車了。那也該回個電話啊,這笨蛋,做事真夠不靠譜的,白白讓人操心。程瀟現在正後悔呢,她怎麼就腦子不清醒上了蔣晨的車呢,人果然是得有點誌氣,不然就得遭報應,比如她手機,沾了雨水徹底掛了,再也開不了機了。“喂,你這方向不對吧,這不是我家……”“這麼晚了,你回家來不及做飯肯定又是吃泡麵吧,正好我有個朋友開了家新點,開業免費試吃。”蔣晨上次被程瀟罵了後,又開始琢磨其他辦法了。他剛剛發消息問程瀟在不在家,他給小咪買了個新籠子,想送過去。知道程瀟被雨困住,他頓時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立刻飛速趕來接人。手機沒用,也沒零錢,還饑腸轆轆,程瀟想想就吃頓免費的再回家好了,於是勉強答應跟蔣晨一起去試吃。不過她也提了一件事,她不想再養小咪了,隻能到這個月底。“為什麼不能養?”“你怕關愛搶貓,我還怕我男朋友生氣呢,反正你自己想辦法。”程瀟為了傍上易楠這棵大樹,決心跟他徹底劃清界限,小咪這個媒介肯定是不能留了。“不至於吧,不就是幫朋友養隻貓,”蔣晨把著方向盤,試探性的開著玩笑,“你男朋友這麼小心眼啊?”說起這個程瀟還心有餘悸:“豈止,你來我家的事被他知道,他給我擺了一天冷臉。”程瀟沒回家,打電話問臻彩也沒去醫院,手機還是關機,易楠不禁有些煩躁,在客廳來回踱著步,二哈伸著腦袋看他走來走去,汪汪叫了兩聲。到了小區樓下,蔣晨非要親自把鐵籠送上樓,說她手受傷了還是彆拎重物。程瀟舉起左手表明自己力能扛鼎,蔣晨卻大笑著摸了下她的頭,然後拎著籠子飛快跑進了樓裡。“靠,隨便摸我頭!你洗手了沒有啊。”程瀟嫌棄地在頭發上拂了兩下,這人怎麼這麼隨便啊!要不是他跑得快,她非要給他兩拳做教訓。出了電梯,程瀟不許蔣晨靠近自己家門半步,她可不想又被易楠發現,趕緊壓低聲音把他往電梯裡趕。“彆在這礙眼,快走快走!”“不是,我都到家門口了,喝杯茶也好吧……”“要喝到回家喝,彆唧唧歪歪的,再不走我踢你了啊!”“程瀟,彆這麼暴力好嘛……哎喲,我走我走,彆打彆打!”好不容易送走了這煩人的大佛,程瀟提著東西轉頭就往樓上跑。她給易楠帶了份壽司,知道他喉嚨不舒服還買了喉糖。她這般殷勤獻媚,無非就是希望易楠快點舉手投降,她好儘情占夠便宜。程瀟手都敲酸了,易楠才烏龜似的來開門。門一開不等他開口,她立刻獻寶似的把袋子遞過去,笑眯眯地說:“易楠易楠,看我給你買了……”易楠抵著門把手,看著手上被她硬塞過來的袋子,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拿走。”“你不喜歡吃壽司?這個壽司我吃了真的很不錯……那你要是實在不喜歡,裡麵的喉糖總能用到……”“叫你拿走,聽不懂嗎?”易楠說完這句,直接把手裡的紙袋扔到了門外。圓圓的喉糖盒子從紙袋裡滾出來,直直滾到了程瀟腳邊,打了幾個轉後不動了。這麼暴躁?程瀟有了上次的經驗,一下就反應過來他肯定是剛剛聽到她和蔣晨說話了。想到這裡,她立刻伸手去擋那扇即將要關閉的門。可她忘了自己現在是個掌心縫著一排針的殘廢,一被門夾到立刻發出一串殺豬般的嚎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姓易的你想殺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