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名片周言見過。當初,蘇沅昭為了阿寶和顧錦瀾爭執不休,在氣頭上時曾俯身將一張名片用力拍在茶幾上,威脅顧錦瀾,最好不要為一隻狗吃官司。這一次,遞上名片的卻是本人。“於誠?”周言的目光從名片上簡單的兩行字移開,落到對麵的男人身上。於誠盯著周言,眉眼未動,隻是微挑的嘴角牽起一個弧度:“是。”周言心中咯噔一下,生出一種奇異的不適感。對蘇沅昭的這個前任,除去於誠的名字和職業之外,周言僅僅知道於誠討厭狗,那還是當初蘇沅昭答應放棄阿寶時無意提及的。周言當然會好奇女友的過去,尤其是對這樣一任跟她同居過不短時間的男友。但是,她對於誠避而不談,甚至她的手機裡連一張於誠的照片都沒有。久而久之,周言對於誠失去好奇心,自動把這個人歸入不足為懼的過去式。直到今天,周言見到於誠本人,才發現他對蘇沅昭的過去放心得太早了。周言沒想到,一個普通的名字後麵是這樣一張俊美的臉。特彆是於誠的眉眼,他的眉眼若是放在女人的臉上,必是風華絕代,顛倒眾生,可偏偏生在一個男人臉上。銅色的肌膚和鋒利冷硬的輪廓生生將那眉眼之豔壓下去,散發出一種危險又迷人的氣息來。於誠靜靜地看著周言,臉上看不出情緒,目光分明平靜,甚至嘴角還帶著禮貌的笑,卻讓周言驀地有種被槍口瞄準的緊張感,甚至身上仿佛生出一絲寒氣。周言移開目光,身體往後靠了靠,這才開口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其實,他心裡已猜到幾分。現在他和蘇沅昭的事鬨得滿城風雨,於誠在這個時候出現,自然跟她有關。於誠比周言想象的更直接,已經把手機遞過來:“我在微博上發了聲明,你直接轉發吧。”周言點開大圖,上麵是於誠言辭犀利的發聲,他聲稱自己與蘇沅昭相戀六年,感情穩定,網傳她插足彆人感情的事宜純屬謠言,如再有人造謠,他必追究法律責任。周言皺眉。他想,於誠和蘇沅昭要是相戀六年,感情穩定,那他和蘇沅昭在一起的這近一年時間算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周言放下手機,直視於誠,“你要跟她假裝複合?”於誠搖搖頭,聲音清亮:“今天開始,我和蘇沅昭從來沒有分手過。你跟她更不存在什麼戀情,隻不過是你撿了她的狗,她偶爾去看看狗而已。”“你胡說什麼?她是我的女朋友!”周言騰地站起身,“我們之間的事跟你沒關係。你走吧,我自己會解決。”“你那種自殺式的解決辦法有什麼用?”於誠的語氣仍是淡淡的,隻是他微微仰起頭看周言時,神情顯得有些不屑,“你承認自己跟她的戀情,時間線說不清楚,然後讓她永遠脫不開第三者的嫌疑,或是坐實她是你跟彆人賣愛情人設、欺騙大眾的同謀。怎麼,流量和名利你都享用得徹底,罵名和惡果卻要她來跟你一起背?”“我……”周言被堵得無言,仍堅持道,“我會說清楚的。我會承擔所有責任。”“你已經擔不起責任了。”於誠探手,收回他的手機,催促道,“你轉微博吧。你說蘇沅昭是阿寶以前的主人,好心把阿寶讓給你們而已,說你跟她沒有任何關係,最好再加一句,祝我們百年好合。”周言良久沒有說話。雖然於誠話說得難聽,但是周言想得通,於誠所說的的確是可以最大程度保全大家的方案。周言深吸了一口氣,勉力壓下心中被冒犯的不快,重新坐下來,開口道:“她答應跟你假裝複合嗎?”周言特地強調“假裝”二字。“你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於誠嗤笑一聲,從包內側抽出一張照片,扔在周言麵前,“你非要理解成假裝也可以,隻是你會發現,這假裝沒有儘頭。”周言拾起照片,看清上麵的內容後,頓時目眥欲裂,手指都顫抖起來。照片裡,女人隻露了半張側臉,但他還是認得出是她。她似被壓迫,頭後仰著,像深情激烈地親吻,又似抵抗未遂,而那個親吻她的男人正是於誠。“渾蛋!”周言一拳捶在桌麵上,一隻手將照片揉進手掌,然後迅速起身,一拳朝於誠的臉上揮去,“一定是你逼她的!”於誠穩穩握住周言的手腕,而後狠狠甩開,臉上寫滿嘲諷:“是又如何?至少我可以保她安然無恙。你想毀了她,讓她從夢寐以求的電視台裡被人趕出來嗎?”看著立刻潰敗下去的周言,於誠笑了。他是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獵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等到獵場上三敗俱傷,他是時候出場,帶他最初放走的那隻獵物回去療傷了。確認周言轉發微博,於誠拿紙巾擦了擦手,方才站起身。“你以後不要再找她。”於誠離開之前說,“你為她好的話。”於誠打法精準,聲明發布之後,網絡上非法曝光的關於蘇沅昭的個人信息迅速被刪除,最先發出爆料的營銷號發出了道歉聲明,其他轉發過的營銷號先後發出辟謠新聞,說網傳插足周顧戀情的神秘女子係Loli前主人,有固定男友,與周顧兩人的戀情無關。這時,從蘇沅昭當年參加電視台主持人選秀比賽開始就支持她的幾個粉絲跳出來,說她一直都有男友,隻是比較低調而已。幾番動作之下,網絡上針對蘇沅昭的聲音漸漸小了。蘇沅昭稍稍鬆了一口氣。隻是,這場風波雖然暫時平息,但畢竟驚動了她的父母,她還得親自回去一趟,讓他們放心。於誠提出,他跟她一起回去更有說服力。她想了想,確實無法拒絕。雖然她不情不願,但現在他的確是唯一能夠幫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