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張瑋桐推開了東雅公寓的大門，莫老大走了出來，張瑋桐跟了上去。“查來查去，最終還是查到了這個何亞平身上，看來，破案的關鍵，就在這個最大嫌疑人身上了。在302案發現場出現，偷拍劉燕予，現在還出現過在301現場，估計在陳琳電腦上植入惡意係統的也是他了。”張瑋桐興奮地陳述著，“並且啊，剛剛王老伯還說，發現杜少鵬的屍體第二天，這個何亞平還回來過詢問他案發現場的詳情，這不是符合作案者重返現場的心理嗎？更何況，這家夥也在打聽林嫂的下落，我沒說錯吧？一定是他注意到林嫂可能掌握了什麼指證他的線索，想殺人滅口，所以林嫂才不敢再來這東雅公寓露麵的。”“有何亞平的消息嗎？”莫老大則顯得冷靜多了。“他的畫像都發派給民警跟巡警了，暫時沒發現他的蹤跡。”莫老大問：“何炎光那邊呢？”何炎光鼻青臉腫地，臉上再挨了一拳，他的頭晃動了一下，眼睛痛苦地閉了起來，等他睜開眼的時候，鼻子上又多了一處傷口，鮮血從鼻梁上流了下來，一直流到貼在他嘴巴上的膠布上。此時，何炎光坐在單人椅上，雙腿各綁在一條椅子腿上，雙手反放到椅背後麵，也被嚴嚴實實地捆綁起來，他大腿的褲麵被割出了幾道口子，露出皮綻肉開的傷口，地上有多處血跡。站在何炎光旁邊的，是摸著握起拳頭的手關節的杜成鯤：“他娘的，看不出你還挺嘴硬的。”何炎光憤怒地盯著杜成鯤，眼睛發紅。杜成鯤叫了一句：“豆子？”豆子在一邊搗弄著何炎光的電腦，電腦旁邊是何炎光的手機：“不行，杜哥，我都找了個遍了，這家夥電腦跟手機裡都沒有跟黑貓的聯係記錄，或者是彆的聯係方式。”“他娘的，黑貓是你的侄子嗎？啊？聽說黑貓是你撫養長大的，怎麼平時你們都不來往嗎？”杜成鯤抓住了何炎光的頭，使勁地晃，何炎光痛得閉上了眼睛：“他娘的你們感情不好嗎？”豆子不忍心地扔了電腦站了起來：“杜哥，或許這家夥真不知道黑貓的下落。”杜成鯤不相信：“這家夥想誑我們呢，既然黑貓跟他情同父子，怎麼可能平時連電話都不打一個？”“哎，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和杜少一樣血濃於水嗎？”豆子道。杜成鯤看了一眼豆子，再看著何炎光，腦海裡浮現了自己與弟弟的一幕往事：那是，他們的少年時期，在遙遠的鄉村生活的那段時光，山村裡有綿延的群山，翠綠的山林，白牆黑瓦的建築，長滿青苔的青石路，還有女人嗬斥叫罵的聲音響起，不過，很快，一陣孩童哈哈哈的聲音蓋過了女人的聲音，隨著笑聲響起，兩個少年一前一後地奔跑著，滿臉笑容。那正是少年時期的杜成鯤杜少鵬兄弟。笑聲一路蔓延到村外的一條河邊，陽光照在河麵上，波光粼粼，波光忽然被撕裂，是杜成鯤跳進了河裡，追在後麵的杜少鵬急了：“哥哥，等等我！”水裡的杜成鯤抹了一把臉：“阿鵬，我先遊過去啦！”杜少鵬白了一眼：“切，我水性比你好，一定會追上你的。”“好啊，那你就追上來給我看看！”杜成鯤的笑聲響了起來，杜少鵬跳進了河裡，河麵上登時響起了競賽遊水的聲音。“啊……”遊在前頭的杜成鯤猛地探出河麵，臉色發青，嘴裡嗆了幾口水：“啊……阿鵬……救……”杜成鯤的頭一下沉進了河裡，河麵噗嚕嚕的水泡冒出來，最後複於平靜。依然有雙臂撲水的聲音響起，是追在後頭的杜少鵬專心在追趕，而後，聲音停了，隨即是手臂打在河麵的濺水聲，杜少鵬這個時候總算發現，前麵少了哥哥身影，驚惶地叫了起來：“哥，你在哪兒？哥？哥？哥——”杜少鵬最後一個紮子鑽進了河裡。河裡，失去知覺的杜成鯤在河裡晃悠悠地往下墜，杜少鵬奮力遊過來，抱住杜成鯤的身體，拚命往上遊。河水波光粼粼，靜靜流淌著。河邊草地上，杜成鯤躺著，閉著雙眼，毫無知覺。杜少鵬哭著，使勁按著杜成鯤的胸膛，捏著杜成鯤的鼻子，口對口的呼氣，大滴大滴的眼淚落到蒼白的杜陳鯤的臉上。“哥，求求你，彆死！哥，求求你！”杜少鵬不停地按著，再次捏著杜成鯤的鼻子，對著哥哥的嘴巴輸氣，不知道過了多久，杜少鵬停下了動作，用手撫著自己的眼睛，淚如泉湧，看著毫無動靜的杜成鯤，悲痛絕望：“哥？哥！哥——”杜成鯤忽然咳了一聲，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水，睜開了眼睛，重新呼吸起來。杜少鵬驚訝地看著杜成鯤，而後一下撲到了他身上，把他死死地抱住了，大叫：“哥哥，哥哥！”杜成鯤乾咳了幾聲，呼吸總算順暢了，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也緊緊地抱住了杜少鵬！杜成鯤忍不住叫了一聲：“阿鵬！”阿鵬！杜哥回過神來，看了一眼何炎光，伸手扇了他一耳光“杜哥，可彆，他都這樣了還不說，估計是真不知道吧？”豆子於心不忍。杜成鯤瞪了豆子一眼：“你怎麼知道他不知道呢？”“我都查過了，這兩年裡都沒有跟黑貓的通話記錄，再說我們折騰了他一宿了咧，你都把他揍成這樣了，換成是普通人，知道的話早熬不住說了吧？”杜成鯤不甘心地踢了何炎光的膝蓋一腳，何炎光痛得想弓起身子。“杜哥我們是找黑貓，不是找這家夥，你想做了這家夥，也不能選現在，咱可是什麼措施都沒做咧！”豆子勸。杜成鯤繞著何炎光轉了一圈，然後在何炎光麵前蹲下了，盯著他：“你他娘的給我聽著，我知道你是誰，住哪兒，我杜哥想要你的命，隨時可以來拿，要是你碰上黑貓了，你給我帶句話，他殺了我弟弟，就得血債血償，他不乖乖站回來讓我割腦袋，以後我就來割你的腦袋，明白嗎？”何炎光看著杜成鯤，點點頭。“今天是你他娘的幸運日，你給老子好好記著。”杜成鯤一口唾沫啐在了何炎光臉上，而後才悻悻然罵罵咧咧走下樓去，豆子跟在後麵：“杜哥，接下來怎麼辦？”杜成鯤冷哼一聲：“找柳紅舟。”“找小舟姐？”豆子吃驚。“哼，黑貓那小子是為了柳紅舟才跟阿鵬過不去的，看來，能找到他下落的人，現在也就隻有她了。”在他們走下去之後，樓梯口另一邊，一位穿著便衣的男人走了出來，神色嚴峻，走到樓梯口，聽著樓下依然傳來腳步聲，停下來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走到了何炎光住宅門外，剛伸手去敲門，發現外麵一道鐵門關上了，木門卻沒關，他遲疑了一下，從防盜門縫隙伸進手指使勁推開了木門，看到了屋子裡被綁起來的何炎光，臉色大變。很快，一輛救護車停在了何炎光住宅樓下，燈閃個不停，便衣看著何炎光躺在擔架上抬進了，拿出了手機。天舟第一人民醫院ICU室外，從玻璃門看到何炎光躺在病床上，周圍是焦慮的醫生與護士。張瑋桐與莫老大匆匆趕到，便衣朝他們靠近，三個人一起站在門外看著何炎光，好一會兒，莫老大才從震驚中冷靜下來，問：“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誰乾的？”便衣彙報：“兩個男人，今天早上發現他們從何炎光的住宅出來，我去探個明白的時候發現他被綁了起來，進去屋裡的時候才發現他身上都是傷，已經昏迷過去了，毆打他的人究竟是誰，得等他醒過來才清楚。”張瑋桐與莫老大一籌莫展莫老大再問：“你見到那兩個男人了？”便衣搖頭：“隻見到他們的背影，還有穿著，事發後沒能及時把他們逮住，我已經叫人查看那附近有沒有攝像頭，或許拍下了這兩個男人樣貌，等有結果了馬上通知你們。”“除此之外，就沒彆的了？”便衣想了想：“那，其中一個男人，叫另一個人杜哥，還提到了彆的名字，叫什麼柳紅舟的？還有，黑貓？ ”“杜哥？”張瑋桐與莫老大異口同聲，兩人對視了一眼，臉色變幻莫測。張瑋桐問：“怎麼，你心裡想的是我現在想的嗎？”莫老大反問：“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張瑋桐再反問：“你以為我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便衣困惑：“兩位心裡想的是什麼？”張瑋桐與莫老大齊齊看著便衣，而後，莫老大看著張瑋桐：“他的名片在你身上嗎？”張瑋桐從口袋裡掏出了記事本，將筆放在嘴裡叼著，翻了翻，把夾在扉頁間的杜成鯤的名片拿了出來：“哈！”筆一下從張瑋桐的嘴邊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