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絕!好麻煩!”談歸逸從超市出來後,宮宇天還沒把話說完,就聽到這句乾淨利落的回絕。宮宇天哭喪著一張臉:“你能把話聽完再做回答嗎?”“太好猜了,‘我們一起對抗雲中閣吧’。”談歸逸學著宮宇天的口吻說著,“隻要他們沒犯到我,我不想浪費任何精力。再說了還有神使,這幫人……”這幫人才是奇葩呢。談歸逸沒有告訴宮宇天,書在最末尾還有兩句補充說明,其中一句就是“神使有些小怪癖”,今日一見,這根本不是小怪癖而是已經放棄治療的症狀了,他才不要去踢鐵板呢。宮宇天還想嘗試多說服一下,談歸逸已經在自己腳下畫了根紅線,把自己彈射到了對麵的樓頂。宮宇天表情僵了僵。“你就算彈到外太空也逃不掉我的,阿談!”街道上響起他竭儘全力的呐喊。吼完後,肚子傳來咕咕咕的叫聲,宮宇天這才意識時間這麼晚了,他居然還沒有吃晚飯。正巧附近有他喜歡的砂鍋店,這才邁開漂浮的腳步離開。砂鍋,人類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土豆粉在火辣辣的湯汁中舒展出晶瑩剔透的姿態,敞開心扉的脆皮腸讓人心甘情願地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溫柔薄弱的冬瓜片讓人忍不住舔舐欲說還休的清香。宮宇天對著眼前的美食如癡如醉地感歎道:“啊,還是美食讓人神清氣爽啊,隻要吃!就行了。”他閉著眼睛舉起筷子,將食物放進嘴巴,下一刻卻立刻咳嗽著端起了桌上的茶杯一飲而儘。明明夾的是脆皮腸,怎麼變成小米椒了啊!宮宇天一口氣喝完,正要放下茶杯,卻發現自己手中的茶杯是水綠色的。坐在對麵的少年向他,不更確切地說是向他手中的杯子投來了目光。糟糕,拿錯了!這家砂鍋館子的生意火爆,宮宇天來的時候已經隻能見座插人了。鬥酒的大叔組和哭花妝容的職業女性群他都不敢輕易插進去,最終坐到了隻有一個同齡人的桌子旁。對方穿了一件織有錦鯉的唐裝,還自帶在古裝劇中能看見的中國風茶杯,與油膩的館子簡直是格格不入的閒情逸誌。“真,真是……抱……歉……”宮宇天忙不迭說對不起,可是舌頭不配合地打結了,他微微一低頭,卻將頭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沒關係。”清冷的語聲響起。宮宇天揉著額心抬起頭來,看見少年咧嘴笑了笑,笑臉像一隻化在了水中的狐狸,模模糊糊的。宮宇天甩了甩腦袋。咦?腦袋怎麼暈暈乎乎的呢?“如果你不想覺得愧疚,就告訴我書的下半部都說了些什麼啊?”清冷的語聲繼續道。“書?哦,你說阿談告訴我的啊……”宮宇天眼皮開始打架,意識越來越模糊。他完全聽不到自己說了些什麼。“咯咯咯,原來如此。”直到一聲輕笑傳入耳朵,宮宇天這才回過神來。他呆呆地望著對麵的少年,少年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還歎了聲“真有趣”。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宮宇天開口道:“是你搞的鬼?”“一直追在談歸逸屁股後麵太麻煩了。”少年露出一種失落的表情,“真沒想到你的警惕性這麼差,搞得我得到想要的情報也一點都不開心,這八成是因為太沒有成就感了。”他是雲中閣的人?難道自己中計了?!宮宇天默默地放下了筷子。虧他信誓旦旦地說要阻止雲中閣搞破壞,結果分分鐘就被打臉了啊。少年發出咯咯的笑聲:“你彆太難過,誰都逃不過這一招的。問你一個問題,”少年說到這裡,眼裡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區區一個普通人,為什麼要大言不慚地說阻止雲中閣?”“什麼阻止?我隻是想幫寶氣而已。”“幫?”少年像聽到了一個冷笑話,“所以我才討厭這種毫無意義的行動,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虛幻的夢境啊。”四周喧囂的人群像一瞬間被黑板刷抹掉,整個館子一下子空落了下來,充滿了可怕的安靜。宮宇天脊背一寒。“那你確定要在這裡打一架嗎?”半盒蒜泥小龍蝦放在桌上,不知何時來到的寶氣拉開宮宇天身邊的板凳坐下來,“反正我正缺線人練手呢。”“你總算登場了!”就在宮宇天激動得快熱淚盈眶的時候,寶氣扔過去一個藍色的荷包:“我要再買一盒小龍蝦。”乾癟癟的荷包落到宮宇天麵前的那一刻,吃飯的人群與喧囂的談論聲又重新回到了館子裡。“……”宮宇天仿佛看見了秋風吹過了落葉。少年優哉遊哉地倒上一杯茶,咯咯咯笑起來:“神使大人彆動怒,我今天隻是來安靜地吃個飯而已。”少年在寶氣銳利的目光中起身離座,臨走時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事,回過神來叫著宮宇天的名字:“對了,還有一個問題,如果誰都不把你放在眼裡,那你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呢?”宮宇天望著少年,露出一個疑惑不解的表情。“讓我好好看看你的表現喲。”說完,少年突然消失在空氣中,隻留下咯咯的笑聲冰冷地回蕩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