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沒急著去工作室,等周亦行離開後,她去了小區樓下的便利店買了打火機和煙,特意繞回來,隱在燈火稍暗的牆角雲吐霧裡。沈襄推薦的那個律師打來電話:“程小姐,程總剛來電話,讓我提一句,凡事留些退路,留人三分餘地。”話沒說透,不過程一聽明白其中意思,車主是程時,車是程時的車,程一不依不饒把事情鬨大,總歸影響不好。程一說:“知道了。”她掛了電話打給程時,態度堅硬:“哥,彆插手我跟周亦行之間的事。有些事,我隻希望自己處理。”程時人在紐約,手上有IPO項目,正在會議室開高層管理會議,他離開接電話,男人聲音低沉清冽,長話短說:“程一,周亦行再有錯,他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不論你跟他鬨掰成什麼樣,家裡跟周家長輩關係要好,彆鬨的過僵令兩家關係難看。我不會乾涉你,但是,彆太過。”程一心頭說不清楚的煩悶情緒,她隻說:“不是我非要鬨得難看,是周亦行對不起我在先。”她斟酌了下,道:“哥,我不可能嫁給他。”程時那頭沉默好幾秒,內心有些虧欠。他近期工作很忙,連續同時服務三個主板IPO企業,好幾個並購重組項目,忙的夜裡睡覺時間都沒有,忙到生無可戀。程一上次打電話說她跟周亦行分手,原因是周亦行出軌,彆的她並未多說。程一跟程父說了跟周家解除婚約的事,家裡人當她上脾氣,目前為止沒人當個回事。程時具體不知道兩人關係破裂的原因,他等這段時間忙完,約周亦行出來聊聊,哪知程一等不了,非要跟周亦行鬨。倒不是說鬨,雖不是周亦行本人,可車是他的,開車的人也是他的。無論如何,周亦行是難辭其咎。程時輕輕歎口氣,溫聲說:“程一,哥不會逼你。”“嗯,我知道。我就是跟你提個醒。”程一站累了換個姿勢,她偏頭瞥一眼樓道口,那個男人還沒下來,這都半個多鐘頭,她轉移話題問:“哥,你老實回答我一次,你跟沈襄還有無可能?”程時笑了一下:“你少操心我的事。”程一不依不饒:“沈襄是我好閨蜜,我看不得她難受。”程時沒說什麼,丟了一句他要開會了電話掛了。程一心裡升一股濁氣,她心裡盤算著,不管真假,那個跟程時走的很近的何依純她得查查了。韓陸出來,他剛剛結束通話,眸子裡的平和還沒得及收。一抬頭,目光無意中跟對麵的女人四目相撞,他微微一愣。不過,韓陸很快移開視線,視若無睹的擦身而過。程一也不惱,背後喊:“韓陸!”韓陸停下,他轉頭,目光疏離冷淡:“叫我有事?”程一眉一挑,掐了手上煙規規矩矩的丟進了垃圾桶,然後還特意看韓陸一眼,帶著淡笑說道:“這次我有責任心吧?”韓陸沒接話,也不覺得有什麼話聊。程一幾步上前,高跟鞋踩地板清脆,靠近韓陸時,她身上淡淡的果香香氣縈繞在韓陸鼻息間,很低淡清爽的味道,不濃烈,無法讓人排斥。程一盯著韓陸麵無表情的臉,問:“你怎麼在這兒?”韓陸並不接話,隻是問:“你有什麼事?”這人……還真是,冷漠寡淡的。性子有些像她,不太討喜。程一掃了他身上一眼,淡淡的打量幾秒。韓陸這個男人,人瘦有肌肉,給人感覺力量感十足。他的氣質脾氣,跟他這個人一樣。冷硬。程一伸手指頭,要戳韓陸胸口一下,看是不是真的硬如石塊一樣,結果韓陸後退兩步,沒讓她碰著,他目光冷冽的盯著程一。韓陸絲毫不客氣:“程小姐,還希望自重。”程一突兀笑了下,但眼底無半點笑意。她盯著韓陸的臉,口氣戲謔:“自重啊,是這個理。那麼這位先生,手機錢就不說,你未經我同意摟我抱我怎麼算,知道什麼叫性騷擾嗎?”韓陸冷冷望著程一,眼中是不想跟這女人要掰扯的意思,他看都不多看程一一眼,繞過程一離開。程一沉默,盯著韓陸背影,眼眸情緒翻湧。算了,原本還想問為什麼無緣無故就把她拉黑的事,還有,要跟他說聲謝謝的。畢竟,上次他救了她。否則,當時那個情形,她有可能被跳樓的男人當場砸死不說,就算沒死見了那種場麵也難免夜裡要做噩夢。不過,這個男人好像並不領情。好像,避她如蛇蠍似的,她真是那種讓人討厭的人嗎?程一心底冷笑一聲,看了時間,工作室不去了,剛剛給程時打電話時,家裡打了兩通電話。她沒接,程母又發消息說讓她今晚回家一趟。程家彆墅在藍水灣小區,裡麵的戶主非富即貴。她開車來的,門口換了新保安,不認識程一。程一有一個半月沒來程家,來時又忘了拿門禁卡,進不去,這裡不實施登記進入,她隻好打到程家座機。程一下車前在車裡呆兩分鐘,抽了幾口煙才進屋。程一來了,程母夏至沒給程給好臉色,隻是叫她坐,讓阿姨倒一杯白開水給程一,態度比對待陌生人都還客氣。阿姨遞了水就離開,沒敢打擾客廳母女兩的莫名僵持。程一坐半天不見其他人,問夏至:“我爸呢?”夏至一聽就來氣,提音:“你還知道關心你爸?程一,我們養你這麼大供你吃供你穿,哪樣缺你了?不說讓你將來孝順我跟你爸,可你怎麼做的?你非要逆著來,氣我們,非要跟程家作對是不是?”程一放下水杯,淡聲:“媽,我怎麼了?”夏至冷冷笑了一下,眼裡有克製不住的怒:“你說怎麼了,你跟周家解除婚約,經過你爸同意了嗎?你以為這是過家家,隨你想法玩是嗎?我告訴你,不可能,程一!程家跟周家必定商業聯姻,你也必須嫁給周亦行!”程一心狠狠一沉,她咧嘴笑了下,笑意清冷。她盯著沙發對麵端莊入座的母親,說出口的話語犀利:“我不會嫁到周家,更不可能嫁給周亦行!就算你們軟禁我逼我就算我死,我都不同意。”夏至憤怒的一把拍茶幾:“你敢!”你敢?程一心裡失望至極,無名的一股暴躁從腳底勢如破竹的躥起來,她精致的眉眼發沉,唇角笑意愈發的寡冷。她壓製住心底難受,麵上冷淡的辯駁:“我怎麼不敢?”“媽,你跟我爸上一輩子聯姻的失敗品還想延續到下一代嗎?我爸在我出生的時候跟外邊女人廝混,你心裡那麼痛苦也要隱忍,結果呢?我跟你不一樣,你懦弱,可我敢魚死網破!”程一冷聲:“對不起,我做不了你們老程家的犧牲品!也不會步你的後層。”“程一你住嘴!”夏至被戳到心口痛楚,站起來揚手扇了程一一巴掌,她氣的手直發抖。程一臉打偏,她吭都不吭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