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痛失吾愛(1 / 1)

北澤本就乾燥,再加之今夜大風,待謝康趕到時,酒樓已經燒得隻剩下了個空架子,周圍的樓宇統統跟著遭了秧。官兵們著急忙慌地撲火救人,卻隻是杯水車薪,火勢儼然已無法控製。這樣的火勢,必定是有人提前在四處潑灑了火油。謝康將大風雜糅成一道風牆,如同金鐘罩一般圍住酒樓,這才阻止了大火繼續蔓延。修水靈的官兵一批接一批地趕來,個個額頭滲汗,調動靈力引水,吃力地撲著大火。一大桶水澆在身上,謝康又像在天寧寺一般,用濕布捂住口鼻便衝了進去救人。他跑了一趟又一趟,背出許多被困的百姓,一身玄衣燒得破爛,臉上也沾了不少煙灰。救出最後一名百姓後,謝康雙手撐在膝蓋上,躬著身子氣喘籲籲。他側目而視,忽然瞥見拐角處一黑衣人正探頭探腦地看著自己,而後便隱匿於漆黑的小巷。好啊,這前朝餘孽還真是囂張。謝康拔腿就追,那黑衣人一直與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最後將他帶到了城郊一處偏僻的院落。小院中沒有點燈,偶爾能聽見兩聲狗吠。黑暗中,似乎到處都潛伏著危機,又似乎有許多雙眼睛在窺探著他。“閣下既費心將我引到這裡,又何必遮遮掩掩?”謝康召出問道,明晃晃的劍身反射月光的清輝,將眼前之景照得一清二楚。那黑衣人就站在他麵前不遠處,早已扯下麵巾,坦然與他對視。即使左臉被嚴重燒傷,謝康也絕不可能認不出他來。他哪是什麼前朝餘孽?分明就是已殞身三年的康老宗主!手中刀劍哐當一聲墜落在地,謝康驀地睜大了雙眼,喃喃道:“師……師父!”看著康宗主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麵前,謝康又驚又喜,忙跪在他麵前行了個大禮。可他心裡卻忍不住生疑,幾年前,康馨兒可是親眼目睹他被前朝狗賊所害,又怎會出現在此?另一邊,劉子思端著碗漆黑粘稠的湯藥,如同前來索命的鬼使一般,一步步逼近北陵珂。“你知道孤跟謝康關係為何這麼好嗎?”劉子思捏住她的下巴,略帶嘲諷道,“那是因為我們心中都同樣充滿了仇恨,我恨北陵,他也恨。孤雖不知他為何要娶你,但大抵是為了複仇。仔細想想,糟蹋仇人之女的感覺,似乎也蠻不錯。”就算謝康真的是堯光王子,北陵珂也不相信他是為了複仇才接近自己的,否則,他在星宿閣有那麼多次機會,為何遲遲不下手,反倒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救她?她拚命掙脫劉子思的桎梏,堅定地吐出三個字:“我不信。”“不信?”劉子思口氣中淨是輕蔑與不屑,“他如今對你好,無非是因為你懷著他的孩子。若是……”見他如野獸般盯著自己的小腹,北陵珂一下子慌了神,可無奈雙手都被侍衛控製住了,她的武器隻剩下一張嘴。都說為母則剛,她先前的歉意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狠厲的眼神與口氣:“你要做什麼?你敢——”話未說完,劉子思再次一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又吩咐侍衛扯住她的頭發,叫她整個人都無法動彈。那碗藥離她越來越近,北陵珂已經猜到那是什麼了,不禁試圖調動全身靈脈來進行反擊。可試了好幾次,靈脈都是同樣的古井無波,一點兒火花都激不起來。該死……北陵珂眼尾通紅,蓄滿了恐懼與慌亂的淚水。她突然就很恨自己這副身體,齊鳴出事的時候明明不自覺地靈力暴走了,為何到了這般危險的時刻,那些該死的靈力還不出來?謝康……謝康又去了哪裡?劉子思似乎很享受北陵珂此刻臉上的表情,嘴角勾起一絲快意的笑:“在你毀掉劉府之前,孤打獵時連隻兔子都舍不得射殺,可孤後來卻殺了很多人,然後孤突然就很理解你了。看著生命一點一滴流逝在自己麵前,看著獵物垂死前的絕望與恐懼,實在是太爽、太刺激了。”突然,他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湊近了惡狠狠質問:“你殺死孤的兄長之時,他們臉上露出的,也是這般神情吧?”北陵珂隻覺他瘋魔了,惡狠狠道:“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何況當年是你們北澤先侵犯我們北陵的!你快放開我,否則整個北陵,甚至是謝康,都將與你為敵!”“哈哈哈哈哈,”劉子思似乎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譏諷道,“你不過是爬了他的床,就指望他為了你與我反目?賤人,你信不信,就算孤今日殺了你的孩子,師兄也依舊不會離開孤!”說罷,他麵目豹變,不顧北陵珂的苦苦掙紮,拚命給她灌藥。濃稠的湯汁混雜著斷斷續續的求饒被吐了出來。“不要……不要……我的孩子……”“我求求你,讓我把孩子生下來……生下來後要殺要剮我都隨你,彆……彆動我的孩子!”從一開始的奮起反抗,到後來的流淚懇求,北陵珂越是痛苦,劉子思眼中的興奮就越發強烈,手上的動作也更加粗暴。一碗,又一碗……劉子思統共灌了她五碗墮胎藥,不算她吐掉的那些,也足夠殺死剛滿五月的胎兒了。得逞之後,他頗為嫌惡地放開了手。北陵珂得了自由,來不及報仇,也來不及逃走,隻是立馬將手指伸進嘴中催吐,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讓我進去!敢攔我,你們不想活了?”康馨兒匆匆忙忙地趕來了殿外,卻被一眾侍衛攔在屋外,不由又急又怒,第一次當著下人的麵發了火。侍衛們知她身體孱弱,又是劉子思的摯愛,根本不敢真的動手攔她。於是,待她衝進室內,便看見北陵珂癱倒在地,痛苦地捂著肚子,周身還有一片肮臟的嘔吐物。劉子思顯然沒料到她會突然闖進來,一時間沒有整理好表情,臉上的陰鷙與狠厲全讓她瞧了去。“馨兒,你怎麼……”康馨兒像見了鬼一般大叫一聲,隨即撲到北陵珂身邊將她抱在懷中,雙手都在發抖:“阿遙,你怎麼樣了?”“孩子……我的孩子……”感覺到有液體從腿上淌過,北陵珂絕望地閉上了雙眼,卻流出兩行滾燙的清淚。順著她的手瞧去,素色裙擺上開出朵朵殷紅,既恐怖,又詭異,且還在慢慢擴大。“太醫……傳太醫!”康馨兒哭著對劉子思喊到,“你做了什麼?這可是謝康的孩子!”劉子思將頭轉向一邊:“孩子沒了可以再生,這賤人,不配生下他的孩子。”康馨兒突然覺得劉子思很陌生,氣得渾身發抖:“冤有頭債有主,你就算是要報仇,也該找對了人!這孩子還未出生……你怎麼能,怎麼能……”“你知道?”劉子思似是受了傷,踉蹌著走到她身邊厲聲質問,“所以你和謝康,都知道她是我的仇人,卻還要把她接到我的王宮裡,把我耍得團團轉?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差點就將這王位傳給仇人之子了!”他越說越激動,好像他才是受傷害的那一個。“不,”康馨兒搖搖頭,盛著淚看他,“你真正的仇人是屠了劉府的狗官,不是阿遙!我和謝康是因為怕你接受不了,才……”“才騙我的是嗎?”劉子思生平最恨欺騙與背叛,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冷的口氣同她說話。沒想到,那個害他失去雙親與兄長的人,竟還能讓他的妻子與摯友雙雙背叛他。他怒視著昏迷的北陵珂,隻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太醫聽見陛下與王後爭執,遲疑著不知該不該進。劉子思衝他們吼:“滾!”“回來!”康馨兒聲嘶力竭,拾起地上的瓷片抵在脖間,“給淑妃看病,不然我就死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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