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潛意識裡想逃避責任,還是沈涼時平時表現得太正常,她總覺得他肯定能治好的,現在乍聞噩耗,她瞠目結舌,腦子裡一片空白。“算了。”沈涼時抬手按了按眉心,骨節均勻的修長指掌遮住了他的臉,讓夏檬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我也不能真的毀了你一輩子。”—毀了你一輩子。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劈在了夏檬腦袋上,她總算明白了自己把沈涼時坑到了什麼程度。按照常理來說,像沈涼時這種條件的人想找什麼樣的對象都不是問題,可現在……因為她,他連過正常的生活都成了奢望。這男的每天看她沒心沒肺、嘻嘻哈哈的時候到底是什麼心情?“對不起,我……”“算了。”沈涼時歎息了一聲,俊氣的眉宇間仿若籠罩了一層陰雲。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沈涼時的臉,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張模糊的臉,這張臉仿佛跟現在的沈涼時重合在一起。然後,她的心止不住難過起來。之後,連夏檬也不清楚為什麼她的眼睛和鼻子很酸,特彆想哭。冥冥之中,她仿佛在等一個人,可那個人是誰她又不知道,這種彷徨和茫然像一個巨大的旋渦將她吸了進去。“涼時哥,我會負責的。”過了半晌,夏檬紅著眼圈扯出一個笑臉,“你這麼帥,我不吃虧呢。”沈涼時神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夏檬,心裡一動,一瞬間竟然有些後悔:“……不用了,我太吃虧了。”夏檬的眼淚本來在眼眶裡打轉,現在聽到沈涼時的話,眼淚莫名就嘩啦啦流了一臉。為什麼她會這麼難受?見她流眼淚,沈涼時眸光暗了些許,他抽過紙巾往她臉上蓋:“你哭什麼?這不是剛好順你的意了嗎?”“可我不是同意了嗎?”夏檬噘著嘴,任憑他拿著紙巾在她臉上一通亂抹。沈涼時動作一頓,過了好半天才歎了一口氣,兩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尖,把她的臉掰過來,然後重新抽了一張紙巾幫她把眼淚擦乾淨。“我開玩笑的,夏檬。”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淚唰地又下來了,夏檬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委屈得不行。“我說‘算了’是開玩笑的。”沈涼時說完後,沒等夏檬回過神來,就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嘴唇,帶著壓抑到最深處的憤怒和失而複得的情緒。他差點就想放過她了……夏檬被親得腦子發蒙,半天沒辦法回神。她完全想不通怎麼會這樣,剛才他不是還嫌東嫌西的嗎?而且……她的初吻啊!等意識到目前的狀況後,她下意識地掙紮起來,可是沈涼時的雙手一路下滑,落在她的腰間。他雙手緊緊地將她往自己的懷裡摟,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摁進自己的身體裡。而她所有的掙紮都像困獸之爭,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威脅,也無法掙脫牢籠。一番親吻後,沈涼時稍稍撤離,而夏檬趁著這個空當換了一口氣,道:“沈……沈涼時。”“嗯?”沈涼時從鼻腔哼出來的回應,帶著一股子甜膩的味道。“你……”還沒等夏檬說下一句話,他的唇舌再次帶著一股男性的氣息席卷而來。沈涼時伸出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輕輕舔了一下,她渾身僵硬,微微張開嘴,輕易被男人攻城略地。咖啡廳裡本來就沒幾個人,他們這邊的動靜分分鐘能把為數不多幾個活人的視線牽扯過來。過了好半天,夏檬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被圍觀了,她滿臉通紅地推了沈涼時一把,歪過頭就想往桌子底下縮。沈涼時哭笑不得地把快要鑽到桌下的少女拖出來,扔了幾張現金買單後,就拽著她一路出了門。好在是上班時間,大街上空蕩蕩的,夏檬在走出幾千米後才緩過勁兒來,隻是她的胳膊還被沈涼時拽著。沈涼時張了張嘴,過了好半天才乾巴巴地問了一句:“你吃早飯了嗎?”夏檬這才發現他不像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講道理,早飯是沈涼時做的,她當著他的麵吃過飯才出的門。沈涼時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表情頓時不大自然了。兩個人像踩螞蟻似的走了好半天,才在街心花園的長椅上坐下來。夏檬差不多擺正了態度,不管怎麼說,按現在這個發展節奏,不說清楚是不行了。她坐在椅子上,兩條腿彆彆扭扭地絞在一起,臉紅得能滴血,眼睛還有點兒腫:“沈涼時,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他要報複還是要耍她直說啊!“我就算要拉你墊背,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沈涼時一隻手揣兜,一隻手撐著下巴,偏著頭看她。夏檬聽了這話,坑坑巴巴的腦子像生鏽了一樣,條件反射般懟了一句:“除了吻我,你現在還能做什麼?”沈涼時:“……”夏檬被他冒火的眼睛盯著,終於雙手抱著腦袋在長椅上轉了個身,羞憤欲絕:夏小檬,你是不是出門的時候沒吃藥?沈涼時無語地在夏檬旁邊蹲下,冰涼的指節捏了捏夏檬的後頸窩:“夏檬。”“乾嗎?”深覺丟人的夏檬惱羞成怒地回過頭,臉上是明顯底氣不足的凶巴巴的表情。下一秒,她色厲內荏的凶相就在沈涼時的動作中崩掉了,男人趁她回頭,二話不說就捏著她的脖頸,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很快,沈涼時的唇感覺到了一陣刺痛,緊接著口腔內是一股腥甜的味道。他冷哼一聲後,加深了這個吻。長長的深吻結束後,他才意猶未儘地撤離。“沈涼時,你渾蛋!我的初吻!”“不是了。”沈涼時退開一點,伸手在嘴巴上按了一下,果然指尖上見了紅,“咖啡廳那個才是。”“沈涼時,你真是……真是……”夏檬想了半天,都找不到責備他的話。“我是想告訴你,我能對你做的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但首先我們得把關係說清楚。”沈涼時是在跟她要名分嗎?這個念頭閃過腦海的時候,夏檬的臉都青了,為什麼她的第一反應會是沈涼時跟自己要名分……難道不應該是沈涼時對她負責嗎?雖然結果好像沒什麼區彆……她沒想讓沈涼時負責,可是不負責就這麼讓他白占便宜?我去,夾娃娃還得投幣呢,她怎麼混得這麼慘?“什……什麼關係?”沈涼時眼眸輕輕一閉,帶著無形的壓迫感和威脅:“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奴隸主……和他的長工?當然……你是奴隸主……”“夏檬!”沈涼時真的要手撕活人了。夏檬打了個激靈,連忙攤開手往前送了送:“你說,你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出息呢?夏檬低下頭唾棄了一下自己。“受害人和肇事者……”“我是受害人?”嘴巴永遠比腦子轉得快,說完立馬後悔的夏檬再次記吃不記打,因為她的話剛說出口,她就聽到了沈涼時沒說完的後半句。“以及男女朋友,你選一個。”他說話為什麼要大喘氣?這兩個選項放一起,她寧可選肇事者好嗎?當沈涼時的女朋友,她的智商夠他玩一回合嗎?可惜晚了。沈涼時臉色發青,臉上擠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很好,你不用選了。”“為……為什麼?”“沒有悔過之心的勞改犯,出來還得再進去!”她明明很後悔好不好?早知道會遇到這種情況,她今天就不會出門了。“反正是你占便宜。”沈涼時在她旁邊坐下,語氣淡淡地補了一刀。“哦。”“許之念從來沒碰過你?”再次被提起傷心事的夏檬沉痛地點了點頭,兩人在一起那麼久,她跟許之念牽手的次數都數得過來,每次被許之念碰到,她就感覺心裡發毛,也是因為這個,許之念甩了她,她反而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而沈涼時從夏檬的表情中讀到了一些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