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伸了半天沒見回應的夏檬略顯尷尬，她跟夏堇沒大沒小慣了，剛才心思全放在男神身上了，完全沒察覺向沈涼時提出這種要求有多不合適：“那個……我失禮了，對不起啊，我去搬筆記本電腦來提升戰鬥力。”正準備掏手機的沈涼時：“……”誠如夏檬所說，雙開可以讓她的戰鬥力得到大幅度提升，而劈裡啪啦沒有間歇的鍵盤聲在客廳裡震天響，她的嘴裡還念念有詞，詛咒無腦黑。到最後，她乾脆直接進了語音頻道，幾千個人一起懟。這是一次有組織、有紀律的“罵戰”，沈涼時有點同情黑他的那位仁兄。“最近男神直播很不穩定，本來我的心情就很不好，有人來送菜就必須果斷掐死刷經驗！”夏檬說到直播暫停的事就渾身冒戾氣，“說是張三有事，所以就暫停直播。誰要看張三啊？把李四還來好嗎？張三愛乾什麼乾什麼！”語音頻道裡頓時響起一麵倒的附和聲，這是來自李四太太團對張三無限的惡意……雖然同在一個組合，但張三粉跟李四粉比起來簡直少得可憐，如果不是因為男神高冷，社交號幾百年不更新一條，誰會關注張三呀？實在是李四的聲音和人設殺傷力太大，淡定、高冷、犀利，每次他吐槽能直擊人的靈魂，極儘毒舌之能事，再加上“三觀”很正，很難不吸引人好嗎？夏檬有點困倦，揉了揉眼睛。這次掐架本來到十二點的時候就散場了，但由於太激動了，夏檬又縮在被窩裡跟敵對的小妖精們大戰了八百回合。翌日，夏檬被一陣又一陣刺耳的鈴聲吵醒了。“喂。”夏檬迷迷糊糊地摸著手機接聽了電話。“檬檬，你不要告訴我你還沒起床。”清潤的男聲從電話那頭傳過來，讓人一聽見聲音就會下意識地覺得主人應該是一個溫和、儒雅的人，許之念的脾氣也確實挺好的。“對不起，我又睡過頭了。”夏檬假期會來A市，一部分原因是夏堇，另一部分原因是許之念。在她是一個小不點的時候，她就跟在許之念屁股後麵叫哥哥，兩個人是青梅竹馬的鄰居，原本他們的感情就是哥哥跟妹妹，後來的某一天卻變了味道。“我現在就起來。”“你又熬夜了？”顯然許之念對她的了解不是一星半點。夏檬沉默了一下，小聲解釋道：“我的男神昨天無辜躺槍，我就……”“你男神……尼古拉斯·趙四？”許之念不確定地問道。不得不說，許之念其實是一個很合格的男朋友，尊重女朋友的愛好，不乾涉，不反對，偶爾還會跟著一起吐槽。但是夏檬不知道是因為對兩個人小時候相處的印象太深刻還是怎麼的，她的潛意識裡一直不太能接受兩個人之間的身份轉換，總覺得有點彆扭，所以在相處中也比較被動。“是李四！”誰都不能侮辱她的男神，許之念也不行！“好好好，李四、李四。”許之念好脾氣地說，“要不你把地址發給我，我下班直接過去看你，你現在接著睡？”夏檬有點糾結，下意識不想讓許之念知道她跟沈涼時“同居”的情況：“不用了，我這就起來去找你，不然晚上又要睡不著了。”掛斷電話後，夏檬歎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許之念作為她的男友無可挑剔，但她內心深處一直很排斥他。剛交往的那一天，他想吻她，她下意識地避開了。後來他們單獨相處的時候，每次許之念想靠近她，她都有意無意地拒絕跟許之念親密接觸，因此他們交往了兩年，也僅限牽手以及彼此在言語上的關心。能這樣包容她怪癖的，恐怕隻有許之念了。夏檬收拾好準備出門的時候，沈涼時正好從外麵回來，他手上提著一個精致的大食盒。看著明顯收拾打扮過的夏檬，他眼神一凝，提著食盒的手勁兒大了一些：“你要出門？”“嗯，我跟朋友約好了。”夏檬一邊換鞋，一邊老老實實地說道。“男朋友？”夏檬臉頰微紅：“嗯，我今天估計要晚上才會回來，涼時哥你不用擔心。”沈涼時：“……”“對了，你給我留兩隻蝦，我聞到味道了。你千萬不要吃獨食，謝謝你啊，沈涼時。”防盜門關閉的聲音在客廳裡回蕩，沈涼時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他捏了捏眉心，眼眶發紅，雖然並不明顯。然後他站起身，打開食盒，把帶回來的菜全部扔進了垃圾桶。夏檬繞著許之念發的地址走了三圈，她找不到門……許之念家裡是做醫療器械的，他是妥妥的有錢人家的太子爺，大學畢業自己來A市開了一家心理谘詢室，夏檬雖然早就知道了，但真的是第一次來。“檬檬。”許之念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嚇了夏檬一跳：“你從哪兒冒出來的？”“考慮到病人的隱私問題，我把出入口設置得比較隱秘。”許之念哭笑不得地解釋。許之念長得很好，不是沈涼時那種極具侵略性的俊朗，而是那種看著就會讓人有親近感的眉清目秀。他戴上眼鏡之後，看起來更添了一些文質彬彬的意思。谘詢室裡麵布置得並不複雜，但給人的感覺很容易放鬆。明明是第一次來，夏檬竟然對這裡的環境有種熟悉感：“你是不是盜了彆人的室內設計啊，我怎麼覺得這麼眼熟？”背對著夏檬泡茶的許之念眼神閃爍了一下：“你少吐槽我兩句吧，見麵就沒一句好話。”夏檬本就是隨口一問，也不較真：“這兒就你一個人？”“助手午休出去吃飯了。”許之念把茶杯放到夏檬手邊，“我得留在這兒等你。”夏檬略微心塞：“我昨天太激動了，就忘了今天還得過來，對不起啊！”“沒關係，你跟我不用這麼生分。”許之念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小腦袋，卻摸了個空。見他靠近就本能躲開的夏檬有點尷尬，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以前他們在一起打打鬨鬨沒覺得很生分，但兩人真的在一起後，她對他的碰觸有種天然的排斥。“檬檬，我是你的男朋友。”許之念在夏檬腿邊蹲了下來，把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握進掌心裡。夏檬條件反射地掙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越發不自然：“我知道……”“等你畢業了，我們就結婚，你準備這麼跟我過一輩子？”許之念的態度明明很溫和，夏檬卻感到了莫名的壓迫感，甚至想到和許之念結婚就憋悶得喘不過氣來。除了憋悶，她還有巨大的愧疚感。最開始的時候，她主動對許之念表白，那個時候她被他婉拒了，她都做好大學之後再努力倒追的準備，然後他突然鬆了口。“沒關係，我可以等。”許之念把眼底的失落藏了起來，安撫地拍了拍夏檬的手背。夏檬張了張嘴，她想問問許之念，如果自己一直這樣呢？“如果你實在不願意，一輩子‘柏拉圖’也不錯。”許之念故作輕鬆地打斷夏檬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他平靜的臉上隱隱浮起了一層陰霾。除了道歉，夏檬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真的愛許之念嗎？唐小悠跟她說過，兩個互相愛慕的人在一起，想要親近對方是發自內心的期望，那她和許之念這樣算什麼呢？“檬檬，你要不要來我這裡做心理輔導？”“沒……沒……這個必要吧？”夏檬乾笑了兩聲，她對許之念說的心理輔導萬分排斥。“如果你覺得對著我很難敞開心扉，我可以幫你安排彆的心理谘詢師。”“許之念，我不需要什麼心理輔導。”見打哈哈混不過去，夏檬隻能一本正經地說明，否則以她對許之念的了解，這事兒沒完了。就像她了解許之念，許之念也同樣很了解她，見她態度堅定，他很快選擇了放棄。“好吧。”許之念看了一下腕表，臉上的笑容已經恢複了最開始的完美無瑕，“我們先去吃午飯。”跟著他走出門的夏檬沒有看見，之前被他握在手裡的玻璃杯裂開了一道細縫，裡麵的茶水順著桌沿滴滴答答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