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晚晴居士(1 / 1)

雲齊還不待聽胡霜把話說完,就聽到底樓有人聲,再回頭,哪裡還有胡霜的身影。“哈哈,二位不必擔心,齊公子肯定安然無恙。”塔門洞開,帶來外間的晨光,開門的正是天誠,聽他說話的語氣,似乎心情不錯。“不信?你們看著啊,齊公子,齊公子……”天誠對著塔內喊叫起來。雲齊雙手扶住鐵梯,俯瞰著他們,笑道:“道長喊我何事?”天誠的笑容突然僵住,攏在嘴邊的雙手似不會動了,一雙眼睛越睜越大:“你……你……”“公子爺!”崔寧和肖明琇見到雲齊平安,十分開心。雲齊對他們一笑,閃身下來。天誠也反應過來,打著哈哈道:“我就說嘛,齊公子怎麼會有事呢。”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塔內的陳設。看到火爐邊燒成灰燼的度牒和草蒲團,天誠麵色蒼白,眼中的疑惑更深。崔寧四處張望,問道:“公子爺,昨夜這裡遭了火患嗎?怎麼度牒文書還有蒲團都燒成了這樣?”雲齊一笑:“守得太晚,不小心睡著了,爐子裡的火星濺出來,還好我反應快。”“公子爺可是捉到了昨夜那個宵小?那小賊,打不過我竟用迷藥這種下作手段。”肖明琇語言中夾雜著深深的蔑視。雲齊笑著搖搖頭:“是嗎?我等了一夜都不見他來。”崔寧一言不發,似在思索。天誠這時又做出那副諂媚而禮貌的樣子:“三位勞累一夜,不如先去貧道安排的廂房休息休息,今日觀裡的貴客馬上就要到了,貧道還得去好生安排操勞一番。”“趙晚晴快到了?”“是的,剛剛接到來報,青棠觀晚晴居士現已在上山路上,馬上就要到了。”碧落山風景秀美,古木參天,作為百年大觀,又深得今上青睞,亦是殿宇森然,堂皇富麗。天誠為雲齊三人安排的院落離山門不遠,氣派高貴,景色宜人。前院假山林立,流水潺潺,用景觀隔開,自成一方天地,後院正對山穀,開窗而望,碧落山的浩瀚深幽儘收眼底。此刻明琇正在隔壁梳洗,崔寧四處查驗,看屋內是否有機關。雲齊立於窗前,目視著深幽的山景,突然道:“你說,這世上,死去的人還能活過來嗎?”崔寧猜他是憶及少年時的傷心往事,半晌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公子爺何必再想這些?”雲齊沉吟,因他背對著自己,崔寧看不到他的表情:“真的過去了嗎?我總覺得阿歆的病來得很突然,是她的魂魄回來複仇了嗎?”明明天氣尚有寒意,崔寧卻額上沁汗,他擔憂地看著雲齊:“公子爺,我們先不說這些了,既然那道士有殺你的心思,昨夜未成,他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依我看,不如我們還是速速回京,再謀出路吧!”雲齊沉默,半晌道:“再等等。”崔寧心下十分著急,現下他們的情況極不樂觀,又人生地不熟,從京城過來,快馬不過兩三日,再等下去,等來的怕是嶽貴妃的痛下殺手。崔寧還想說什麼,雲齊一笑:“你還記得你哥想把你塞進虎賁軍的事情嗎?”崔寧想不明白雲齊怎麼突然提這茬,有幾分臉紅道:“自然是記得的。”他素來散漫得在京城裡出了名,十七歲時連個立身之本都沒有。哥哥看不慣,想把他弄進虎賁軍去鍛煉鍛煉,順便謀個出身。前麵的文武試都過了,最後近身肉搏的時候,他不知是前夜沒睡好,還是當時走神了,被對手摔了個大馬趴,半天爬不起來,因此被刷下來了。為此,哥哥親自去找趙懷風說情,卻無果。為此哥哥生了很大的氣,說這趙懷風果然和大家傳聞的一樣,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雲齊道:“因為這件事,我對趙懷風一直很有興趣,他明明知道你是我的表弟,還是沒有徇私,果然是個正直的人。”且不管自己的這樁糗事,崔寧回憶起兩年前雲齊在朝中的風光,參與內閣廷議,在吏部和刑部任要職,每日忙得腳不沾地,對比現在,王爺稱號被奪,未婚妻悔婚,上朝的機會都沒有,四處遭人追殺,隻覺唏噓。崔寧:“公子爺的意思是,趙懷風既然是個正直的人,對嶽貴妃母子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恐怕也是敢怒不敢言,心裡未嘗沒有想法,這個時候,不失為爭取他的良機?”“你說得很對。”崔寧想說,現下來到這碧落觀的卻並不是趙懷風,而是他的女兒趙晚晴啊,卻見雲齊移步取下牆上的玉簫。這蕭通體碧綠,瑩潤透光,在京中負有盛名。教坊中自有技藝超群的樂師,而毓王爺的一曲簫聲卻千金難求,多少名門仕女醉倒於此。崔寧對雲齊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心裡已經有數,難免生出一絲悲涼。此時外間傳來敲門聲,進來的是明琇,她臉上薄施脂粉,頭梳同心髻,上插兩朵小黃花,以米珠簪點綴,她輕輕一笑,嫵媚明豔得恰到好處,開口道:“晚晴居士已經到山門口了。”雲齊點點頭,對著崔寧道:“你帶著明琇姑娘一起去吧,務必……”他並未明說,崔寧卻道:“公子爺,崔寧曉得。”雲齊點頭。明琇道:“公子爺獨自待在這裡,怕是不安全。”雲齊搖頭:“不礙的,放心去吧!”崔寧領命,帶著明琇出了房間。明琇留戀地看了一眼屋內的雲齊,雲齊立在那兒,貌似悠閒淡然,眼神似看著他的蕭,卻又像在想心事。她猶記得他初到肖家莊時的樣子,他容止皆雅,待人亦是彬彬有禮,這麼優秀高貴的人,卻那麼不快樂。她經常偷看他,知他在旁人看不到的時候,時常發呆。有時候他在後院練功,練著練著就不動了,也不知在想什麼,眼神看上去那麼可憐,很是讓人心疼,以致讓她越發心心念念,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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