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的嗡嗡聲,在空間裡慢慢繞著,消失的時候,她知道重頭戲到了。 馬娘娘昂著腦袋,下派任務的時候,她的腦袋都會自動伸長三厘米,頭揚起來眼睛呈45度斜視,像個懷了孕的老烏鴉。“林溪,提醒你一下你們店又拖了平均後腿,秋季出了新品,再漲……”她就看到馬娘娘嘴巴一張一合,伸出離她有些距離的五個尖爪子,就像直接拍到了她的臉上,直接把她打蒙了。 “督導,寧開的地理位置偏遠,而且現在這個季節,這個數字……” 馬娘娘沒說話,坐在她旁邊,兩隻眼睛撐滿了半張臉的陳淑芬坐不住了。 進公司的時候,兩眼睛還是個蝦米,還死活不承認整容,說自己是長開了。 “林溪,你的意思是說,督導給了你一個位置不好又小的店麵,還強人所難地給你這麼重的任務?你這是說督導不公平呢,還是說我們幾個占了便宜呢?”他翹著綠色的尖指甲,跟他那長臉就像一個媽生出來的。 “這些話都是你自己意淫出來的,我可還沒說什麼呢。”林溪撂挑子。 “你!你粗俗。”他指著林溪的樣子,就像指著一坨屎,好像他不拉屎一樣。 林溪瞥了她一眼:“我粗不粗不知道,不過我估計你挺細的。” 眾人都撲哧笑出來,除了馬娘娘護犢子硬繃著,還有老外一臉迷茫,沒有get到點。 陳淑芬的臉一下變了和他指甲一樣的顏色,拍了桌子就要憤然離席。 “行了,當這裡是什麼地方,自己家後院嗎?我的決定不會改變,有意見,直接給我收拾東西走人!”馬娘娘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應聲跳起給她壯聲。 在馬娘娘說過這通狠話之後,林溪開始犯難了,秦咪咪還不知道會怎麼數落她,兩個人合計著,怎麼跟她們店裡一老一小還有兩個半老徐娘帶回這個壞消息……沒錯,此時站在店門口,從遠處看,互相緊緊黏著的兩高兩低,三個銷售一個清潔阿姨就是她全部的員工。 大風刮過,路上揚起蒙蒙的灰塵,瞬間在路牙子上積了半層灰。兩方隔著一條馬路,一個垃圾袋從地上騰空而起。 左邊黃橋燒餅四個大字,掛得很高,本來可能是黃色或者紅色的,已經搞不清楚原來的顏色,因為現在已經完全變成黑色,右邊是一個“胖子”雜貨小賣部。 東邊夾雜著一片雞鴨魚鵝的叫賣聲,後邊永遠有一輛重力推車,來來往往,隨時隨地報複社會一樣碾壓地麵。 人來人往,魚龍混雜,而鼎鼎大名的MC,夾心餅似的卡在了兩物中間,一個裝修略有檔次的店麵,在這一大片民風淳樸中,顯得特彆不合時宜,讓人生氣的是,這兩邊的生意都比他們要好。 所以,林溪寧願臨時繞遠路也不買他們家的東西,為達到報複那兩家的目的,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所以她發動店裡所有的員工,足足有五個人,都不去買他們家的燒餅還有雜貨。 這個店麵選址要歸功於公司的創始人,這個創始人也是大有來頭,既沒花一分錢,又沒花一分力,僅靠著有個目光長遠、選男人的眼光又毒又辣的妹妹,自己搖身一變就成了皇親國戚,簡簡單單地入了乾股。 為了顯示自己目光遠大,胸懷天下,所以他選了一塊風水寶地,傳說中依山傍水,未來十年大有發展,還說找有名的風水大師來測算過,林溪估摸著,那江湖騙子現在應該早就跑路了。 小員工犯錯就要處死,但他是大老板,不能承認自己犯的錯呀,所以呢人家是這麼說的,大公司也不能高高在上,得親民拉攏人心。 想要拉攏人心,你可以降低價格、搞個活動、做些促銷什麼的,絕對一呼百應。你要是裡麵隨便一張椅子、一張沙發,就抵人家一棟小樓房,接哪門子的地氣?她覺得沒被周遭人民群眾當成地主給端了,存活至今已經算是運氣了。 更神奇的是,這每年虧損的百年老店,上麵竟然還一直留著,就為了證明自己當年沒看走眼,這份倔強也是用錢堆出來的,沒錢還真是不能任性。 林溪所在的店麵,在公司裡已經算得上是鎮店之寶。鎮店之寶嘛,總得有傳人,是不是?所以,那馬娘娘就本著她大仁大義之心,公報私仇地把她派遣到這裡來了。 於是她就頂著一個店麵經理的名頭,乾著老板的活,拿著夥計的工資,而她的夥計呢?拿著夥計的工資。 每次去總部開完會,他們都以這樣的陣勢迎在店門口。 林溪覺得她不像是去開會的,而像是作為一個和平大使,去敵國談判。具體內容為,自己又讓了多少地,又出賣了多少尊嚴,又要做多少違背常理的事情。 劉姐是他們中年紀最大的,今年四十二歲,本來像他們這樣走在時代尖端的大公司,是不應該招上了年紀的人的,但是在這個地方能招到一個願意來這裡的有誌青年,基本希望渺茫。 幾個人進入店裡團團圍坐,林溪細看這幾個人的麵容,歎了口氣。 劉姐語重心長,還是忍不住問一句:“經理,這次指標是多少?”林溪伸出五根指頭,幾個人一聲哀號,通通倒在沙發上叫唱。 “姐,現在這是要逼死我嗎?”叫姐的這貨,名叫小丫,年方十八,學曆基本上算是無。因為她大部分時間都沒有在學習,而是在談對象和正在談對象的路上。 林溪招她進來,完全是因為她長得還算有姿色,畢竟她的店裡也需要一個門麵,年輕就是資本啊。 “是啊,林經理,你就再去說說吧,我們這邊兒年底的任務都完不成了,怎麼還能再增加指標呢?” “對啊,對啊。”大家附和。“經理,我們這個店本來位置就不好,隔壁賣燒餅的,還老是搶我們的生意,現在可怎麼辦?”劉姐本來就屬於那種悲天憫人型的,基本上沒有正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