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秋意的風有些涼,吹動著漆黑房間裡的風鈴。柳傾正在躺椅上小憩,腦海中滿是安小琪的音容樣貌。這樣好的姑娘,雖然隻是普通的人類,卻像天使一般,本不該早夭的……所以,這一切,注定要有人付出代價。再過幾天,就是“獻祭”的日子了。可不知道為什麼,晚風吹來,往日裡安心的鈴聲變得有些刺耳,柳傾從躺椅上起身,望著落地窗外的景色,突然在想,那個女人在做什麼?當她知道自己即將淒慘地死去,心裡會有多恐懼?想到這裡,他的嘴角不由揚起淡淡的笑意,可鼻尖卻縈繞著似有似無的香氣。他微微皺起眉。想了很久,終於發現這香氣,居然是那個女人所有。雖然他在吸食血液的時候,就著這股香氣,能感受到囚奴的恐懼與畏懼,並令他心情愉悅,可如今沾染到的香,卻讓他無比憎惡。他起身走向浴室,涼水淅淅瀝瀝地落下,冷氣直直逼來,他卻並不介意,直到手下來敲門時,才停了水龍頭。離開浴室的時候,涼氣都被壓下,可柳傾的眉卻皺得更緊了。因為洗浴過後,香氣不僅沒有消散,反而更加濃鬱了。究竟是怎麼回事?門口又傳來了聲音,被打斷思緒的柳傾不悅道:“什麼事。”“先生,齊挽的房間今日沒有燈光,門外的補血餐也沒動。”柳傾微微一頓,換上了衣服,直接去找齊挽。正好,他也想問一問,那個女人身上的香氣是從何而來。打開房門,齊挽的屋子裡黑漆漆一片,但柳傾的視力極好,能清楚地看到房間裡的每一處。的確沒有人,也沒有齊挽。這間房子沒有任何不妥,隻除了消失的齊挽,不,還有地上的那套白色連衣裙。眨眼間,柳傾便到了連衣裙前,修長的手指將它從地上撈起,那股淡淡的香氣又侵襲過來,他厭惡地將衣裙甩開,望著窗外不語。手下猜測道:“先生,會不會是齊挽想不開……提前去見了安小姐?”也就是說,齊挽懼怕三日後的淩遲,所以才會選擇了現在疼痛稍緩的死。而且,看這裙子的位置,的確是陽光照射的最好角度。並且剛才他去查了監控,錄像中也顯示,齊挽確實是這樣消散的。“她不會。”柳傾涼涼一笑,篤定道:“一個驅魔人,怎會甘心讓自己以這種方式死去,他們隻會為戰而死,可笑而又可悲的東西。”“去找,她一定還活著。”“是!”當房間重新歸於平靜,一個淡白色的人影逐漸從窗簾後顯出,她撿起被丟在一旁的白色裙子,穿在身上,然後雙手執印,口中念念有詞,最終將結印推向巨大的落地窗。“嘩啷!”沉悶被擴大的響聲,很快引來了柳傾,可此時齊挽早已借著管道的支撐飛滑了下去。以她現在的身份,白天陽光太過,她隻能利用晚上出逃,幸好柳傾沒有實施任何結界防備,隻安裝了監控,她正好借此機會離開。先是利用白色衣裙虛晃一招,令柳傾放鬆警惕,再砸碎玻璃從管道處滑下,逃之夭夭。一切都這麼順利,是因為經過這七天的相處,齊挽發現了柳傾的一個弱點,那就是——他怕高。所以他總會避免看向窗下,隻會平視,以及——這棟高聳入雲的大廈,沒有主人的單用電梯。這件事,還是從柳傾下屬彙報電梯修建問題時所得。齊挽看著窗口,柳傾終於還是追來了,四目相對,一人憤怒、一人安然。齊挽勾唇一笑,看來……她猜對了。齊挽的身影越來越淡,可她挑釁的笑卻一直印在了柳傾的腦海,柳傾恨恨地砸向牆麵,可恨,居然讓她逃了!原本以為她身上沒了驅魔能力,沒想到居然一直都在騙他。驅魔人,果真都是奸詐險惡的!而齊挽落地的那一刻便已經立下了誓言,關於她的記憶,哪怕在柳傾眼中看來,是既可笑又可悲的,她也要先拿到。這樣,她才能決定,究竟認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