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有家人的話,一定會是林肅與石蘭,他當初在進入內宗之後,兩人對於自己的關照第一次讓他感受到了來自這個世界的一絲溫暖。師兄對自己修煉的指導,三師姐為自己縫製的衣服這些東西看似尋常不足掛齒,但卻是深深打進了楚歌心裡。幾年前的那場災難將這一切徹底毀滅,師姐離開,師兄失蹤不知生死。而現在,他卻在這裡又見到了林肅,楚歌在麵對唐嫣兒的時候,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提醒這是幻境,讓自己的大腦時刻保持清醒。可這些東西卻是真正毫無意義的,更談不上什麼防禦,就連他自己都想守在這個丫頭身邊,將自己當初沒給她的通通補償給她。現在,楚歌又見到了林肅,他全身微微一顫,呼吸都變得急促了幾分,可不過片刻他便冷靜了下來。因為他很清楚,在這裡,大師兄根本不認識自己。稍稍穩定心神,隻是朝著對方微笑點頭後,他的餘光便瞥見了那個在角落胡吃海喝的黑衣青年。楚歌見到過君夜的真實麵目,雖然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毀了半邊臉,可輪廓以及獨有的幾分英氣也是能在此人身上找些出來。原來年輕時候的二師兄竟是這副模樣。楚歌心裡暗笑一聲,確定了兩人的身份後,他的心情便更為輕鬆了許多,如果這個幻境是那個世界的真實寫照,那師兄他們也不會是壞人。如此想著,兩人便穿過回廊,來到了院子中間,影子則是守在道旁,一對如毒蛇般的眸子陰測測地盯著他們。示意二人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小姑娘被嚇得不敢去看他,而楚歌則是沒心沒肺地便將這個頂級殺手給無視了。張家等人已經站起了身,張富貴不認識這對少男少女,但看見那小丫頭手上緊握的書卷,眉頭便皺得愈發緊了些。而他的那兩個女兒,張天的姐姐更是直接將那兩個泥人給忽略了過去。十五六歲的男子不說儀表堂堂風度翩翩也罷,可這穿上破鞋出來像個叫花子似的又算怎麼回事?“三弟,你便是讓一個叫花子給你抄書的?”年齡長些,看似早過破瓜之齡的女子黛眉微皺地說道。她倒沒有資格多說什麼,隻怕這老三仗著自己在家中的權勢任性而為,惹得仙人震怒,整個張家難道還要給他陪葬不成?張天暗自冷笑一聲,卻未開口。不得不說,張富貴雖長得肥頭大耳。他的三個兒女卻都是一表人才,大姐與張天不說,排行老二的張柔佳生得最是清麗動人,但那本是一張姣好美麗的臉龐卻是有著抹與同齡人不相符的神態,就如同破壞了春光的大雨般,一副心機深沉的模樣卻是煞了這美好風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世間真正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又有幾個,人的性格終究還是受周圍環境的影響。這也是富貴人家孩子早熟的原因所在,想要在這樣的家族裡站穩腳跟。絕不是一件輕鬆簡單的事情。張柔佳一心隻想討好著這兩位仙人,若是能得其垂青,哪怕最後隻是做個侍妾,那也是有機會解除修煉一道的,總比在這個家裡連吃頓飯都要看人臉色的日子來得好。當然,大姐應該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思。隻不過她一站在自己的妹妹麵前便會瞬間黯然失色罷了。張柔佳對於自己的麵貌身段都是極為有信心的,席間她絕對不會多說什麼,偶爾抿嘴一笑,雖不敢胡亂插話,但斟茶倒酒彎腰的時機以及該露出來的誘人風景卻是恰到好處。能做事實便絕對不多說一句廢話。即便大姐對那酸窮書山百般譏諷,她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還敢站出來幫襯幾句,不得不說,為了能在兩位仙家的眼中留下個好印象,張柔佳可謂是費儘了心思。隻見張柔佳款款起身,一對桃花眸子波光流轉,潔白光滑的雙手輕輕拉住了大姐,輕聲細語道:“姐姐莫要再說了,這位楚公子的事情我倒是聽說過一些的,寫得一手好字,詩詞皆是不差。雖說一時不得誌,卻也自食其力倒沒有姐姐說的那麼不堪,三弟敢找他來抄書,想必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大姐張茹聞言一愣,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大好看,卻也不好再發作,她豈不知道自己這位妹妹安的什麼心思?無非就是發春了想找那兩個仙家共度良宵不是?她暗自冷笑一聲,便又坐了回去,這時還不忘狠狠瞪了那姓楚的窮酸書生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若是我被你連累了什麼,你就等著我怎麼報複你吧。“兩個騷娘們!”張天心裡暗暗罵了一句,眼睛掃了唐嫣兒一眼,眸子深處便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灼熱。最後,當他的目光落到楚歌身上之時,見到後者的穿著打破,他的嘴角便忍不住浮出一絲笑意,下巴也揚得更高了些。“發什麼愣?還不快將摘錄的東西交給兩位前輩過目?”張天走到了他的身前,一對如毒蛇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楚歌,冷笑道:“據說你博學多才,我才派人將你請來做事的,等會若是出了什麼差錯,讓我知道你是徒有虛名膽敢蒙蔽於我,看我不廢了你的雙腿。”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就連離他最近的張富貴都聽不到,但對於早就開辟了星府的林肅來說,隻要他願意,就算是蚊子震動翅膀時發出來的聲音都可以便得如轟雷般洪亮。林肅聞言,緊皺著眉頭,顯然不大喜歡這張天仗勢欺人的行為。君夜自然也聽得清楚,但他沒有師兄那麼耿直的心思,反倒是叼著烤得香辣的雞腿,笑嘻嘻地觀察著失態的發展。凡人多博學,但對於修煉之事卻一竅不通,這個姓張的讓他抄錄功法很明顯是有意要為難他,那怎麼看怎麼令人不爽的毛頭小子又會怎麼應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