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成鐵橋的巨大鎖鏈共有百條之多,這些鎖鏈並排在一起,從斷崖邊一直延伸至雲霧深處,當然,鐵索很穩,走在上麵的人並不會感覺到什麼。令人恐懼的也不是誰會不小心掉進下方的萬丈深淵,這種恐懼的情緒來源於每個人的心底,那就是對未知的恐懼,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座鐵橋的另一端究竟是出口還是黃泉。陰風從下方不停地噴湧上來,讓人背脊有些發涼,不過遺憾的是天道學院裡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們並未出現在這裡,否則,冷風撩裙,那又該是一副怎樣的風景。“喂……你這家夥在想什麼?他娘的……口水都流出來了。”楚歌難得爆了一句粗口,張衡先前的表情實在太過猥瑣,這裡又沒有彆人,這個現象實在是令他冷汗直冒,不自覺地捂緊了臀部。張衡意識到了自己失態,這才正了正色乾咳了兩聲,也沒想到楚歌此時對自己竟升起了戒備之心,說什麼都不讓他繼續走在後麵。“秦山他們明明走了進來,最後卻回到了原地,如果他們沒說謊的話,此地應該是存在著某種陣法禁製。如果不破壞此地的陣眼,我們恐怕會重蹈覆轍。”張衡摩挲著下巴,看著前方依舊是白蒙蒙的一片,神情有些凝重地開口道。聞言,楚歌才想起了在初登山道時,自己正是攻擊了太陽,這才從那幻境中掙脫了出來。很明顯,那個太陽便是張衡所說的陣眼,隻是此地真要是有陣法作怪,那麼它的陣眼又是什麼?楚歌四處望了望,這才將目光鎖定到了腳下的鐵索上。張衡大驚,惱火道:“我草,你不要亂來,我可不想死。”楚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這麼緊張作甚?我雖不懂陣法之道,但那白發既然從這裡出去了。如果真有陣眼這種東西存在,這鐵索也不會完好無損,我隻是在思考,他是如何辦到的而已。”“還有你不懂的東西?”“唔……那可多了去了。”兩人停住腳步同時沉默了下來,鐵橋上隻有他們兩個,如果按照正常情況來看,秦山等人已經跟上了他們的腳步才對。可是在他們的後方依舊隻有濃霧遮掩,並未傳來一點聲響。鐵橋上,他們的視野可見度前後不過數丈之遠。誰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朝出口走去還是踏上了回程。這種感覺很奇妙,他們敢確定自己在踏上鐵橋後,腳步都未一絲歪斜,然而這種踏上回程的感覺究竟又來源於何處?他們察覺到了這一絲微不可查的變化,就像是有人顛倒了出入口般,好在有感覺,至少有了循著這絲痕跡找到突破口的可能性。“我一直很好奇,這些奇怪的陣法時由誰布置的?”“或許整座大山本就是個陣法。”楚歌閉上了雙眼。感受著天地靈氣的波動。天地之間能被修煉者吸納歸為己有的天地之物分為兩種,星輝與靈氣。前者為修煉者提供直接的力量,後者可起到輔助作用。星輝可以凝聚成星元,而靈氣則可改變星元的屬性,靈氣分五行,例如楚歌的冰屬性星元便可歸為水之一類,所以他可以很輕鬆地感知到天地間水屬性靈氣的波動。寒冰星元雖是由萬古寒氣打造。但這寒氣歸根結底還是來源於這片天地,白鶯的帝火亦是如此。屬性星元看似強大,卻也有自己的弊端,例如一旦吸收了天地靈氣,便相當於往清澈的水中放了一灘汙泥。星元會變得不純淨。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隨著境界的不斷提升,那些汙泥遲早會將壺口堵住,使人境界進展緩慢,甚至停駐不前。這也是大多數修煉者都未吸收靈氣改變自己星元的屬性,張衡亦是如此,他體內沒有帝火與萬古寒氣之物,更不會主動去吸收天地靈氣,所以當他真正想去掌握這些氣息的流動規律時,就會變得異常困難。他對陣法研究不深,卻也知道許多陣法宗師,可依靠那些靈氣控製陣法,製造出幻象甚至改變一方天地。大概在三百年前,一名陣法大師在北境一座城市裡布了個大陣,令得城中之人在幻境中生活了百年,可當這些人醒過來後才發現才不過一天而已。傳言或有誇張,但那些高人靠操控天地靈氣主持陣法卻是真事。“你感覺得到?”張衡滿臉狐疑地看著楚歌,片刻後,他才發現自己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多餘了。這小子的寒冰星元霸道得緊,水屬性靈氣的流動定然是瞞不過他。楚歌閉著雙眼,可他的皮膚此時卻比眼睛敏銳得多,天地中那些虛無縹緲的靈氣像是被人給聚集起來了般,靈氣的流動本該是毫無規律的,可在這座鐵橋上空,它們卻極有秩序地朝著一個方向流動,然而剛才他與張衡心裡升起的奇怪感覺,正是因為靈氣突然改變了流動方向。兩人都感覺得到,但不同的是,楚歌的感覺要比張衡清晰強烈得多。既然靈氣是控製陣法的關鍵所在,它都調轉了流動方向,如果兩人還繼續向前走去,隻會如秦山他們般回到原點。“想必,那些人也很快就會發現這陣法的關鍵所在,隻要靈氣流動方向轉變,我們轉身而行便可走出這迷霧。”楚歌睜開了眼睛,臉上露出了道笑容。張衡點了點頭,表示讚同,隻要確認了這點,即便沒有楚歌帶路他也能自己一個人走出去。橋上隻有兩個方向,每當那個奇怪感覺出現時,轉身繼續走就行了。困擾著兩人的難題就這樣輕鬆地解了開,這些題目看似困難,可一旦摸清了其中的門道那可就再簡單不過了,至少比叫張衡作出首好詩來,不知道簡單了多少倍。兩人都是這樣想著,但他們都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聖山給他們留下最大的難題並不是考驗學識閱曆,更不是修為實力,而是人心。山上沒有禁殺令,就算是同窗舊友在這裡廝殺也沒人會說你的不是,參加這場大會的人有很多,實力也參差不齊。出現這種情況的根本原因不是沒有給學生們設立門檻,而是那些實力不強的人,想找個合適的地方解決平日裡沒辦法解決的事情罷了,比如說報仇。找到了出去的方法,兩人的心情也不免放鬆了許多,甚至連那入口處幾具屍體中包含的恐怖信息也暫時忘了去。張衡又是個話多的人,在這種氣氛中自然是片刻都停不住,從異魔域時自己的風光,再到如何結識呂素等事情都一一說了個遍,楚歌也有一搭無一搭地聽著,他可不像張衡那般沒心沒肺,他很了解慶豐的實力,更彆說當時在場的還有三名聚星兩個星府了。除了白發以外,是誰還有那麼大的本事這麼輕鬆地抹殺那些人?而且,如果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要這麼做?想不通,實在想不通。直到張衡無意提到了兩族聯盟之事,楚歌才猛地一怔,莫名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如果不是白發動的手,排名第二的蕭章又是天道學院的學生,不可能是他動的手,至於第三到第九被西陵七子包攬,這些人同樣沒有出手的必要。既然不是這些人,那這屆青雲大會上所有參賽者都不可能具備具備輕鬆滅殺那幾個人的實力。除非殺他們的人不是參加大會的青年才俊。這個猜想實在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但楚歌早就想到了這一點,隻是他自己都覺得荒誕沒有說出口,誰會無聊到混進聖山來殺人,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如果說楚歌腦中早被疑雲籠罩的話,張衡無意提到的那件事情,便是破開這些疑雲的那道曙光。隻是令人遺憾的是,陰雲背後並不是晴空萬裡,反而是一片更加陰森可怕的天空。儘管這些都是猜想,但楚歌的後背依舊是濕了大片,臉色都顯得極不自然。張衡發現了他的異樣,眉頭不由得緊皺了起來,這家夥當初連被十六家學院擋在門外,臉上都一片風輕雲淡,究竟何事讓他變成這樣?“你說會不會有異魔混進來了?”楚歌咽了口唾沫,開口說道。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但那並不是害怕的情緒,他的雙眼微紅,像是壓抑著仇恨,以至於他說出這句話時聽起來都有些咬牙切齒。就連張衡本來想說些調笑的話,見到他這副模樣後,也沒說出來,隻是撇了撇嘴說道:“不可能,除非那些老頭都是吃白飯的,你可知道現在呆在山上的這些人對人類來說有多重要?要是真有異魔敢來,不用那些老頭動手,這山上的陣法恐怕頃刻間便會將它們轟殺成渣。”“畢竟這麼多年來,書山是大陸上唯一沒被異魔染指過的地方,這其中自然也是有它的道理。”張衡並不讚同楚歌的觀點,以為他這是杞人憂天了,而後者接下來的一席話,卻令他的信心不由產生了一絲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