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活了下來,但並不是因為運氣或是彆的東西。原因很簡單,他不想死,因而他活得比誰都要小心,如果有人要殺他,他便會先將那個人殺了。當然,他此時還遠遠沒有能力去殺子路,在有那個能力之前,他將自己的生命托付給了一個他最信任的人。這個小姑娘自然沒有令他失望的理由。楚歌用了一整夜的時間,小心翼翼地控製著萬古寒氣進入白鶯的經脈,這很難,即便他能徹底掌控住這種力量,可要將他用於彆人體內依舊不是件簡單的事,非如此,即便這小妮子真的咬牙承受住了這種痛苦,她的身體又如何抵擋得住帝火的煆燒。重辟元脈,這件事絕不是依靠一顆重元丹就能解決的,沒有陸司衣、沒有李老、沒有張衡幫他們拖延時間,這也絕對不可能完成。但最重要的卻是白鶯的堅持以及楚歌小心翼翼地引導。好在結果並不算糟糕,至少,楚歌在脫力之後,白鶯已然獲得了新生。這個時候,躲在自家徒弟的身後,想來也不算丟臉。楚歌這樣想著,當他看見這小丫頭使用帝火之時,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了下來。似乎在這個時候,那青雲排名第三的子路也無法越過這道嬌小的身影,他有這個信心,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徒兒,此時有多麼強大。火海籠罩了整個天宇學院,遠遠看去,整個學院上空似乎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看起來極為光彩炫目。帝火。張衡當然知道這片火海的名稱,所以昨夜當他看見那道火柱之時,即便心裡罵著娘也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張衡對子路出手自然不是因為他看這個人不爽。雖然他真的看子路不爽,但這片天地下他看著不爽的人有很多,比如朱仲由,比如那個高高在上的聖人或是自家的老爺子。出手的理由很簡單,因為他相信,如果是自己遇到了麻煩。那個家夥也會毫不猶豫地出手。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朋友?張衡心裡這樣想著,卻不知自己已經深陷火海之中,可奇異的是他根本就感覺不到帝火的溫度,甚至學院裡的花花草草都在這火中悠閒地飄蕩著。這是怎麼回事?這還是經義之中那焚天煮地的可怕火焰嗎?張衡愣了愣神,小心翼翼地將手指往那金色火焰中探了探,的確感覺不到任何溫度。同樣深陷火海的當然不隻這位狼狽的公子哥,陸司衣與李老也在此地。不過與張衡迷惘不解的反應所對比,這兩位公主殿下的貼身侍衛,此時的神情已很難找詞彙來形容。嫵媚婦人全身微顫著掩麵而泣,她哭的聲音很大,以至於那些還停留在門外伺機而動的學生們都聽得極為清楚,這道哭聲撕心裂肺,情緒難以言明。李老站在火海之中,一縷金焰從他的指尖劃過,並未傷其分毫。老人的手掌同樣顫抖得厲害,看著整片火海宛如看見了妖族百萬大軍征戰天下的場景。於是他掩去了眼角的濕潤痕跡,挺直了腰身。旋即朝著南方,天災森林的方向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一道人影從火海中暴射而出,此時的子路衣衫焚裂,露出了大片古銅色的肌膚,隻是他的胸膛上已是大片焦黑。血肉大片地綻開,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如此傷痕簡直是觸目驚心。張衡打了一個冷顫,看著這位青雲排名第三的強者竟是如此狼狽,聯想到妖族那兩名高手的神情。他的心裡便莫名冒出了一個荒誕且又極為可怕的猜想,然而接下來的一幕也是證實了他的想法。一道嬌小的身影從火海中走了出來,一縷縷金焰在她的黑發上,指尖上以及眼眸中緩緩跳動燃燒卻未傷及她分毫,仿佛兩者本就是一體。一個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就站在火焰之中,如同君臨天下。先生說過,如果真的要殺一個人,那麼動手的時候千萬不要說太多廢話,因為每拖延一秒,事情便會有多一秒的時間產生變故,殺人的時候還說廢話的人不是心理變態就是一個白癡。有先生的教誨,白鶯自然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否則,先生的話豈不是罵了自己了?在動手的時候,她便選擇了最強大的手段進行攻擊,此人既然是來殺先生的,作為弟子自然就要為他免除後患。不得不承認子路確實很強大,在與這位妖族公主交手前他便與一名聚星以及一名星丹強者動過手,雖未至全力,但這也足以說明某些問題。子路看著被帝火包裹的妖族公主,即便是以他的心性也難以這麼快便將這件足以轟動星辰大陸的事件消化。他可以不在乎自己深受重傷,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沒辦法不在乎萬年以來,繼那位炎帝前輩之後,妖族之中竟再次出現了個能掌控帝火的人物。這件事的潛在意義有很多,但可以肯定的是,大陸百族除去妖族以外,絕對不會有人想看見這件事情的發生。如果任由此人活下去,妖族勢必會崛起,師尊常常教導自己,非我族內,其心必異。誰又能保證,當天災森林裡的那些野獸掌握了足夠強大的力量之後,又會不會成為第二個異魔族?想到這些事情,子路腦中竟然生出了一個極為荒唐的想法,這個想法一旦公諸於世,即便他是教皇的弟子恐怕也落不到個好下場。或者說,當他心裡產生這個想法時,便再沒有想過要活下去。為了教會的利益,為了人族的大義,自己區區一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麼?子路如是想著,正直驕傲的姚某中閃過一絲狠厲之色,便是在這片火焰之中展開了自己的領域。他要殺了妖族的未來,即便這會使兩族之間徹底翻臉,自己也會死無葬身之地,當他依然願意這麼做。因為他知道師尊肯定會支持自己做出的決定。但就在此時,一張寬大溫和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子路微怔,下意識地轉過了頭,迎接他的卻是一記沉重有力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