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裁判的聲音傳出後,場間出現了短暫的寂靜然後沸騰,當然這樣的沸騰絕不是歡呼或是期待,如果硬要說期待,那也隻會是期待看見那個楚歌慘痛時的模樣。這種情緒想來是因為嫉妒作怪,當自己努力了許久都得不到的東西,卻被一個遠不如自己優秀的人得到時,人的內心便很容易滋生出嫉妒。而這種情緒所帶來的惡劣效果便是如現場這般,楚歌曾在執法閣時證明過一次自己,但那又如何?即便大多數弟子對那件事都有所耳聞,往往還是會將它忽略不計。風閣是星雲宗收集情報的機構,隸屬於大長老名下,由於司職使然,風閣弟子常年都在外執行任務,就算在宗內也是少有出沒。或多或少便有了些神秘的意味,而這個張輝便是整個風閣中唯一報名參加宗門大會之人。當然,內宗弟子裡也不乏消息靈通的,在聽得張輝這個名字後,便有人興奮地大聲叫了出來。“哈……不是冤家不聚頭啊,據說那楚歌在外宗時殺了個叫作張天的弟子,而那張天恰恰就是這張輝的堂弟,嘖嘖……有好戲看了。”“真的假的?”“我順風耳豈是浪得虛名?”一名瘦弱青年微微揚起下巴,神色中頗為得意。張輝的長相並不出眾,為人似乎也頗為低調,他拿著柄長劍走上擂台後,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等待對手的到來。但裁判的聲音落地多時,楚歌也還未出現。那裁判看著人群,再次大聲重複了一遍,最後見無人上場後,他才為難地轉身朝著高台上的唐頂天作了一禮。“半柱香時間!”唐頂天眼睛都未睜,但他的語氣之中似乎有些怒意。“哼!好不知趣的小子,眼裡還有沒有我等長輩了?”鳩婆婆嗤笑一聲。但程戰卻懶得與她鬥嘴,但心裡也不免有些焦急。場下的圍觀群眾自然不肯放過這般機會,汙言穢語皆從口中,滿嘴洪荒之氣,什麼驕傲自大,目中無人等大帽子已是為楚歌一一扣下。那些執法閣弟子見自家小師叔被人如此侮辱,哪受得了這股子氣?幾言不合,馬上就要動手打起來。而在這人群中,隱約可見一個小姑娘到處穿梭,那些口出不遜者皆是開始慘叫連連,不是腳被踩扁了便是屁股上被人化開了道口子。“乾你娘的,執法閣的人無法無天了是吧?竟做出如此卑鄙之事?”一名武閣弟子摸了摸屁股上那片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好生大怒,立即就要拔劍相向。一旦有人帶了頭,自然就有人附庸而上,兩閣弟子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這一有人點燃了火藥桶,豈還有不爆炸之理?場麵立即變得混亂起來,事情似乎要往很難控製的方向發展,但其實很好控製。“胡鬨!”唐頂天一聲怒喝,其聲便如一道驚雷在人群中炸開,擠在一堆的各閣弟子緊緊地捂著耳朵,麵露痛苦,不停在地上翻滾,哪有人還敢挑釁滋事。唐頂天是真的生氣,不是因為這些小家夥打鬨,而是那半支香火快要燃儘了,那個楚歌還未出現。他必須出現,更必須贏得所有比賽,這有些強人所難,但絕對容不得一絲退縮,若是讓武閣或是紅妝閣的人拿到了最後一個七劍名額,星雲宗的大局便會向上官雲那邊傾斜。這樣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丹閣弟子所在處,小虎與杜茂茂也是焦急得很,杜茂茂與楚歌的交情雖然不深,但也算同生共死過,聽著其他弟子的汙言穢語,他哪裡忍得了?正當他要發作時,耳根突然一疼,所有的臟話到了嘴邊,到最後卻是生生咽了下去。“嫣……嫣兒小姐?”唐嫣兒沒理會杜茂茂,瞪了眼周圍那些還在閒言碎語的人,眾人一驚急忙閉上了嘴巴。半柱香終於燃儘,當那最後一縷輕煙消散時,一道黑影最終落在了台上。“楚歌!”“這混蛋小子!”高台上,程戰緊握的手掌終於緩緩鬆了開,隻是他手心冒出的汗還未徹底蒸發。唐頂天不動聲色地咬了咬牙根,緊繃的身體也終於舒緩下來。楚歌站了起來,淡定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著站在自己對麵的執劍青年,微微一笑。“抱歉,久等了……”而遠處,林肅見著此幕,也不禁微微鬆了口氣。“還好趕上了。”“林肅師兄,你們跑哪兒去了?可真急死人!”唐嫣兒與小虎等人跑了過來,臉上也是一副鬆了口氣的表情。林肅笑了笑沒有回答。見著楚歌上了擂台,裁判才宣布決鬥正式開始。當然,楚歌的登場確實算得上華麗,隻是他此時的狀態確實不怎麼好。兩個眼圈黑得如煤炭似的,臉頰上鼓起個大包,像是被人狠狠揍了頓一般,他的身後背著一張黑弓,弓身上雕刻的符印文字非常新,應該才未完成多久。當然注意到這張黑弓的人並不是很多,實際上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的臉上。楚歌自然不會在意這些目光,也不想與對手廢話,畢竟後麵還有許多場決鬥,但那個青年人似乎不慌,反而看著楚歌嘴角一扯,笑道:“我叫張輝,你可曾認識我?”張輝這個名字便是與張偉一般,隨便在大街上喊一聲,便會有無數人回答你,楚歌又哪裡認得此人。但片刻後,他便想了起來,他不認識張輝,卻是認得這個名字。於是才淡淡開口回答道:“所以……你是想為你那個白癡堂弟報仇?”“不……我隻是想讓你記取你性命之人的名字!”張輝也並未囉嗦,劍出直如長虹,推進之時,這精鋼擂台都被劍鋒劃出了道長長的痕跡。這是決鬥不是比賽切磋,這劍勢起得如此鋒芒畢露,自是沒有半點收手可言。楚歌不知道張輝的實力修為如何,可這一招確實小瞧不得,但有鬥轉星移在,他在淬體境的戰鬥中可以說是立於不敗之地。劍鋒來臨之際,他隻需要向前稍稍跨出一步,對方便無法捕捉到他的動作了,實際上楚歌也是這麼做的,可這一步還未跨完,張輝的劍刃竟然往後一拉,像是能預測到他的動作般,楚歌一驚急忙彎身用弓背擋住了這一劍。但張輝的攻擊並未停止,而更令人驚訝的是,楚歌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張輝好像都能預料到一半,他的劍鋒總是比楚歌的身體快一步。一道冷芒飄過,楚歌的右臂被劃開了一道傷口,鮮血流了出來。擂台下,不少人都是屏住了呼吸,林肅等人更是眉頭微皺,鬥轉星移被破了?“我看過那本棋譜……”張輝輕輕一笑,高台之上的大長老見狀也輕輕一笑。棋譜自然指的是鬥轉星移的原籍,內門弟子中起碼有一半以上的人看過,但又有幾人看得下去?這看得下去得幾人中又有幾人看得懂?張輝便是屬於那極少數看得懂棋譜的人,但看得懂與學得會又是兩碼事,既然是棋譜,那落棋的位置就不會改變。張輝學不會鬥轉星移,可他卻是能預測楚歌的落腳位置,想要傷他自然就不是什麼難事了,於是他便來參加了宗門大會,並且在第一輪就遇上了楚歌,更重要的是他的劍劃破了楚歌的右臂。場下的觀眾發出了一陣歡呼,那小子除了鬥轉星移還會什麼?淬體七層的修為在這等大會上根本就是個笑話,楚歌現在似乎就成為了個笑話,未來的七劍被風閣一個籍籍無名之輩所傷,這如何談得上光彩?若是那楚歌在第一場就落敗,就算宗主大人與執法長老親自點名讓他成為七劍,全宗上下都可以說一個不字,眾人似乎看見了希望,於是便開始為那個素不相識的青年加油打氣。楚歌自然不會去在意,因為他知道自己可以有數十種方法打敗這個青年,隻是有些方法不合適,而有的方法又太慘烈,鬥轉星移最為合適不過,可惜被破了。但詭異的是,張輝看了看劍鋒上沾著楚歌鮮血的地方,先前自己那看似輕鬆寫意的一劍,已然用出了他的全力,卻也隻在對方的臂上留下了道淺淺的傷口罷了。星元淬體,十五條元脈皆通,這樣的身體果然可怕。“你贏了!”就在所有觀眾都在期待事情的發展後,張天確實看著楚歌淡淡說出了三個字,最後轉身徑直地跳下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