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421.說不定我也有個妹妹叫堯堯?端木彥滿心歡喜而來,黑臉沉沉離開。宋清羽靜靜坐著,麵色凝重,倒不是因為他即將被強迫跟端木彥成親這件事,而是因為端木彥透露的南宮珩現狀。失去記憶,失去武功,被困在一個沒有船的荒島上……如果這是真的,簡直惡毒到極點,足以讓人絕望。是端木尹能做出來的事,但宋清羽希望不是真的,可似乎也找不到端木彥編造這種事的理由。況且宋清羽與南宮珩分開那日,南宮珩的確是被端木尹扔去一個島嶼,端木尹讓他活著,一定會用手段讓他得不到自由。寧蓁再見宋清羽,就見他有些神思不屬,以為他是因為端木彥的事心煩,也沒有多問。宋清羽想過,要不要跟端木彥做交易,但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且不說他並沒有什麼交易的資本,因為某些事是尊嚴和底線。此外,他知道端木彥對端木尹很忠誠,不會為了他失去理智,背叛端木尹。一時無計可施,隻能寄希望於葉翎如今是安全且自由的。最壞的結果,宋清羽真的被逼跟端木彥成親,如他所言,隻當被瘋狗咬了。他隻求寧蓁沒事,南宮珩和葉翎都好好的。此時南宮珩和葉晟這兩個失憶小夥伴剛剛抵達司徒家所在的崇明島,司徒善和司徒菁祖孫倆雖然很淒慘,但都活著。司徒善本是四大醫道世家司徒家的三長老,因他盜取司徒家秘寶,而他唯一的孫女司徒菁水性楊花,跟司徒家不少男人有一腿,包括司徒家主和他的兒子,事情敗露,祖孫倆逃走躲起來,在那個島上過上了無法無天的日子。這下回來,並非他們本意,也早跟南宮珩說過,絕對不能讓司徒家的人發現,否則誰都彆想活。因此,上岸的時候是深夜,司徒善指的隱秘之路,躲開守衛視線,找了一處離城主府最遠的廢棄民宅暫時落腳。唯一能用武功的葉晟眼盲不能視物,因此翁婿倆的日常就是葉晟背著南宮珩飛來飛去,南宮珩當他的眼睛。夜半時分,兩人出去找了些食物回來,扔給司徒善祖孫一些,他們就在廢宅的院中坐著吃飯。以前葉晟吃東西沒障礙,是因為幾乎都以烤製野味為食,現在用筷子,總是夾不到菜。南宮珩每樣菜夾了一些放在葉晟碗裡,葉晟吃了兩口便皺眉,“味道混了。”南宮珩扶額,“老葉,我怎麼之前沒看出來你還挺挑剔?”菜混在一起就不想吃了?雖然南宮珩也不愛吃串味兒的菜,但畢竟條件有限。葉晟搖頭,“不是挑剔,我不喜歡這樣,寧願隻吃一種。”“那你就隻吃這盤。”南宮珩把葉晟的碗放在一旁,將其中一盤素菜放在他麵前,因為肉菜有骨頭,怕他硌到牙。見葉晟果真就隻吃那個,南宮珩歎氣,“好吧好吧,誰讓你比我老呢,搞得好像我虐待你一樣,我喂你吃總行了吧?”南宮珩本以為一直有點傲嬌的葉晟會不願意,誰知道葉晟聞言就放下筷子,坐等南宮珩投喂……南宮珩:……行吧,女婿的自我修養,一切為了小葉子……月光下,南宮珩喂葉晟吃飯,畫麵也是相當溫馨和諧了。吃完之後,葉晟問南宮珩,“接下來怎麼辦?未必能打聽到小葉子,是不是先找人為你解毒?”南宮珩記憶和武功恢複之後,很多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南宮珩搖頭,“不,現在誰都不認識,不可輕信,若我再遭毒手,咱倆都廢了。所以,穩妥起見,先找人為你醫治眼睛。畢竟你現在看不見,也不可能更糟糕,若能治好,實力會大大提升。”“也好。”葉晟點頭。南宮珩在廢宅中最完好的房間裡給葉晟鋪了床,牽著他過去,讓他先休息。然後南宮珩踹醒了剛剛睡著的司徒善。司徒善身子一抖,臉色煞白,“主子有何吩咐?”“我老爹的眼睛,到底能不能治好?”南宮珩盤膝坐在不遠處的木樁子上,看著司徒善問。當初司徒善說能治,結果是伺機想給葉晟下毒。司徒善搖頭,“當時老奴斷了手,不能把脈,也沒仔細看,不知道老主子是中的什麼毒。”“司徒家誰的醫術最高明?”南宮珩問。司徒善想了想說:“大長老司徒焱,和家主司徒嶽是最厲害的兩個,誰更勝一籌不好說,也沒比試過。”“司徒嶽,就是先前你說,跟你孫女有奸情的男人其中一個?”南宮珩輕哼。司徒善點頭,“是。”“司徒焱是什麼樣的人?”南宮珩問。“他為人頗為古板,不擅交際,一根筋。”司徒善說。“平素若有病人求上門,他們會出手醫治嗎?”南宮珩再問。司徒善搖頭,“司徒家又不是醫館,一般人哪有資格讓家主和長老出手醫治?能請到司徒家的弟子已經是燒高香了。”“那你們學醫術是用來做什麼的?”南宮珩反問。司徒善神色一僵,“醫術……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是為了追求更高深的醫術。”“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唄。”南宮珩語氣涼涼。司徒善唯唯諾諾,“若是再讓我好好看看老主子的眼睛,說不定我有辦法。”“不需要,你不過是想再找翻身機會罷了。”南宮珩起身,“安分點兒,不然我不介意把你們砍了,省得浪費糧食,現在你們已經沒多大用處了。”司徒善臉色一僵,垂了頭去,不敢說話了。其實在一開始司徒善說不認識姓葉的人時,南宮珩就知道,來崇明島找葉翎不會有什麼結果。但事情要一件一件辦,南宮珩打算先把葉晟的眼睛治好,這個風險最小。在這個過程中,若是能碰上可信任的人,再考慮給他解毒的事。從司徒善那裡得到的易容藥物還有些,翌日一早,南宮珩給自己做過易容後,出去買了早點回來。這回不用葉晟說,他直接喂葉晟吃,動作熟練且自然,葉晟也完全沒有不自在。“老葉,我出去轉轉,看看情況,你在家待著,不要出門,不然迷路丟了可就麻煩了。”南宮珩叮囑葉晟。葉晟皺眉,“我跟你去,萬一有人對你不利你打不過。”“我又不惹事,到處走走看看而已,不用擔心。”南宮珩搖頭,“若運氣不好碰上我們的仇家,你的眼睛遮掩不住,就暴露了。乖啊,無聊就踹那倆混蛋玩兒,我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南宮珩話落,捏了一下葉晟的臉。葉晟嘴角微抽,“滾,沒大沒小。”南宮珩笑了笑,“是是是,你最老,我還小。走了。”漫步在崇明城大街上,南宮珩一邊吃著小吃,一邊觀察周圍的人,看起來並不顯眼,但也沒有碰上任何讓他覺得熟悉的人或環境。從街頭走到街尾,街尾再走到街頭,南宮珩吃過了所有感興趣的小吃,覺得味道不錯的都給葉晟買了一份打包拿著,仍然沒想到怎麼能混到司徒家去,找個醫術高明的好人給他家老葉治眼睛,真是好生憂愁。關鍵是,司徒善早說過,這崇明城裡的醫館坐診的大夫也都是司徒家的弟子,而且是最底層的弟子才會出來給平民百姓醫治,就這都很傲。司徒善已斷言葉晟的眼睛找醫館是白費功夫,南宮珩對此倒是認同,因為他路過那家最大的醫館時,看到了裡麵年輕大夫不可一世的嘴臉,很想過去給他幾拳。總之,司徒家給南宮珩的印象不太好,不過他覺得,這麼大的家族,總不可能都是人渣,多少會有幾個好人,讓他現在去彆的地方找彆的大夫,完全不了解不說,說不定其他醫道世家的家風跟司徒家沒多大差彆呢?南宮珩在崇明城中央大街來來回回走第三趟的時候,發現之前路過的告示欄那邊圍了一群人,好像有什麼熱鬨的事情。南宮珩靠近,就聽有人大聲吆喝,“大長老為他的孫子重金聘請琴師!”“這是這個月第幾回了?”“第三回!這一年大長老的寶貝孫子都趕走七八個琴師了吧?也不知道到底想找什麼樣的,一個兩個都不滿意!”“誰知道,貴人眼光高唄!大長老就這一個孫子,當眼珠子疼的,素來百依百順!”“又不是親生的,一個殘廢還這麼多事兒……”“你可小心點兒!讓大長老聽見,把你打成殘廢!”……南宮珩眨眨眼,擠到告示前麵,看完之後就在思考一件事,他會不會彈琴?失憶導致很多原本會的技能都忘記了,包括醫術在內。司徒善跟南宮珩說的某些藥材,他倒是會有種自己原先似乎認識的感覺。這樣如果重新學,應該會很快,但得係統地來恢複這一部分的技能。像認字這種倒是無妨,從小學會的太熟悉的東西,失憶了也不至於一下子變成文盲,看到就認得了。南宮珩已讓司徒善交代過他所了解的司徒家的人,最後傾向於找那位大長老司徒焱,相較之下像個好人。當下這告示,在南宮珩眼中,就是個接近司徒焱的好機會,可前提是他得會彈琴。南宮珩轉身,在街上又轉了一圈兒,在一家賣古玩的鋪子裡看到了一把琴,問能不能試彈一下。因為身上的衣服很普通,古玩店的掌櫃沒把南宮珩放在眼中,不耐煩地說:“那是價值千金的古董,弄壞了你配得起嗎?”“價值千金?具體價格是多少,我可以買。”南宮珩說。他可不是沒錢,司徒善祖孫那些年搶來的財寶如今都在他手裡,數量相當可觀。掌櫃打量南宮珩,伸出一個巴掌,“五千兩銀,本店不還價!”南宮珩看了看那把琴,想想花三文錢就能買到一個好吃的素包子,覺得真不值,不過他趕時間,畢竟機不可失,萬一彆人先揭了告示且被錄用,他就錯失良機了,況且花的也不是他的錢。南宮珩從懷中錢袋子裡抽了幾張銀票,將其中一張拍在那掌櫃麵前,“我現在可以先試試嗎?若是不合心意,這銀票就算試用費。”掌櫃盯著南宮珩手中的銀票,瞬間眉開眼笑,“哎!公子隨便試,這琴真是難得一見的古董寶貝,絕對讓公子滿意!”南宮珩打算試一下,如果他不會彈,就不買了,那張銀票當丟了。如果會彈,馬上買下來去揭告示,到司徒家應聘去。掌櫃送來一個凳子,南宮珩坐下,看著琴,腦子一片空白,乾脆閉上眼睛,雙手放在琴上,什麼都不想,跟隨感覺信手而彈。掌櫃原就覺得南宮珩有點怪,看不出來到底是不是真的懂琴,這會兒聽到琴聲,神色驚訝。不多時,古玩店門口圍了一群人,探頭往裡看是誰在彈琴。閉著眼睛找感覺的南宮珩已完全沉浸其中,不知道被圍觀了,越彈越快,琴聲激越,讓聞者心都提了起來。等南宮珩終於停下,睜開眼就笑了,他原來肯定會,而且彈得不錯,反正他自己聽著挺好。抬頭看到一群目瞪口呆的圍觀群眾,南宮珩愣了一下,“諸位這是……”掌櫃樂嗬嗬地說:“公子琴藝高超,我們都聽入迷了。”南宮珩爽快地把剩下的銀票給了,抱著琴出古玩店,直奔告示欄,揭了告示拿在手中,先回去給葉晟送飯,知會一聲。“琴師?你會嗎?”葉晟有些意外。“當然了,我很會。”南宮珩挺開心的,“等我回來給老葉彈一曲聽聽,現在我先去應聘,順利的話很快就可以見到那位大長老,請他給老葉醫治。”葉晟心中微暖,“你隻記得,萬事小心,不要冒失,謹言慎行。”“知道老葉你很疼我,放心,我已經跟司徒善那老混蛋打聽過司徒家的情況了。”南宮珩又捏了一下葉晟的臉,在葉晟的手打過來之前,抱著琴起身跑了。葉晟聽著輕快的腳步聲遠去,微微笑了笑。他忘記自己的女兒是誰,但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這個女婿真的是個溫暖又可愛的孩子,雖然有時候淘氣嘴欠讓人想揍他。南宮珩路過成衣店,進去換了身乾淨的新衣裳出來,問了路,就往城主府去了。城主府占地麵積很大,司徒善說長老和核心弟子都住在裡麵。到門口,給守衛看過告示,守衛什麼也沒問,就帶路送南宮珩去大長老司徒焱的住處。關於司徒家大長老司徒焱唯一的孫子司徒瑄,來之前南宮珩真跟司徒善打聽過。司徒善說,司徒瑄原本是司徒家年輕一輩第一天才,不僅醫道天賦出色,習武天賦也極為出色,司徒焱十分寵愛,直到司徒瑄的母親被人撞見跟家主司徒嶽偷情。事情捂不住,鬨大後,司徒瑄的父親一怒之下殺了給他戴綠帽子的女人,然後打算自殺。結果自殺之前,他還要殺掉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兒子,因為那不是他親生的。司徒瑄被瘋了的父親砍斷右臂,又親眼看著父母雙雙慘死眼前,逃過一劫之後,再也沒出過門。有人說他瘋了,有人說他傻了,有人說他是沒臉見人,總之曾經的司徒家天才成了個天大的笑柄。而司徒嶽聲稱是被勾引,安然無恙,依舊穩坐家主之位,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司徒焱明知這不是他的親孫,堅持不讓司徒瑄認家主司徒嶽這個生父。司徒瑄的野種身份是崇明城乃至天沐國公開的秘密,但他名義上仍是司徒焱的孫子。“瑄公子,新的琴師到了。”侍衛通稟後,過了一刻鐘,房中才傳出一道低沉的聲音,“進來。”侍衛鬆了一口氣,對南宮珩示意他可以進去了,又小聲提醒讓他小心點兒,少說話,不要惹裡麵的人生氣。南宮珩推門進去,房中有一股淡淡的藥香,窗邊坐著一個消瘦的男子,空蕩蕩右臂袖管正對著南宮珩。司徒瑄不說話,南宮珩也沒主動介紹自己。雖然葉晟已經告訴南宮珩他的名字,但他不打算用本名,問就是花小南,不信就是南小花。房中有琴架,南宮珩走過去,把琴放下,閉上眼睛開始彈,也不管司徒瑄想聽什麼。片刻之後,司徒瑄轉頭看向南宮珩,消瘦凹陷的麵頰上沒有一絲溫度。一曲終了,南宮珩睜開眼,“公子覺得如何?”“繼續。”司徒瑄話落,又收回視線。南宮珩接著彈,三首曲子之後,司徒瑄才再次開口,“這些曲子是你作的嗎?”南宮珩搖頭,“或許是,我不記得了。我因中毒失憶流落到此地,連自己是誰都忘了,看到告示去買了琴,試過發現會彈,就來了。”司徒瑄蹙眉,又看了南宮珩一眼,“為何要來?是打算讓我祖父為你解毒?”“不,是希望司徒大長老能為我老爹醫治,他眼睛中毒瞎了。”南宮珩說。“你既失憶,如何知道那是你的父親,而不是害你之人?”司徒瑄眸光很冷,想必是想起自己的身世。“我知道他不會害我,直覺。非要說理由的話,可能是因為他比我更慘?他不僅失憶,還瞎了眼。”南宮珩神色從容。“你……應該出身不凡吧。”司徒瑄看著南宮珩說。這是他的直覺,雖然南宮珩容貌平平,衣著普通,但他周身的氣質遮掩不住,而他的琴藝之高超,是司徒瑄平生所見之最,琴曲本身也很不一般。南宮珩搖頭,“或許,我早晚會想起來的。”“你不怕嗎?”司徒瑄問。“怕什麼?丟掉的東西,丟掉的人,都可以找回來,丟掉的記憶也可以。不然我要跟老爹在一個鳥不拉屎的荒島上抱頭痛哭麼?”南宮珩笑著說。“你可知道,騙我的下場?”司徒瑄眸光倏然幽深。“當然,所以我沒有。”南宮珩很淡定,“如果司徒公子聽琴聽得開心,明日還想聽的話,我要的酬金就是給我老爹醫治眼睛,不然我隻能帶他去彆處求醫。”“為何條件不是給你解毒?”司徒瑄反問。“如果司徒公子如此好心的話,當然更好。”南宮珩點頭。“我喜歡你的琴聲,如你所願,會請我祖父為你父親醫治,你去帶他過來吧。”司徒瑄話落回頭,又看向窗外,恢複了雕塑狀態。看南宮珩抱著琴,腳步輕快地出了院子,消失在視線中,司徒瑄感覺這人很奇怪。若南宮珩所言經曆是真,應該迷茫無措甚至是痛苦,可司徒瑄從南宮珩身上,以及琴聲之中,卻感受到了蓬勃向上的樂觀,並不刻意,是由內而外的。司徒瑄戒心很重,某件事之後便幾乎沒再與外人來往,他剛剛跟南宮珩說的話,比他過去一個月說的都多。而司徒瑄事實上沒瘋沒傻也沒覺得自己沒臉見人,隻是覺得人生突然失去意義,原先看來好好的人,假麵一揭竟都是畜生。他關起門來,隻是不想再跟那些討厭的人說話,甚至不想再看到他們,覺得惡心。司徒瑄從小就癡迷音律,如今隻剩了一隻手,便請琴師來撫琴給他聽。可他對人十分敏感,看不順眼的便立刻趕走,過往也沒有幾個琴師的琴聲能打動他。南宮珩是個異類。“瑄兒。”身形高大的老者進門,手中拿著一張青色的帖子。“爺爺。”司徒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來,起身走過來。司徒家大長老司徒焱,在外人麵前孤僻難相處,唯獨麵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孫子時,眸中才有幾分溫度。“這是什麼?”司徒瑄接過司徒焱遞來的帖子。“聖島上新來的喜帖,端木少主成親,邀請司徒家前去觀禮,有一張帖子是給我的,你想不想去?”司徒焱問司徒瑄。司徒瑄打開喜帖,神色淡淡,“祁堯又是誰?這麼快便換人了,如此隨意麼?”“沒人知道那祁堯是誰,也與我們無乾。”司徒焱搖頭,“若你想出去散散心,我就帶你去,你原先不是對聖島有些好奇嗎?咱們不跟司徒家其他人同行。”司徒瑄放下帖子,“我沒興趣。但有件事,想請爺爺幫忙。”“哦?進門才聽說今日又有個琴師來,你覺得如何?”司徒焱問。“很好。”司徒瑄點頭。司徒焱有些意外,“倒是第一次見你如此滿意,是什麼樣的人?底細查清楚了嗎?”“不知道,也沒法查,他說他中毒失憶了。”司徒瑄說。司徒焱麵色微沉,“失憶?不會是哪家派來的細作吧,這借口也太蹩腳!”司徒瑄輕笑,“爺爺多慮了,哪家派細作也不會往我身邊安插。況且,除了早已沒落消亡的祁家,司徒家在三醫道世家中的實力已淪落到末位了,那兩家根本看不上司徒嶽,不會費這心思。”“那也不可掉以輕心。”司徒焱神色嚴肅。“爺爺見到就知道了,那是個怪人,倒是有點意思。他琴藝極高,為我當琴師的條件是請爺爺為他的父親醫治眼睛,已回去帶人來了。”司徒瑄說。聽司徒瑄語氣,對新的琴師印象不錯。自從出事後,司徒焱還是頭一回見司徒瑄說一個人有意思,主動請他出手。司徒焱想著,看看倒無妨,若是能給司徒瑄招來一個朋友,倒真是好事。他一直希望司徒瑄能夠走出去,不再關著自己。南宮珩把司徒善和司徒菁扔在廢宅裡,反正他們也跑不了,而他牽著葉晟就往司徒家來了。“小花,可信嗎?”葉晟問。南宮珩點頭,“隨便找一家正好碰上我們的仇人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除非老天爺想讓咱倆早日去拜見閻王。放心吧,聽司徒善說的,我覺得司徒家若是有好人,應該就是那個大長老了。本來還想過,他留著司徒瑄,是不是想折磨他來發泄怨氣,不過見過司徒瑄之後,聽他提起司徒焱的語氣,他們祖孫關係應該是真的好。這可以說明司徒焱人品極好,重感情,講道理。”那件醜事,司徒焱也是受害者,唯一的兒子被戴綠帽,跟兒媳一起喪了命,寵愛的孫子是個野種,換個人都難以承受,殺了司徒瑄都是人之常情。但司徒瑄更無辜,他也不能選擇從誰肚子裡出來。一夕之間原本光輝燦爛的人生徹底崩塌,他找誰哭去?司徒焱不顧流言和世俗眼光,依舊留著這個孫子,如果不是彆有用心,那就是在乎曾經的祖孫感情。話說回來,司徒瑄是家主司徒嶽的親生兒子,若司徒焱對他不是真心,他大可以認了司徒嶽這個父親,過得不會比現在差。司徒瑄的選擇,本身就證明他們祖孫不想跟司徒家其他人為伍。但想來他們多少有些身不由己,難以脫離司徒家,不然最好的選擇應該是祖孫倆遠走高飛。南宮珩牽著葉晟進門,就見一個清瘦老者坐在司徒瑄身旁,目光審視。南宮珩放開葉晟,拱手行禮,“司徒大長老。”“你叫什麼名字?”司徒焱冷聲問。南宮珩回答,“花小南。”司徒瑄似笑非笑,這名字聽起來跟鬨著玩兒似的。南宮珩解釋,“也可能我叫南小花,反正我老爹隻記得我叫小花,又說好像叫小南,他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司徒瑄唇角微翹,司徒焱輕哼一聲,“你若是胡說八道,彆想活著離開此處!”“不敢。”南宮珩笑了笑,“請南宮大長老為我老爹看看眼睛。”司徒焱皺眉看向葉晟,南宮珩拉著葉晟過去,讓他坐在司徒焱對麵,給他挽起袖子,好讓司徒焱為他把脈。既是司徒瑄答應的事,司徒焱也沒拿喬,先掀起葉晟的眼皮看了看,又給他把脈,眉頭擰了起來。“如何?可能治好?”南宮珩問。“他失明約莫已有十年左右。”司徒焱說,“你確定他是你爹?聽瑄兒說你中毒,我可以為你醫治。”南宮珩搖頭,“不,說好的就是幫我老爹看眼睛。”既然司徒焱沒說不能治,應該就是有希望吧?司徒焱放開葉晟,思忖片刻,“有些麻煩,但我可以試試。”“多謝司徒大長老。”南宮珩拱手行大禮。“你不求我為你解毒嗎?”司徒焱目光幽深地看著南宮珩。見麵之後,他倒是理解司徒瑄說的這人很奇怪是什麼意思了。不是南宮珩真的怪,而是他跟他們見過的多數人都不一樣,樂觀從容,不卑不亢,讓人很難相信他失憶落難,卻又不會覺得他是在做戲。南宮珩神色一正,“司徒大長老號脈可看出我老爹因何導致失憶嗎?”司徒焱愣住,“他也失憶了?”話落又給葉晟把脈,這次時間更長,眉頭皺得更緊,過一會兒又起身去拿了小刀和藥瓶過來,割了葉晟的手指,滴了血到那藥瓶中,神色微變。司徒瑄看到藥瓶中變了色的血,神色一凝,“蠱毒?”南宮珩眨眨眼,蠱毒?好像聽過,想不起來了。司徒焱搖頭,“我不曾見過會導致人失去記憶的蠱毒,因此也不會解。”南宮珩微歎,“我跟我老爹中的大概是一樣的毒吧。”在司徒焱把脈沒看出葉晟中毒時,南宮珩就知道,他的記憶想要恢複怕是難。“你們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你們?”司徒焱再次打量葉晟和南宮珩。蠱術是天沐國統治者推崇的秘術,但僅限於四大醫道世家以及國師端木尹能接觸到,外人根本不知道。作為司徒家大長老,司徒焱當然知道蠱術,但他並不喜歡,曾經因為放走兩個被擄來做轉生蠱試驗品的孩子,險些被廢掉。是老家主因司徒焱醫術天賦實在是太出色,才留了他。不過後來司徒家的蠱術,司徒焱就被排斥在外,不允許參與。南宮珩一臉無辜,“忘了,應該是心理扭曲的人吧,不殺了我們,把我們弄失憶,困在一個荒島上,我說了兩位怕是都不信,那島上連棵樹都沒有,我是拔了草編了個草船,帶著我老爹跑出來的。”“草也能做船?改日你做個給我瞧瞧。”司徒瑄覺得自己沒看錯,這人確實不一般。“但凡有的選,都不必嘗試,因為有翻船喂魚的風險。”南宮珩搖頭,“司徒大長老,我老爹說我原是會武功的,但失憶的同時被人下毒封印內力,不知能否為我解毒?若是有什麼條件,儘管提。”通過短暫的交流,南宮珩基本確定,司徒焱祖孫不是壞人。導致失憶的是蠱毒,司徒焱沒辦法,南宮珩體內還有一種毒,若司徒焱能幫他解了,對他當下的境況會好很多。司徒焱其實不太能想象葉晟和南宮珩到底經曆了什麼,而司徒瑄打算過後聽南宮珩跟他講講,想來會很有趣。司徒焱沒有拒絕給南宮珩把脈,也沒提條件,許是有好奇的心理在,畢竟他是個醫者,碰上兩個奇怪的病人,難免想探究一下。這次把脈時間也很長,司徒焱麵色凝重,“下毒的人毒術十分厲害,這毒頗為刁鑽,我要取你的血回去再好好瞧瞧,不能輕易用藥,若是解藥不對,你的丹田便廢了。”“多謝司徒大長老。”南宮珩讓司徒焱取了些他的血。“若我做出解藥,沒有十成把握,你敢嘗試嗎?”司徒焱問。南宮珩笑著點頭,“若司徒大長老有六成以上的把握,我認為值得嘗試。”司徒焱又深深地看了南宮珩一眼,“好,你們父子若無處可去,便留在瑄兒這裡吧。你跟瑄兒說說話,便是幫我的忙了。”“那敢情好,我們確實無處可去。不過還有件事。”南宮珩把他們為何會選擇來崇明島的原因跟司徒焱說了。司徒焱冷哼,“怪不得,原來是司徒善那狗賊在作祟!不必聲張,今夜我去送他們上路!”“那就勞煩司徒前輩。”南宮珩點頭。司徒焱離開去研究怎麼給葉晟和南宮珩醫治,吩咐下人收拾司徒瑄隔壁的房間給他們住。南宮珩給葉晟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手中,“老葉喝點水。”“為何你是小花,他是老葉?”司徒瑄感覺這對父子怎麼看都怪得很。南宮珩也沒瞞著,“其實他不是我爹,應該是我嶽父。”司徒瑄嘴角一抽,“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話,我真的覺得你是信口胡言。”“事情是這樣的。我被一個賤人扔到一個沒有樹的荒島上,老葉本來就在那邊,當時我沒失憶,他已失憶多年,我見到他就叫嶽父,說他姓葉,說我是他的女婿,但他當然不信我。結果過了一段日子,那賤人又跑來,給我下毒,導致我也失憶,什麼都不記得,但老葉記得之前我跟他說的話,雖然我總共沒跟他說幾句話,因為那個時期他根本不願理我,總是踹我。”南宮珩說。司徒瑄神色怪異,“就這?”南宮珩點頭,“千真萬確,反正我知道的就是這些,還是後來老葉告訴我的。對了,你認識一個姓葉的姑娘嗎?老葉說我跟他說我媳婦兒叫小葉子。”司徒瑄嘴角抽搐不停,搖頭,“我不認識姓葉的人,你們的經曆……挺離奇的。”“如果我恢複記憶,應該可以跟你講一個更離奇,更完整的版本,現在就是這樣了。”南宮珩笑著說,“有吃的嗎?我家老葉肯定餓了。”“小花,你餓了彆拿我當幌子。”葉晟拆台。“我想請司徒公子給我們來一盤糖醋排骨,老葉你確定不吃?”“我想吃小葉子做的。”“唉我也想,那就來點彆的,排骨還是等著吃小葉子做的吧。”南宮珩話落,看向司徒瑄,“司徒公子,琴師需要吃飯才有力氣彈琴,你爺爺還讓我兼職陪聊,應該管飯吧?”司徒瑄搖頭失笑,起身去吩咐下人準備飯菜過來。“其實你的事,司徒善那個老賊跟我講過。”南宮珩看著司徒瑄說,“我認為你跟你爺爺應該是司徒家少有的好人,所以才敢來的。”司徒瑄自嘲一笑,“好人都不會有好報的。”“這倒不儘然。但明知不會有好報,仍然堅持本心,是絕對沒有錯的。”南宮珩說。司徒瑄神色微怔,“倒不必在意什麼好人壞人,活著本已不易。隻是今日見到你,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矯情。”南宮珩笑了,“其實,得知你的遭遇之後,我覺得你不該把自己關起來,不想看到那些人渣,就滅了他們,你來當老大,到時候空氣都會清新很多。”“你在蠱惑我造反?”司徒瑄幽幽地說。“人活一口氣,你如此憋屈,打算忍到何時?要麼乾脆了斷,要麼就揚眉吐氣地活。斷了一臂而已,你覺得自己廢了嗎?”南宮珩問。“你一個失憶都忘了自己叫小花還是叫小南,武功被封印,拖著失明的嶽父,用草編船海上漂的人,都不覺得自己廢了,再怎麼看我都沒你慘,我好像是太喪了。”司徒瑄感歎。他覺得南宮珩身上有股子特殊的氣質,一種讓他羨慕且向往的生機和快樂。葉晟跟南宮珩這對落難翁婿之間都還能鬥嘴互懟體貼歡樂,可司徒瑄方才聽到司徒焱拜托南宮珩跟他說說話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他的消沉自閉,對司徒焱本身就是一種大大的不孝……司徒瑄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南宮珩,“若你們這輩子都找不到你說的那個小葉子呢?或者,等你恢複記憶找到她,她已另嫁他人,你當如何?”南宮珩搖頭:“不可能。我落難都能碰上老葉,這就是我跟小葉子命定的緣分,讓我去拯救她爹的,我相信很快就能重逢。她絕對不會移情彆戀的。”“你為何如此自信?”司徒瑄輕笑。南宮珩很淡定地說:“你應該看出我易容了,是從司徒善老賊那裡搶來的易容藥物。你沒見過我的真容,我長得特彆美,我家小葉子才不會看上彆的男人。”司徒瑄噗嗤一聲笑了,笑聲越來越大,胸腔積壓的鬱氣似乎也都出去了。南宮珩餓了,在等飯菜,見桌上有個帖子,就拿起來看了一眼,“端木彥我聽司徒善說過,祁妙也聽說過,是聖女,這個祁堯是她的姐妹嗎?”司徒瑄搖頭,“不知道,一個突然冒出來的人,應該也是祁家小姐吧。”“祁堯,這個字有點熟悉。”南宮珩神色莫名,“說不定我也有個妹妹叫堯堯?反正就是有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