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玉簫 美人計?(1 / 1)

第403章403.玉簫,美人計?夜風起,孤月泠泠,海潮湧動。宋清羽從身旁拿起玉簫,吹奏一曲春江花月。秦岩皺眉,“你這又是作甚?”宋清羽沒理會,一曲作罷,神色淡淡地說:“閒來無事,一點消遣。”下一刻,秦岩就見前方船上那個做主的女子再次現身,朗聲問:“宋公子,此曲何名?可否再來一曲?”宋清羽淺笑,“興之所至,隨心之樂,並無取名。不敢再擾小姐清靜。”“宋公子的音律如仙樂。”能聽出女子聲音愉悅,又透著三分遺憾,像是很希望繼續聽下去。“小姐過譽。”宋清羽把玉簫放下,閉上眼睛,不再多言。沒過多久,最開始出現的老者提著一個食盒飛身前來,說是他家主子請宋清羽品嘗的美酒點心,態度比先前更客氣幾分。老者走後,秦岩幽幽感歎:“你讓我準備的玉簫,不會就是為了招蜂引蝶吧?剛剛你在使美人計?”宋清羽閉著眼睛說:“我若要用美人計,需要費這般心思嗎?”這張臉就夠了。秦岩看著宋清羽那張清絕無雙的麵龐,無言以對……之後,宋清羽每天夜裡會準時吹奏那支玉簫,每次一曲,日日不同。每當那個時候,前麵船上的女子就會走出來,靜靜地聽完再回去。而秦岩曾經自以為是個美男子,到如今跟宋清羽在一塊兒,才深深地意識到,他什麼都不是,如宋清羽這樣的美人,存在便是對他們這些普通美男子的降維打擊……因為前麵船上那老者每日過來好幾次,準時送上豐盛的飯菜,此外還有溫熱的香茗,醇香的美酒,鮮美的果品,一件禦寒的銀狐大氅,一塊極其昂貴的駝絨毯……統統都是給宋清羽的!雖然那些吃食超過一半進了秦岩的肚子,但這不過是讓他由身到心更加體會了一番宋清羽的魅力罷了。有美如斯,無聲處,最是勾人。可怕的是,這個美人每天夜裡還吹簫。那簫聲秦岩聽著都覺得身心舒泰,心情隨之輕快飛揚,忍不住想一直聽下去,竟成了在茫茫海上無聊航行時最期待的事。秦岩依舊懷疑宋清羽吹簫是故意為之,目的在於禍害前麵船上那個女人,但宋清羽並未承認這一點。換個角度想,若宋清羽真的不是在用美人計,卻已讓那女子如此殷切關照,才更可怕好不好?秦岩輕歎,“清羽,與你同行,我自慚形穢。”宋清羽坐在船舷邊,將那女子送來的點心掰成小塊兒,一點一點投入海中。他不喜歡吃太甜的點心,膩得很,不及葉翎所做的點心十分之一。香甜的氣息很快引來魚類覓食,而船在快速前進,便有個延遲,宋清羽就見所過之處,船隻劃開的水路白浪中,魚兒騰躍遊動。唇角噙著清淺的笑,宋清羽把盒子裡僅剩的一塊點心繼續掰碎喂魚,這才回應秦岩方才的話,“既有自知之明,你該放棄楚明澤,一個人過。”秦岩神色一僵,沉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宋清羽已把點心全都扔掉,轉身閉著眼睛繼續練功,秦岩才開口:“你說的不對。世間如你這等美人,不過鳳毛麟角,難道其他人就不配擁有愛情和伴侶嗎?喜歡我的是小年,不是楚明澤。我想要的,也是小年。”宋清羽沒有睜眼,“你希望跟一個傻子一起過一輩子,你的感情他根本回應不了,你不過是憑借你的智商和實力的優勢困著他,阻隔他與外界來往,養了個寵物罷了。”“你!你根本就不懂我跟小年之間的感情!”秦岩神色惱怒,“不是寵物,他隻是心思純淨如孩童一般!”“所以,”宋清羽睜眼,微微偏頭看向秦岩,“你何不乾脆收養一個孩子?滿足你想要的心思純淨,不僅是做善事,在未來的很多年裡麵,你都不再孤單,甚至可以擁有一個家。這世間的感情,從來都不隻有愛情。”秦岩聞言,脫口而出,“我跟小年原本將會有個孩子的,隻是尚未……”話到一半,秦岩突然閉嘴。宋清羽的麵色多了三分冷寒,“你是在說,小傲月嗎?”秦岩沉默。“你想給她當娘?真是可笑,她有親娘在身邊,小葉又是她的養母,你為一己私欲,根本不在乎小傲月想要什麼,什麼才是對她好。你不配當一個父親或母親。”宋清羽冷聲說。秦岩臉色難看,“我知道,當時起了那個念頭是我不對,後來……後來我便沒再想過,也沒做什麼。”“是因為楚明澤被抓走了。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沒有理智。若有,便不會跟他在一起。”宋清羽冷冷地說。秦岩沒辯駁,接下來一日一夜都沒有跟宋清羽說話。宋清羽對此並不在意。秦岩此人,本就是不瘋魔不成活的異類。他從小到大孤僻偏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撞了南牆也不回頭,自始至終在關於愛情這件事上麵都不願對任何人,對任何事,對這個世俗的世界妥協。在宋清羽看來,秦岩如今對楚明澤的執念,其中除了他自以為的感情之外,亦有三分是他骨子裡的叛逆,他想要證明自己沒錯。因為,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他從來都是錯的,怎麼都是錯。至於葉翎開放寬容的態度,她身邊人對秦岩無偏見的看待,與秦岩這麼多年身心接收積蓄起來的偏見嘲諷惡毒嗤笑相對比,根本是蚍蜉撼大樹,不可能輕易改變這個人。“如果是你,彆的什麼都不考慮,有可能會喜歡我這樣的人嗎?”秦岩再次開口,問了宋清羽這樣一個問題。話落宋清羽尚未回答,秦岩倒自嘲一笑,“是我在做白日夢。”“那你為何覺得,你能跟楚明澤在一起不是你的白日夢?就因為楚明澤比我長得醜?”宋清羽神色淡淡。秦岩嘴角一抽,“你不要總是拿容貌說事!除了南宮珩,誰能與你相提並論?”“是你認為我高不可攀,若你不是在說容貌,那就是你覺得,我的品性才華實力都不是楚明澤能相提並論的?否則為何要那樣問?”宋清羽似笑非笑。秦岩皺眉,“我不是那個意思!”宋清羽微微搖頭,“對於你的問題,我隻能說,若我喜歡一個人,年齡,出身,甚至是性彆都不是首要的考量,第一重要的,是品性。”“難道你會喜歡一個善良的醜女?”秦岩反問。宋清羽腦海中浮現出阿妙的模樣,輕笑一聲,“醜女也可以很可愛。再說,美醜這種事,本就是各花入各眼。就像你覺得你的小年很美,我卻覺得他醜陋不堪。”秦岩知道宋清羽不是在虛偽敷衍,但宋清羽的話讓他聽了不舒服。他何嘗不想做一個正直善良的好人?可這世間對他的惡意,太多,太大,明明他與眾不同的癖好並沒有傷害到那些人……宋清羽也沒打算再苦口婆心規勸秦岩,因為這毫無意義。除非讓秦岩再見楚明澤,他們之間做個了結,否則,誰也無法動搖他的“愛情”。秦岩就像一個在海中浮沉的人,沒有方向,迷茫又絕望地熬著日子。楚明澤就像突然出現在秦岩麵前的“船”,外表光鮮,內裡腐朽。秦岩迫不及待地爬上去,覺得這是他此生的救贖,幻想著“船”能帶他到夢中繁花似錦的世外桃源,從此過上美好幸福的生活。殊不知,“船”隻會讓秦岩的方向更加迷亂,且隨時都有顛覆毀滅的可能。從“船”上跳下,秦岩不過是回到從前的日子,可他是不可能主動跳下去的,隻會緊緊地抓住不放。自那日不太融洽的談話之後,兩人之間沒再有什麼交流。前麵船上送來的吃食,宋清羽吃完,剩下的秦岩依舊會吃,不過幾乎沒再開口說過話。茫茫大海容易讓人失去方向感,隻能憑借日出日落來判斷。他們一直在往東走,天氣晴好的時候,宋清羽睜開眼就可以觀賞到海上瑰麗壯闊的日出美景。半個月之後,有陸地出現在視線中,見不到人,應該都是荒島。秦岩再次開口,說他之前派人往這邊查探過,不過沒有查到什麼。宋清羽每日傍晚坐在船尾看日落的時候,就在想,南宮珩和葉翎應該就在那邊,跟他看著同樣的日落。確實如此。南宮珩和葉翎始終保持三日路程的距離,一直跟在後麵。倒聽不到宋清羽吹簫,不過南宮珩自己也隨身帶了一支玉簫,雖然沒有吹過。並非為了消遣,這其實是他的武器之一。猶記得在南楚戰王府初相識,假死脫身的南宮珩落下一本曲譜,回頭去取,見曲譜之中夾著他們的“定情信物”——半枚被燒焦的紙錢,一時玩心起,將那紙錢貼在了葉翎腦門兒上……如今那枚紙錢仍在西涼城寧王府書房中的那本曲譜中,而那曲譜,之所以值得南宮珩回去拿,因為並非普通的曲譜,而是音攻秘籍。是南宮珩得到天音琴後,無意中發現琴身之中有隱秘機關。而他當時正在鑽研機關術,成功打開後,發現了那本曲譜。不過曲譜之中乍一看就是普通的曲子,並沒有提到音攻,是南宮珩重複多遍練習時隱隱感覺到有玄奧之處。作為音律方麵的奇才,也是習武天才,南宮珩後來慢慢摸索,倒真讓他找到了音攻的法門。迄今為止幾乎沒用過,是因為這玩意兒對內力消耗極大,雖然用上顯得很拉風,但尚未碰上讓南宮珩認為有必要用的時候。不過在特定情況下,這將會是個出其不意的絕招。南宮珩自然教給了身邊的人,葉翎和宋清羽都會。而這,就是原本對音律並不擅長,更談不上癡迷的宋清羽半路突然讓秦岩為他找來一支玉簫,時刻帶在身邊的緣故。他真不是在玩兒什麼美人計,那隻是他僅剩的武器,秦岩不知道罷了。之所以天天夜裡吹奏一曲,倒是宋清羽故意為之,並非為了取悅任何人,而是要讓敵人誤以為他癡迷音律。如此,他才可能將那支玉簫一直帶在身上卻不會引起懷疑。“你真的是蠱王體?”這日秦岩再次問宋清羽。宋清羽麵色平靜,“楚明澤說我是,你覺得呢?”秦岩皺眉,“我知道,蠱王體真的出現了,否則小年不會得到蠱種。但如果你不是,小年在保護誰?”宋清羽微笑,“好問題。但我不會給你解惑的,你自去問你的小年。”秦岩並不認為楚明澤有喜歡的人,刻意保護,而是想到,當初他們相識到合作,很多時候楚明澤都在騙他,關於蠱王體的事沒有對他透露過一絲一毫,而這明明是他那個時候最在意的。楚明澤和小年,本就是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完全割裂開?轉念,秦岩又覺得無妨,楚明澤原來就是那樣的人,他受過傷害,對任何人都有戒心,心機極深,他不該意外。但小年是不同的,他想要的是小年,不是楚明澤。此時,秦岩的小年,又一次被上官箬放過血,正在……捂著受傷的手臂哭。“好疼啊!你是壞人!壞人!”楚明澤哭得滿臉都是淚,蜷縮在角落裡,瞪著上官箬。上官箬並未理會,因為跟癡傻的楚明澤說話不過是浪費時間,她更不可能哄他,隻養著不死就成。“尊主,有船靠近。”剛出門,屬下稟報。上官箬蹙眉,“可是阿蘅回來了?”屬下搖頭,“並非少主的船。”上官箬收起手中血瓶,到一處懸崖上方。驚濤拍岸,一艘孤零零的小船隨著波浪起伏,船中央端坐一個麻衣草鞋的男子,頭上戴著草帽,沒上岸的意思,也沒離開。似是感覺到上官箬的視線,麻衣男子摘下草帽,抬頭看過來。四目相對,上官箬眸光一凝!下一刻,男子飛身而起,隨風而動,無聲無息,上了懸崖,落在距離上官箬三米處。沒有後跟,隻掛住腳趾的草鞋並未掉下去,像是粘在腳底一般。男子四十多歲模樣,麵龐清瘦而蒼白,五官雖出色,卻給人死氣沉沉之感。“雅夫人。”男子開口,聲音低沉。上官箬眸光微黯,“國師大人怎會來此?”“早說要來雅夫人這裡做客,最近得空,雅夫人可是不歡迎?”男子問。上官箬搖頭,“不敢。國師大人請。”島上風景極美,但房屋不多,上官箬招待男子住下,她離開,轉身就沉了臉。翌日上官箬對那男子說,她要外出一趟,若他願意留下,可以繼續在這裡住。“叨擾了,既然雅夫人不便,那我先行告辭。”男子一聽,起身就走。上官箬也沒攔著,隻鬆了一口氣。這人很棘手,而如今上官箬在等她的女兒抓宋清羽回來,若是讓這人碰上,就麻煩了。她本來打算,這人一定要留,她就離開去接女兒,不過這人走了自然更好。上官箬派人盯著,兩日後,派去的人回來複命,說那男子一直往東行,已經走遠。又過兩日,有人前來報信,說少主順利完成任務,近日將會歸來。上官箬正在等待的女兒,名字叫做洛蘅。蘅字,與南宮珩的名字同音。這夜簫聲尚未響起,洛蘅就走到了船尾,看向十米外那艘小船,那抹在夜色之中總是看不真切,仍能感覺到其清雋優雅氣質的男子,已將玉簫拿起來。如往日一樣,宋清羽吹了一首曲子。他的曲子都並非隨心而作,全是聽南宮珩和葉翎彈過的,因為音律這方麵,他真的遠遠不如他們,平日裡也沒有閒暇專注此道。而南宮珩和葉翎出手的曲子,本身就不一般。洛蘅聽完,沒再吩咐屬下前去送宵夜,而是命人把準備好的吃食拿來,她親自提著,飛身離開大船。“少主!”身後老者神色不認同,但洛蘅並未理會。宋清羽已放下玉簫,閉上眼睛,盤膝坐在那裡。一陣香風襲來,秦岩眸光戒備,洛蘅終於近距離看清宋清羽的臉,比她想象的更美百分。她曾一直不解所謂謫仙般的人會是何等模樣,但如今,就在眼前。“宋公子。”洛蘅開口,聲音清冷。宋清羽睜眼,澄澈淨明的眸子裡,並無任何波動,隻輕輕頷首,薄唇輕啟,“多謝小姐這些日子的款待。”洛蘅笑了,“是我抓你來,你竟還謝我?宋公子的從容讓我敬佩。如此,宋公子不如到大船上去,也能住得舒服些。”“不可能!”秦岩冷聲說。洛蘅蹙眉看了秦岩一眼,“秦公子自是同去。放心,我不會對你們如何。”“見到小年之前,我不會把他交給你們!”秦岩冷冷地說。“宋公子意下如何?”洛蘅不再理會秦岩,目光再次落在宋清羽身上。宋清羽神色淡漠,“多謝好意,但不必了。我是他抓來的,總要讓他如願,這才公平。”洛蘅微歎,“隻對你不公平。”宋清羽聞言笑了,原本是清冷的仙,驀地多了三分惑人的妖孽之感,“小姐如此悲憫心善,倒讓我意外,你背後那人若是知道,不知作何感想?”聽出宋清羽語帶嘲諷,洛蘅神色一僵,轉身離開。秦岩一邊吃著洛蘅送來的宵夜,一邊問宋清羽,“你的美人計已經成功了,為何又故意說那些她不愛聽的話?”宋清羽涼涼地看了秦岩一眼,“第一,我沒有用美人計。第二,我並非故意之言,而是真心話。第三,有句話叫做,得不到的更想要。”秦岩搖頭,“我曾經以為你是個正經人。”宋清羽閉上眼睛,對洛蘅送來的宵夜毫無興趣,“我就是正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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