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042.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口口聲聲癡愛百裡夙,卻不敢親自為百裡夙解毒,尋了無辜之人當替身,過後斷手殺之。蛇蠍毒婦,不過如此。才貌雙全,清高冷傲的歐陽大小姐,不舍得為了百裡夙以身涉險,卻願意委身那位神秘的神醫,甚至還懷上那人的孩子,偷偷打掉。真真肮臟無恥!她叫歐陽清,當真是對“清”這個字,最大的侮辱!事情發展到現在,大大地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本以為會是一場盛世大婚,沒想到成了一出驚人鬨劇。葉翎覺得,到尾聲了。歐陽清被墨綾繞頸,噬心針折磨,顫抖不止,翻著白眼,口中流涎,已說不出囫圇話了。西夏皇後明氏氣得渾身顫抖,眼睛泛紅:“夙兒,殺了她!殺了她!”百裡複麵沉如墨,一錘定音:“歐陽家欺君罔上,來人,全部拿下,打入天牢!歐陽清,擇日,處以極刑!”歐陽清做的事情,她的父母兄妹,大部分都不知情。如今處於震驚絕望之中,悉數被押走。百裡夙收回噬心針和墨綾,歐陽清倒地,昏死過去,隨即被人拖走。地上流了一灘水漬,她真失禁了。風不易輕聲問虞澍:“師父,為何百裡夙對於解毒之事,沒有任何記憶?”虞澍麵色凝重:“他那時怕是被人下了陰邪之物,控製了心神。”風不易愣了一下:“師父說的,是已失傳的蠱毒嗎?”虞澍點頭:“百裡夙的毒,並非隻是不能習武。從他幼年起,為師就被西夏皇室請來為他醫治續命。曾斷言,他活不過二十歲。以純陰之女解毒,本就是邪術。除非尋到最契合之人,否則他的毒非但解不了,還會死得更快。看來機緣巧合,他真碰上了最好的‘解藥’,卻害死了那個無辜的女子,唉!”風不易垂眸不語,並沒有跟虞澍講葉纓的事。“啪!啪!啪!”有人起立鼓掌,不是南宮珩,是完顏洪。“恭喜百裡太子躲過一劫!就差一點,險些娶了一個奇臭無比的陰毒女人,嗬嗬!”完顏洪語帶嘲諷。百裡夙並沒有理會,他一顆一顆解開了喜袍的扣子,脫下來,扔在地上,穿著一身素白的中衣,轉身離開。葉翎抬頭去看百裡夙,正好百裡夙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眼底閃過一絲異色,腳步未停,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眾人麵前。至於當初那位神醫,以及歐陽清口中,已死去的無辜之女,葉翎相信百裡夙會繼續調查,但不會再當眾做這件事。西夏皇室今日顏麵儘失,喜宴尚未開始便結束了。南宮烈起身,壓低聲音問:“老七,你是不是提前知道什麼?”南宮珩一臉無辜:“我什麼都不知道啊!”“要不是你把歐陽清的蓋頭打落……”根本不會有後麵的事。南宮珩唇角微勾:“太子皇兄,巧合,我本來是打蚊子來著!”“信你才怪!”南宮烈輕哼了一聲,“不過,雖然毀了百裡夙的婚事,但西夏皇室,該感謝你才對。”南宮珩嘿嘿一笑:“我真是個替天行道的大好人!”葉翎回到南楚驛館,楚明寅說有正事跟她談。“八皇子,我們近日就要離開回國嗎?”葉翎問楚明寅。楚明寅搖頭:“看東晉那對兄弟的動向。如今四國,東晉最強。北胡對南楚虎視眈眈,賊心不死。父皇一直希望能夠與東晉結盟,這次讓你來西夏砸場,而我的任務,是拉攏南宮烈。”葉翎蹙眉:“西夏贈東晉一座城,東晉已接受,依我看,這兩國是打算聯手,隔岸觀火,看北胡南楚鬥個你死我活。”楚明寅微歎:“戰王妃看得明白,但我還是要找南宮烈好好談談。”葉翎並未提起南宮珩。南宮珩在東晉是個花瓶,葉翎在南楚是個廢物,國家大事,輪不到他們管。葉翎關心的是,百裡夙能不能利用歐陽清,找到當年那位神醫。他比歐陽清危險百倍,因為他最清楚,當年那個“無辜之女”是葉纓,並且百裡夙還有一個兒子。他當初沒有取了葉纓的性命,定然彆有用心。若他想暗中作祟,早晚會找上葉纓母子。此時,百裡夙就在西夏天牢之中。歐陽清昏死在地,惡臭熏天。百裡夙拂手,一根金針刺入歐陽清眉心。歐陽清身子僵直,眼睛猛然睜開!“那位神醫,是什麼人?在何處?”百裡夙冷聲問。“我不……知道……”歐陽清喃喃地說,“是他主動找上我……說可為太子醫治……”百裡夙那年十九歲,虞澍斷言他活不過二十。那人找到歐陽清,說可救百裡夙。歐陽清心慕百裡夙,大喜過望。那人要求她付出代價來交換,她狠心廢了自己一隻手。而後前去尋百裡夙,卻被拒之門外。歐陽清就去求見皇後明氏。明氏救兒心切,想賭一把,便答應歐陽清,親自去找百裡夙,給他喝了一杯茶,將他交給了歐陽清。之後的事情,百裡夙沒有任何記憶。當他再次清醒,身在太子府,毒已解除。他的母後告訴他,他與歐陽清已有夫妻之實,是歐陽清救他性命。當時,歐陽清說,她要太子妃之位。百裡夙說,除了那個位置,他什麼都給不了她。歐陽清說,她不在意,隻求嫁給百裡夙。……歐陽清對那人,一無所知。她也根本不知道那人當年為她找的“替身”是什麼人,隻要求事後掰斷“替身”雙手十指,殺掉她。而百裡夙曾被帶走一段時間,去了哪裡,歐陽清也不知道。百裡夙眼眸冰寒,袖中射出一根墨綾,纏上了歐陽清的手指!下一刻,天牢深處響起淒厲至極的慘叫聲!歐陽清的十指,被百裡夙用墨綾,一根一根,一點一點,擰斷,扯掉!而眉心的噬心針,讓歐陽清連昏死都不能,隻能清醒地感受著巨大的痛楚如洶湧的浪潮,將她吞噬!歐陽清沒死。因為百裡夙希望,當年那個人,會來救她。即便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但百裡夙想要解開心中的疑惑,除了歐陽清,暫時沒有彆的線索。是夜,百裡夙從夢中蘇醒。這三年來,他時常做夢,夢境相似,都是一個白衣女子,他卻始終看不清麵容。而這次,夢中的女子在撫琴,他似乎看到了她的眉眼,睜開眼,卻又成了一片空白。百裡夙起身下床,走出竹樓,站在湖邊。夜風微涼,竹葉沙沙作響。百裡夙抬手,捂住了隱隱作痛的心口。他本該在兩年前離開人世,他早已做好了準備。他所在的這座太子府,就是他親手給自己建造的墳墓。他拒絕與人來往,斬斷一切俗世牽絆,隻想乾乾淨淨地離開,卻沒想到,又被生生拽回了這人世間。而那個為他續命的女子,真的死了嗎……這一夜南宮珩去找虞澍喝酒,並沒有來葉翎這裡吃宵夜,葉翎也默契地沒有準備。而第二日一早,北胡太子完顏洪,帶著完顏婧的屍體,離開了西涼城。楚明寅用過早膳之後,就去了東晉驛館,拜訪南宮烈。葉翎去看過雲忠和雪晴,讓人安排了車馬,她要出門。若楚明寅與南宮烈談判失敗,他們隨時會啟程離開,葉翎要為薛氏以及家中姐弟,和葉塵小娃,買些西夏特有的禮物回去。逛了半天,葉翎把買好的東西放進馬車,讓車夫趕車先回驛館,她要自己走走。西涼城中有個很大的湖泊,葉翎獨自漫步在湖邊,手中拿著一個剛從賣貨郎那裡買來的小風車,要帶回去給葉塵的。“戰王妃。”突然聽到一道冷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葉翎神色微變!百裡夙!葉翎轉身,麵色平靜:“百裡太子,真巧。”百裡夙看著葉翎的眉眼,緩緩地說:“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葉翎微微垂眸,輕笑一聲:“是嗎?不過據我所知,百裡太子眼神不好,連歐陽清那樣的賤人都看不清,險些娶了當自己的太子妃。神醫門門主和少主都在西涼城,百裡太子不如尋他們,去看看眼睛是不是真有毛病。好像在哪裡見過我?錯覺罷了。”“你昨日為何彈奏喪曲?”百裡夙再問。昨日第一次見葉翎,葉翎的眉眼就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我喪夫新寡,見不得喜事,心中哀戚,有感而發,很奇怪嗎?”葉翎反問。“我真的沒有見過你嗎……”百裡夙似是自言自語。一人從天而降,擋住了百裡夙看向葉翎的眼神,不是南宮珩又是誰?“百裡太子,光天化日你乾什麼呢?離戰王妃遠一點!”南宮珩目光不善。“你與她,什麼關係?”百裡夙擰眉。“昨日一首喪曲合奏,我與戰王妃,現在是知音!”南宮珩輕哼了一聲,“我正準備找戰王妃切磋琴藝,告辭!”南宮珩話落,回頭,對著葉翎眨了眨眼睛。百裡夙看著南宮珩和葉翎一起離開,又在原地站了許久。“那個百裡人渣找你乾什麼?”南宮珩問。“他說好像在哪裡見過我。”葉翎蹙眉。“什麼?他看上你了?這個人渣!”南宮珩冷聲說。“你胡說什麼?”葉翎無語。“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這不就是人渣想要勾搭你嗎?”南宮珩表示十分不爽。葉翎懶得理會南宮珩抽風。她與葉纓眉眼很相似,她擔心的是,百裡夙想起什麼了……回到太子府,百裡夙叫了啞奴過來。“啞叔,我要知道南楚戰王妃所有的信息。”百裡夙話落,啞奴轉身離開。待啞奴去而複返,百裡夙拿到了一疊紙,其上寫著葉翎生平所曆之事,以及與她相關之人的情況。“葉翎長姐葉纓,才貌雙絕,喜穿白衣,鳳音琴之主,曾得楚皇親封琴仙之名。三年前,遭遇意外,受辱失貞,未婚生子,長居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