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1 / 1)

傍晚的雨水肆意的衝刷在葉笙和褚易的臉上,大雨滂沱,天空被黑灰色籠罩,天地間黯然一片。這會兒大概是葉笙見過的,褚易最失態的一次。他單手護在她腦後,微微抬了抬下頜,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水珠順著他深刻的五官一路下滑,黑曜石一樣的黑眸中閃著幽深複雜的光芒。他的表情冷漠的讓人有些生寒。薄唇輕啟,似呢喃一般低聲問到:“你說……什麼?”葉笙抬頭望著他與上輩子幾近相同的神色,心底生出一抹後怕。他不能,不能再重蹈覆轍。上輩子的他被人陷害,遇人不淑,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讓他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儘是暴戾恣睢,他從不相信人心,他隻相信,人心是冷的。誰夠狠誰就是王者。但無論如何,這輩子的褚易不行……她隻想要他好好的,她的仇恨,她上輩子所有的記憶,所有的負麵情緒都讓她一個人承擔。她祈求著的看著他,哽咽著開口:“褚易你看看我,你答應我的……不會再衝動……”褚易死寂的眼神動了動,濃墨似得碎發垂在額前,擋住了他閉上的眼簾。那個曾經不止一次殺了他的人就匍匐在他腳下,隻要他動一動手指就能捏死他,殺了他,他就可以消了心頭那抹無時無刻都在刺激著他的恨。葉笙的聲音讓他堅持了將近二十年的想法突然有些動搖,他的心就像落在巨浪中的小帆,在生與死的考驗中徘徊,掙紮。放棄嗎?他不甘心。不放棄嗎?可是他又舍不得葉笙。他知道,一旦他向前邁一步,那他和葉笙之間將會出現一道永遠也回不去的鴻溝,他們會成為兩個世界的人。他們將會成為陌生人。他再也不能抱她,更不能……再出現到她生命裡。就在葉笙慢慢變得絕望的時候,她突然看到褚易笑了。他笑的十分開心,雙眼清明,仿佛一瞬間撥開雲霧見得光明,就連身上的陰霾都一掃而空。褚易低下頭,一把將葉笙撈到懷裡,緊緊的,把人抱在懷裡,他把臉埋在她頸窩,深吸了一口氣,呼吸間,鼻腔裡都是她蜜桃味甜軟的氣息。這一刻,他感覺到了無比的滿足。“你說得對,我要是不在,以後誰來娶你!”用一個一文不值的人來換她,他腦袋秀逗了才會那麼做,沒有人可以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就算他自己,也不行。葉笙被他抱著,耳旁是他一如既然痞氣的笑聲,這一刻她的心終於落了地,她回手抱住褚易窄腰,她的手跟著她的心一起顫抖。“混蛋,你嚇死我了……”她縮在他懷裡,在放鬆下來那一瞬間,眼淚再也止不住,決堤一般一發不可收拾。看著嚎啕大哭的葉笙,褚易也懵了。他手忙腳亂的抱著她,給她擦眼淚,豎著手指給她發誓:“你彆哭,祖宗我錯了還不行嗎?我跟你保證以後我再也不犯渾了,你彆哭了,你哭的我心疼!”葉笙不依不饒,淚水依舊不斷,聲音越發響亮:“混蛋……褚易你個混蛋!上輩子你就嚇我,這輩子你還嚇我……”她邊說邊拍打褚易的胸口,褚易任她打任她罵,生怕她不出氣,還一門給她做指揮:“我身上硬,你小手細皮嫩肉的彆弄疼自己,你掐我吧,腰……也行。”他一咬牙,一副‘老子認了’的模樣,揚起頭閉上了眼睛。看著他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葉笙哭聲一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伸出手摸到他線條較好的腰上,趁他不備,掐著一塊軟肉擰了一下。瞬間褚易炸了,他咬著牙瞪大了眼睛,悶哼一聲,差點叫了出來。看著他青筋暴起的模樣,葉笙反倒是後悔了,她鬆開手在她掐的那塊動作輕柔的揉了揉。“很疼?”她這一揉褚易表情更加難看,他動作僵硬的往旁邊挪了挪,抿著嘴搖了搖頭:“不疼。”葉笙的小手軟若無骨,被她摸那幾下,還不如讓她再掐一把。隻是剛把人哄好,他就是死也不敢開口啊。摸吧,隻要她不氣,弄死他都行。“你不生氣了吧?”褚易討好的弓著腰,湊到葉笙麵前,像一隻犯了錯的小狼狗,搖著尾巴等待著主人的原諒。葉笙忍不住抬手抹了把他濕透了的發頂,歎了口氣。他不懂,她哪裡是生氣?她是怕,重生前她看到了褚易失魂落魄的樣子,也看到了他最後的瘋狂,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一步一步毀了自己。上輩子褚易入獄應該就是她最大的心結,而今生他差點再次走上那條路。葉笙怎麼能不怕?他比任何人都優秀,也比任何人都能吃苦。為了活下去曆儘了千辛萬苦。這樣的他應該擁有最好的,他那麼聰明,前途不可限量,而不是在那陰暗的牢房裡度過餘生。她的手順著他的發頂滑落至臉頰,葉笙緊緊盯著他眼眸,認真的開口道:“褚易,答應我不要讓自己陷入困境,更不要為了不值得的人葬送自己的前程,好嗎?”她的意思褚易懂。從小到大沒人愛他,沒人教過他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隻是在霍勇那裡學到了暴力,在母親那裡丟了自尊。有時候,他卑微的幻想,這輩子會不會有那麼一個人,可以無條件的接受他的一切?可是每次睜眼後他都不禁自嘲一笑,人家憑什麼要接受像蟑螂一樣活著的自己。喜歡上葉笙也是他埋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他最大的奢望就是每天能見她一麵,偶爾的擦肩而過都會讓他開心一整天。他從不敢想得到她。但事情為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他自己都不知道。似乎從葉笙轉學的那天開始,他的世界就變了,開始有了陽光,開始變得有活力,有激情。而他也變得越發貪心,光是看著,他已經覺得不夠。褚易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垂下頭,在葉笙嘴邊落下輕輕一吻,如蜻蜓點水,一碰即止。“好,我答應你。”你還在我身邊,我怎麼舍得丟下你做那些無所謂的事?警察上來的時候,霍勇已經昏迷,張敏敏給褚易和葉笙做了人證,三個人被送到了醫院做檢查。而沈曼柔則是被直接押送到了警局,後果怎麼樣還要等待法庭宣判。葉笙身上除了幾處淤青以外並沒有受傷,張敏敏也隻是過度驚嚇,褚易更是生龍活虎,就算再讓他跟霍勇打一架估計都不成問題。一直折騰到深夜,葉父葉母匆匆忙忙趕了過來,在警察哪裡了解了詳情後把葉笙接走了。張敏敏也被家人接走,而褚易則是回到工作室,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趕工。學習固然重要,但相比學習,家長們更加關心孩子們的身心健康。葉笙張敏敏因為經曆了一係列恐嚇驚嚇,兩家父母一致認為應該讓她們在家休息兩天,畢竟複習在哪裡都可以,但是孩子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總覺得心裡不安。葉笙不在學校,褚易覺得自己去不去也就那麼回事。隻是作為同班的陳文赫他們一行人見褚易幾天不出現,頓時覺得有些無聊,再者他們也通過了褚易出的難題,褚易也答應了他們,高考結束後他們就可以跟著他乾。除卻同學朋友,他現在也算是自己的半個老板。老板和幾位熟人一起消失幾天,陳文赫他們最先坐不住,幾個人一商量,決定翻牆去工作室找他。到了褚易工作室時候,剛好碰到買飯回來的他,幾個人一碰麵,陳文赫立馬變了臉色,諂媚的圍在褚易身邊噓寒問暖到:“喲,易哥你出去啦?”褚易掠過他掏出鑰匙打開防盜門,嗓子裡擠出一個‘嗯’字。門一開,陳文赫朱子墨他們四個壯漢一起擠了進去,生怕晚一步被褚易關到了門外。進屋後幾個人坐的坐站的站,十分自然的賞起了屋內的風景。“易哥你這幾天怎麼沒去學校啊?是不是有什麼事?”若是平常也就罷了,關鍵現在距離高考也就剩下幾天時間,他們班的褚易,二班的9葉笙、沈曼柔、張敏敏也都請假了,四個人一起,還都是熟悉的,這一看就有問題了。最讓他起疑的,還要說沈曼柔她們家了。前兩天陳文赫路過父親書房的時候,無意間好像聽到了沈家在給父親打電話,看他父親的神情好像沈家出了不小的事。若是按照沈家和他們陳家的交情來說,一般是父親是不會拒絕的,但是那天,他父親一直板著臉,拒絕的十分乾脆。他就知道,這裡麵一定有問題。陳文赫問題一出口,旁邊看熱鬨的白光蘇恒還有朱子墨也都轉過頭向褚易看了過去,因為這件事他們都發現了端倪,隻等求證。褚易眼皮都沒抬一下,他隨手將外賣放在辦公桌上,打開盒子吃了起來。“你們不是早就得了消息,何必還來問我。”褚易心裡比誰清楚,一個個都是世家少爺,如果連這點風聲都收不到,那麼還真就不配跟在他手下。他褚易,從不養廢物。陳文赫幾人被懟的啞口無言,雖說已經收到消息吧,但是幾個人都不是當事人,得到的線索也都千奇百怪,他們年少輕狂好奇心重,總想著在當事人這裡聽到點準確的,不一樣的說法而已。“易哥,那沈曼柔……她真的雇人綁架葉笙了嗎?”陳文赫皺著眉頭望著褚易,他雖然一直都了解沈曼柔的為人,但當他聽到這個消息時候,還是覺得特彆的驚訝。一旁的白光也忍不住感歎道:“綁架殺人,她也太牛逼了一點吧,才多大心思就這麼惡毒,以前真是小看她了。”朱子墨聞言不禁打了個冷顫,大大的耳機掛在脖頸上,他回手抱臂蹙眉道:“幸好老子當初沒惹她,要不然被她惦記上買個殺手來刺殺我,想想就覺得可怕!”眾人一起歎氣。唯獨蘇恒沒有開口,他一手托著下巴,沉思片刻,緩緩開口道:“這件事會不會另有隱情?總覺得一個小姑娘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確實,任誰都不會想到一個小姑娘能乾出這麼大的事,雖然說動手的不是她吧,但事卻真真實實是她挑起的,這跟動手殺人幾乎也就沒啥差彆了。蘇恒平時就不太愛說話,不過四個人當中他最機智,也最年長,他跟褚易一般大,比陳文赫他們大一歲。平一直都是局外人的眼光看樂嗬,遇事也就他能思考一下。褚易聞聲不禁抬眸向蘇恒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裡慢悠的嚼著牛肉飯,視線一瞥,剛好與蘇恒對上。他淡淡的開口:“這世上還有她做不出來的嗎?嗤,既是青梅竹馬,你也太不了解她了。”說著他吃下最後一口,放下筷子合上蓋子,挑了挑眉,濃黑色眸子一揚,揶揄道:“就你這憨傻的性子得虧沒跟她多接觸,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褚易話畢,陳文赫幾人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一致覺得褚易這話說的太貼切了。蘇恒被他們幾個人笑的臉紅一陣青一陣,好不有趣。等他們笑夠,陳文赫緩了一口氣,倚著沙發沒正行的晃著腿,對褚易開口道:“你說咱們也快畢業了,要不畢業之前聚一下?就當給你和葉笙去去晦氣,借著這個機會咱們好好玩玩,你看怎麼樣易哥?”陳文赫的提議得到了其他三人的鼎力支持,隨後四個人一起可憐巴巴的看向褚易。朱子墨使出自己不要臉的功夫,軟磨到:“易哥~你就答應吧!”褚易聞聲一臉惡心,他隨手拿起桌上資料夾向他毫不留情的扔了過去。“艸!少用那麼惡心的口氣跟我說話,再讓我聽到一句聚會就不去了。”一聽他這個話音,陳文赫幾人樂得一層三尺高。而褚易雖然嘴角帶笑,眼神裡卻透出一抹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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