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火辣辣的太陽掛在頭頂,整個世界都像蒸籠一樣,熱的讓人喘不過氣。葉笙就那麼靜靜的站著,她仰著頭,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被曬的發紅,額角處還有未擦乾的汗珠。黑白分明的眸子認真的看著他。褚易帶著一頂黑色鴨舌帽,帽簷被他壓的低低的,隱去了他大半張臉,也擋住了葉笙多半的視線。他身上穿著一件暗灰色帶帽防曬衣,拉鏈一如既往的拉到了下巴,雙手插在兜裡。看著葉笙那紅撲撲的小臉,褚易舌尖動了動,一顆水蜜桃味的水果糖滾動了一圈,霎時間嘴裡被一股濃濃的香甜氣味填滿。“你怎麼會在這裡?”褚易薄唇輕啟,盯著葉笙淡淡的問到。就光這幾個字,葉笙聽的皺起了眉頭,他的聲音似乎比之前更加沙啞了,不像是變聲期的聲音,聽起來更像是……生病!“你生病了?”葉笙側著頭輕聲問到,褚易聞言臉上神情一滯,然而眨眼間他又恢複原樣,嗤笑一聲:“你想多了。”說著,他伸出手又將帽簷壓低了幾分。很明顯,他不想多聊。看著他那冷漠疏離的模樣,葉笙的心穩了下來,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望著褚易那藏在陰影下的臉,葉笙攥緊了拳頭,有些委屈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那就好。”說著她側過頭,狀似輕鬆的聳了聳肩,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揚聲道:“我就是路過,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褚易藏在帽簷下的雙眸早已赤紅一片,衣兜裡的雙手緊握成拳,咬著牙,發了狠的隱忍著,他讓自己努力的不去看葉笙的臉,努力控製著自己即將爆發的情緒。梗著脖子,咽下一口摻著鐵鏽味的血水,勾了勾唇角,平靜的‘嗯’了一聲:“下次彆再路過這裡了,不安全。”說完他先她一步邁開了步子,卻沒有向胡同裡走,而是上了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越野車。待她上車後,汽車重新啟動,轟鳴著飛馳而去。望著越走越遠的汽車,葉笙隻覺得身體發寒,她緩緩收回視線,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真的是瘋了。她的心亂成一片,就像當初聽閨蜜說了許多‘真相’後的心情一樣。她再次向著那輛已經消失不見的汽車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隨後轉過身,神色淡然的向著家的方向走去。————越野車內,前麵司機和副駕駛各坐著一個模樣帥氣的青年,他們二人透過倒車鏡偷偷的看了一眼癱坐在後座上的褚易。隨後二人對視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上的楚方健對著主駕駛帶著金邊眼鏡的金奧挑了挑眉,金奧輕輕的搖了搖頭,眸色深沉複雜。楚方健一向聽從金奧的話,他見他搖頭,也熄了聲,縮在副駕駛一聲不吭。汽車一直開到‘金鼎’□□門口才停下,金鼎裡麵包含了酒吧ktv和酒店一條龍服務,然而最吸引人的還是地下的拳場。這會兒正值中午,樓上的酒吧和ktv幾乎沒人。褚易他們三人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服務生走了過來,楚方健隨口說到:“兩杯威士忌,一杯果汁。”話音未落,褚易一把掀開頭頂上的帽子,露出那張布滿瘀痕的臉,陰鬱的開口道:“三杯威士忌。”言罷楚方健和金奧都詫異的看向褚易,楚方健嘴快,他咧嘴一笑,好奇道:“咋了兄弟,你不是說過未成年不喝酒的嗎?受刺激了?”褚易抬頭,漆黑的眸子裡帶著沉沉的戾氣,嘴角和眼尾遍布的傷痕絲毫沒有影響他的氣勢,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暴虐的意味。隨著褚易眼神掃過,楚方健身子一頓,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他坐在椅子上向後滑了一步,驚恐的看著他,雙手抱頭尖叫到:“我艸,不會被我猜中了吧,兄弟你真的受刺激了?究竟是誰?威力竟然如此強大,強大到能刺激到我們拳皇大人?”待他說完,這次不僅是褚易,就連金奧都皺起了眉頭,他習慣性推了推眼鏡,對著楚方健厲聲嗬斥道:“方健,注意言辭。”正說著服務生端著托盤走了過來,金奧拿起一杯酒,又給褚易和楚方健一人推了一杯,然後舉杯對褚易點頭開口道:“褚易兄弟這次多謝你了,你都已經退出拳場了還讓你回來幫我,實在不好意思,我向你保證,最後一次。”褚易聞言一個字都沒說,端起酒杯仰起頭,一飲而儘。辛辣刺激的液體順著食道一路向下流去,胸口瞬間燃燒了起來,火辣辣的。褚易舔了舔刺痛的嘴角,抬起眸,一字一頓道:“我不會白白幫你。”金奧十分紳士的微微一笑,也喝了杯裡的酒,然後慢慢回道:“好,我等著你的要求。”二人相視一眼,金奧再次舉起酒杯:“這杯酒還是敬你,除了你的條件,我答應你的,一樣不少。”說著他再次一飲而儘。一下午時間,三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最後樓上經理跑了下來,似乎遇到了什麼事,叫走了金奧。金奧走後楚方健端著一杯調好的雞尾酒走到縮在角落沙發裡的褚易身旁,他晃著兩條已經不聽使喚的腿蹲了下去,傻笑著打了個嗝,然後開口問到:“易哥,嗝~你怎麼樣?還好嗎?”褚易拎著酒瓶猛灌了一口,冷然一笑:“能吃能喝能睡,有什麼不好的。”隻不過就是肝腸寸斷,心臟疼的受不了而已,還能有什麼。現在他隻要一閉眼,腦袋裡出現的都是下午葉笙臨走前那個委屈的眼神,當時他都不知道自己廢了多大的力氣才強忍住自己不去接近她,不去抱她。他快被自己折磨瘋了,他以為可以借酒消愁,卻沒想到,喝了酒之後越發的想念那個嬌嬌軟軟的小姑娘。他自嘲一笑,回想起來自己都忘了這是他偷偷念著她的第幾年了。最開始他隻是偶爾站在窗前癡癡的望著她們一群小孩子做遊戲玩耍,直到後來某天他被打的半死,他拖著已經沒了知覺的左腿走到小路口,那裡就是他們每天玩耍的地方。他知道他不該去的,他那麼臟,那麼醜,他怕嚇到他們。果然,所有人都排斥他,向他扔石頭。隻有他的小姑娘,一個人擋在了他身前,替他趕走了那些欺負他的人,還對他甜甜一笑,就如同那天一樣,在他手心裡放下一顆水蜜桃味的水果糖。那顆糖和她一樣,很甜,那味道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易哥,你真的不在這裡打拳了?”這是楚方健憋了很久的話,他不是金奧,很多事他們都不跟他講,弄得他好奇的要死。褚易慵懶的靠著沙發椅背,一手拎著酒瓶,一手揉著眉角,‘嗯’了一聲。楚方健更加好奇,他扒著沙發扶手,伸長了脖子大聲問到:“為什麼啊?以你的人品,就算你不打拳也可以留下來呀,金家那麼看中你,如果留下來你以後吃穿都不用愁了。”他這話並不假,當初如果金家不是看上他這個人也不會把他帶回來,更不會讓小小年紀的他上拳場。然而,事情都是互利互惠的。楚方健隻看到了金家對褚易的扶持,卻沒有看到褚易用命給金家拚來的財富。這些年因為褚易金家的家產幾乎翻了十倍,而當初他們撿他回來的恩情,也早該還完了。褚易一把將酒瓶砸在了茶幾上,玻璃茶幾在酒瓶的衝撞下應聲而碎,楚方健嚇得抱著頭蹲在沙發腳瑟瑟發抖。待平靜下來後他才緩緩的抬起頭,隻見褚易站起身,一把抓起放在身旁的黑色鴨舌帽扣在頭上,就在離開前,他彎下腰湊近楚方健的耳旁,低聲道:“我得跟著她的腳步,雖然我現在配不上她,但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明目張膽的現在世界的最頂端,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都堆在她眼前。”現在的他還不配——他太臟了,他不能這麼靠近她,她那麼乾淨,那麼純潔,自己怎麼能弄臟她?況且現在的他連自己的那些事都還沒解決,萬一連累到她,他會後悔一輩子。所以,他隻能偷偷的跟著她的腳步,努力讓自己縮在黑暗裡,護著她,守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