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1)

商州第一次開車來城郊,不過現在的智能導航係統非常周到,他一路開得很順暢。係統提醒‘已到達目的地附近’,商州開口問:“阿姨,停車場在哪裡?”趙新梅怔了下,這裡是安置區,哪裡有停車場,她想了下說:“停在路邊就可以。”“好。”商州找到了空位停好車,又去幫人去拿東西。“謝謝你老板,我自己拿上去就好。”趙新梅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再麻煩人。“東西多,我幫你一起拿吧,你可以叫我……”話音一頓,商州又說:“小商,您叫我小商。”他二十歲入行,那些年長者叫他‘小商’。隻是後來,他們也都改了口,沒人再這麼叫。“那謝謝你了,小商你可真是熱心,既然來都來了,不如你吃個飯再走吧,一會兒就好。”趙新梅順勢留人吃午飯。每次她過來這邊,都會買好菜幫著做一頓飯,再打掃完衛生再走。今天還有許多菜是成品,畢竟馬上要過年了。紅燒肉、啤酒鴨、酥炸丸子、梅菜扣肉都是做好的,隻要炒兩個小菜馬上就能吃,費不了多少時間。商州微微一笑:“好。”趙新梅雙手都抱著東西,再騰不出手,商州主動上前,幫人敲門。大約十秒鐘,一個睡眼朦朧的男人打開了門。趙天成被吵醒有些脾氣,門口又是個陌生人,他很不耐煩的問:“你誰啊?”“天成是我!”趙新梅上前一步。“哦……姑姑你來了啊?”他站直了身體,把門徹底拉開。他把樓道都搜索了一遍,沒有再看到第四個人,皺眉又問:“季玉呢?我說了一定要把她帶過來的。”趙新梅:“季玉工作太忙,沒時間來。”“她能忙什麼啊,不是都辭職了嗎?!連著過來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感恩!如果當初不是我家收留她,她還能有書讀?還能搞樂隊?”趙天成的不滿寫在臉上。“好了,你也少說一句,快點起床馬上可以吃飯了。”趙新梅轉頭,又和商州說:“小商,你也進來吧。”趙天成皺眉看著眼前的高個子男人:“這又是誰?”“這是季玉的……”“我是季玉朋友,今天開車送阿姨過來。”商州搶先一步開口。趙天成才從被窩裡出來,被樓道的風一吹有些冷,他瞪了人一眼,沒說話,抱著胳膊去臥室穿外套了。趙新梅把東西放好,轉頭就看到商州站在客廳中間,笑著又說:“你坐啊。”“……”商州不想坐那張看不清具體顏色的沙發。他視線打量了一圈,朝著一個簡易塑料椅子走過去,掏出了手帕仔細擦了一遍。把手帕扔到了垃圾桶,這才坐下去。商州想掉頭就離開,但是他忍住了,他有想知道的事情。趙天成從臥室出來,看到椅子上的人,覺得有些奇怪。這家夥姿勢標準的像……新聞聯播裡的主持人。這是他所知道的,最正經的形象比喻。趙天成走過去,沒臉沒皮的笑著說:“喂,你這身西裝看著不錯,穿著還蠻帥的。”商州抬眸看了人一眼,不說話。趙天成被看得有些發毛,覺得這小子古怪的很。轉念又一想,這家夥來彆人家裡做客,怎麼也得表現的熱情一些吧。同樣是男人,他還不知道對方的心思?這麼殷勤的開車送人過來?還不是打季玉的主意!趙天成走到窗邊,看了下路邊停著的車。也不是什麼名牌貨嘛,看來不怎麼有錢。季玉的房子都幾千萬,就更不說那個女人到底賺了多少。趙天成理所應當的認為,這個小白臉……和自己一樣居心不良。商州斟酌了下,開口問:“季玉以前住在你家裡?”趙天成冷哼一聲,笑著說:“那是當然了,我們這是青梅竹馬,你最好是彆動歪心思!不然彆怪我不客氣!”商州眼眸閃了下,問:“哦,那你要怎麼樣對我不客氣?”趙天成麵露凶狠:“赤腳的不怕穿鞋的,你應該聽過這句話吧。”商州:“…………”這是個很新奇的體驗。趙天成見人不說話,以為對方被自己嚇住了,頓時有些N瑟。嗬嗬,西裝革履的小白臉,兩句話就被懵住了,季玉選他們,那還不如選自己。商州:“看來你和季玉很熟。”趙天成有些得意:“那是當然了!”他看著眼前的人,心情不錯,決定和對方多說幾句。趙天成的模樣算是周圍人裡出挑的,隻是這樣的男人或許一二十歲受小女生喜歡。過了三十,輕浮又不求上進,自然不再會有女人側目。趙天成二十歲的時候,女朋友都是月拋型。當初趙新梅帶著拖油瓶回來,全家都不樂意。雖說從前東家給出的待遇是不錯,但不是跑路了嗎?何必把落難小姐接回來,討不到一點好處。趙天成也這麼想,直到他看到了季玉本人……對方不但漂亮,富家小姐的氣質就是不同,一本正經特彆勾人,和他那些女朋友都不同。季玉當時和人對視了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她選擇了最直接有效的方式。當天就去附近理發店,推了個平頭。看著冷著臉,頭發比自己還短的人,趙天成滿腔的熱情就都被澆滅了……這還算是個女的嗎?她是不是心理有毛病?趙天成不再搭理人。但後來相處了一段時間,趙天成看習慣了,覺得季玉剪平頭也挺好看的……又開始心猿意馬起來。趙家夫妻雖然不喜歡趙新梅帶回來的拖油瓶,但是相處下來,也對季玉很滿意。就覺得她讀書成績不錯,腦子應該挺聰明,而且長得漂亮性格要強,以後結婚了肯定能管得住自己兒子。趙家那時候剛好拆遷,補了有四五百萬,他們覺得自身條件好,開口讓季玉彆去讀書了,和自己兒子結婚不是更輕鬆。以後小兩口一起拿錢做生意。這在趙家夫妻倆看來是很好的買賣,不是大學生還有很多找不到工作那?而且季玉她有錢讀書嗎?季玉當然有錢,她當初去十二中,就和校方談好了條件,負擔她大學學費。很多高中為了名譽,都會在最後一年開高價挖優質生源。季玉算是性價比很高了。十年後的現在,當初的拆遷款早就被兒子敗完了,季玉倒是住到了大房子。趙家的夫妻倆後來想起來,還是覺得非常的惋惜。他們應該好好的勸一勸季玉的!她腦子轉的快,不讀大學也能賺到錢。要是這樣,這樣一家人都住上了大房子。不過聽說季玉還沒有男朋友,翻年對方都28了,這真的不算小。說不定她和自家兒子還有戲,畢竟在夫妻倆眼裡,趙天成除了賺錢本事差了點,其他地方還是不錯的,長得也一表人才。季玉不是不缺錢嗎?那賺錢能力就不太重要了。再說了,季玉和趙新梅關係這麼好,要是能成事了,不是親上加親。夫妻倆也不用太辛苦,這麼大的年紀,還為了兒子奔波。一家人打的好算盤。――“你現在知道了,要不是她要去讀書,我們早就成了。”趙天成滿臉得意地說。商州:“……”這個人真是蠢鈍如豬。季玉不過是一時跌落,而一直活在井底的人卻妄想攀附,癡心做夢。門響了一聲,進來的趙家夫妻。他們知道今天趙新梅和季玉要來,特意回家吃中飯的。沒想到季玉不在,家裡有個陌生男人,夫妻倆也很意外。知道來客是季玉的朋友,夫妻倆的態度也變得微妙了起來。趙新梅手腳利落的把炒好的菜端出來,笑著打招呼。“大哥、嫂子你們回來了。”轉身又進了廚房,她還不得空吃飯,得在過年前,給這裡來一個大掃除。趙鴻開了那瓶妹妹才拿來的酒,喝了口才說:“這位小夥子,你是季玉的同事?”商州:“是。”趙鴻“嘿嘿”一笑,擠眉弄眼的說:“那些網上說她的話,我都看了,名聲不好的女人可不能娶,你說是吧?”見對方沒有反應,他自顧的又說:“我們家的天成沒有辦法,他和季玉認識這麼多年,季玉名聲壞了,歲數也不小,又沒有親戚,我們也不好看她孤苦一個人,而且我家天成和季玉那時候就……睡過了,是該有點責任心。”他故意說這些,就是想讓人知難而退,不要搞事。商州冷笑了一聲。他不是好脾氣的人,本來想把桌子給掀了。餘光看到還在廚房忙碌的人,他把嘴巴不乾淨的人,領子拽了起來。“你再多說一句。”桌上的三個人大驚失色,剛才不是好好的,怎麼說動手就動手趙新梅聽到動靜,走出來看見後,有些焦急的問“小商這是怎麼回事?有話好好說。”商州放開了手,一言不發的轉身往外走。趙新梅有些著急的問:“大哥,還好嗎?你到底乾了什麼事?”“我能乾什麼事,還不是你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家裡帶!”趙鴻想到剛才那個人眼神暴怒道。“不可能啊,小商不是那樣的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相信外人也不願意相信自家人嗎?”趙天成一臉不悅。趙新梅愣了下,她摘下了圍裙,聲音很輕說:“我走了,今天來過了,正月裡就不來上門拜年了,還有,天成你不要再找我借錢,我真的沒有。”其實她也不是完全無所察覺。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季玉來呢?不過趙新梅總惦記著件事,小時後父母重男輕女,有次家裡做了好菜,媽媽說得等哥哥吃完,她才能上桌。但是大哥偷偷把兩片肉藏了起來,背地裡夾在她碗裡。她每次難過時候都會想到這件事,覺得到底是一家人,但這次,她真的很失望。小商第一次來,還能因為什麼事情生氣,除了季玉。當初照顧她的大哥也早就變了……趙新梅離開後,趙天成把碗摔在地上。“這些人什麼意思?特意來觸我的黴頭?”夫妻倆順著兒子一塊罵,好一會兒才哄好人,然後一家人開始吃飯。趙鴻現在想起來自己當初的心軟,還是覺得很後悔。當時趙天成過得混賬,不知怎麼就是看上季玉了,說要是能兩個人成事,他就收心好好工作賺錢。她老婆就出主意,讓兒子先睡了季玉。她沒有了清白、也舉目無親沒有靠山,最後還不是得嫁給自己兒子,大不了以後哄著點人就是。趙鴻當時覺得不太好,主要是不能和他妹交代。而且季玉雖然沒有親戚……但是朋友不少。他親眼看到過季玉和幾個牛高馬大的男人站在路邊說話,未必能輕易就範。而且季玉的戒心也非常強,這個計劃執行起來本來就有問題,要是鬨起來就不好了。現在想想,也許是季玉那年來借宿,帶走了他們家的財運。――商州下了樓,剛走到車邊,就有人湊上來開門。今天他是私人行程,司機開了輛沃爾沃,價錢不到兩百萬。關鍵這個牌子也低調。商州從小就很少一個人出去,因為怕被綁架。現在瑞升做到這麼大的規模,還是得防著有些人用低劣的手段。他是自己開車來的,但是那些人隻是沒有在明麵上,都在不遠的地方盯著。見他一個人出來,自然就現身了。商州坐在後排,開口說:“四樓右邊的一家人,我不想讓他們出現在這個城市。”“好的。”黑衣服的保鏢,立刻把這個指令傳達下去。――趙新梅出了門,邊抹淚,邊打了個電話給季玉。這件事還是得告訴對方。季玉正在ktv。盤晨把季玉約了出來,她好不容易回歸祖國懷抱,把當初高中的幾個朋友都叫了出來。大家年前敘舊。還有行星樂隊的三個人也在,季玉不同時期遇到的兩波人,終於彙合了。可以一起吐槽。季玉不當助理後,終於有了自己的娛樂生活。到了憶往昔崢嶸歲月的環節,高中的那個小團體,想到了最後一個加入他們的季玉。那時候季玉家裡出了大問題,她應該是傷心難過的,加上學校又一大堆的破事。不過她沒有大喊大叫情緒崩潰,依然照常來學校,衣服整齊,表情淡定。反正肉眼看起來,和從前並無差彆。所以當時幾個人覺得,她雖然倒黴,不過絕對不算淒慘吧。沒人會願意和每天自艾自憐,散發負能量的人做朋友,長期下去都會煩。當時他們年紀都小,根本沒有想到這一層。現在回過頭去看,她就是骨子裡的傲,哪怕是身在困境,也絕對不會哭得難堪。行星樂隊的人,對這個說法抱有懷疑的態度。當初的小薔薇,哭是不可能哭的,但明明又喪又……難以名狀的凶?季玉去走廊聽的電話,漸漸皺起了眉,商州這又是發什麼瘋。剛掛了電話,手機又響起來了。這次是商州打來的。季玉直接把電話摁掉了。很快,那邊第二次了打過來,季玉盯著來電顯示,接聽了電話。商州一肚子火,本來以為又會被掛斷,沒想到那邊卻接聽了,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季玉等了三秒,對方沒說話,於是她決定先開口:“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商州:“你以後不會見到他們了。”季玉:“好的,不過沒太大必要。”商州怔了下:“什麼?”季玉斟酌了下說:“他們希望我放棄大學步入家庭,和你那天給我婚前協議書,本質上不是一樣嗎?”其實這也沒什麼,如果她願意。關鍵是她都不願意。“這當然不一樣!”商州想也不想否認。那些人也配嗎?“他們想要做的事情,和你那天晚上的行為,沒有本質上的區彆。”“季玉!”商州的臉色變得很難堪!她這麼說什麼意思?商州心裡煩躁的很。難道她就是這樣看待自己的嗎?季玉:“不過,我還是謝謝你。”商州幫她解決了一些麻煩的事,她太清楚對方的做事方法,乾淨利落。她以前也有想過,掃掉隱藏的地雷,但是畢竟沒有真的引爆,而且又是趙姨的親戚,更是多了顧慮。趙天成那個小混混,實在是有太多的漏洞。商州聲音有些暗啞:“你就這麼想我的嗎?”季玉心平氣和說:“你不用在乎我怎麼想你,我和這些,不是想你有什麼改變,我也不配,我就是希望您不要再來打攪我。”包廂的門被打開,有人探出頭喊了句。“你還沒講完電話啊,我們點了《撕裂》,想聽你和沈淮麟現場的合唱版!都跳過兩次了!”季玉掛斷了電話,回到了包廂。商州聽清楚背景裡的那句聲音。和沈淮麟合唱?怎麼又是他?季玉這麼等不及,再見都沒說一聲就趕著去?他又氣又急,覺得整個頭都在發脹,同時胸腔又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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