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誰敢搞我哥?(1 / 1)

在號子裡,薛冠軍渡過了有生以來最難熬的幾天。這幾天,薛二哥不得不日日夜夜聞著便池的臭氣生活,在便池邊吃飯,睡覺。偶爾還會被幾個“老大”叫去羞辱一番,逗逗樂子。對他薛二哥的“尊貴身份”,這些鄉下人是真不在乎。他們之中,大多數都沒聽說縣城的“良哥”,畢竟一個小縣的“黑惡勢力團夥”,名氣再大也大不到哪裡去,遠不可能達到全縣知聞的地步。九十年代可不比後世,網絡才剛剛起步,大多數人不知道互聯網是個什麼東西。消息傳播主要還是靠口口相傳,鄉下人沒聽說過良哥,更沒聽說過薛二哥,很正常。或許其中也有那麼一個兩個聽說過,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一樣不在乎。被管到看守所的,有幾個是忠厚老實的?你以為自己厲害,人家還以為他厲害呢!薛冠軍幾乎是板著手指頭在數日子,心裡無比的期盼,他老哥趕緊疏通關係,趕緊找人把他給弄出去,他實在不想再在號子裡待著了,再待下去,都有陰影了。然而,被關在看守所裡,消息是無比閉塞的,和外界的溝通渠道也少得可憐。唯一的渠道就是看守他們的管教乾部。偏偏薛二哥已經有兩三年沒蹲過號子了,這些管教乾部他一個都不認識。昨天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好不容易“揪住”了一個從號子門口走過去的管教乾部,薛冠軍叫住了他,請他轉告自己哥哥薛良,讓薛良來看看他。這一次,薛冠軍把“哥哥”兩個字叫得特彆重,以往他也是和大家夥一樣叫“大哥”的,現在生怕管教乾部誤會,直接叫“哥哥”,就是想提醒這個管教乾部,自己不是薛良那種江湖意義上的兄弟,而是一母同胞的親弟弟,這種關係,絕對不是那種所謂“兄弟”能比得上的。想必這個管教乾部會重視起來吧?畢竟薛良跟翟鶴北的關係很鐵,這是整個新盛縣公安局上上下下都知道的“秘密”,看守所的乾部,沒理由不清楚。雖然說,翟鶴北現在不管政法戰線了,卻高升為縣委副書記,管紀委,更加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看守所乾部,難道不想巴結翟書記?結果,薛冠軍失望了,那個管教乾部以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目光甚至還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鐘,薛冠軍儘管沒讀過書,是個典型的粗胚,卻也能很清楚地感覺到,那位管教乾部眼裡的譏諷和嘲弄之意。然後就直接頭也不回地走了。這是什麼意思?薛冠軍一下子懵了,完全想不通,為什麼管教乾部會用譏諷和嘲弄的目光看他?難道這家夥也不是新盛縣的,也是從市裡調過來的警察?沒可能啊。市裡那幾個警察,不是來給連彩虹了難的嗎?他們還能把看守所的管教乾部都換掉?能量也未免太大了吧!薛冠軍不知道的是,為了確保這些犯罪嫌疑人不會相互串供,也不會和看守人員串通,裡外傳遞消息,根據市公安局的指示,市第一看守所和第二看守所分彆抽調了得力的管教乾部,進駐新盛縣公安局看守所,全麵接管了看守所的工作。當然,新盛縣公安局看守所原先的乾警也依舊在崗,並沒有被調離或者暫停職務。但在市一看和二看的乾警們過來之後,他們之中即便有個彆人跟薛良團夥有些糾葛,也不敢有什麼不應該有的想法了。原先專案組的意思,是要將這些“社團勢力案”團夥成員另行關押,最好是關押在部隊的營地,請部隊的同誌幫忙看守。這種方法,在很多地方都使用過,事實證明,相當的行之有效。但在新盛縣卻有點不好辦。不是新盛縣的駐軍不配合,實在是駐軍的地點離縣城有點遠,差不多三十來公裡,這就給日常的提審造成了很大的不便。你想啊,提審一個嫌犯,需要驅車走三十公裡,來回六十公裡,其中還有十來公裡是路況不佳的山路,這一來一回,不得兩三個小時?太浪費時間了!專案組警力有限,真的扛不住。而縣武裝部和武警中隊駐地,又太過狹窄,基本上沒有可以改造為“臨時看守所”的房間。最終研究的結果,還是隻能繼續使用縣看守所關押嫌疑犯。必要的時候,城關鎮派出所也能臨時羈押一部分嫌疑犯。不過,嘲諷地看著薛冠軍的這個管教乾部,卻不是從市裡來的,是新盛縣本地乾警。薛良的死訊,早已經在城關鎮傳開了,身為公安係統的乾警,管教乾部怎能沒聽到過這個消息?也就薛冠軍還不知道。但薛冠軍很快就知道了。有人提審他!一聽到“提審”,薛冠軍簡直心花怒放,差點歡呼雀躍起來。特麼的,他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盼望著被提審,簡直是咄咄怪事!好吧,雖然那些市裡來的公安也很可惡,但比起號子裡這些鄉巴佬來,還是要“可愛”得多了。這幫鄉巴佬身上那股味道,比便池的味道還難聞。而且,應該是他哥哥已經和市裡那幫警察談好了條件,那幫警察才再次過來提審他的,那他豈不是馬上就可以出去,就可以重獲自由了?在他被關押的這段日子裡,除了市裡的警察,本地警察沒人來提審過他。薛冠軍更加能夠肯定,是市裡警察來為連彩虹了難。至於異地偵辦這種事情,你說破大天去,薛冠軍也是不信的,那怎麼可能?外地警察到新盛來辦案,直接把本地警察撇在一邊,本地警察的麵子往哪擱?誰都不會答應啊!說到底,他這還是不懂得公安機關內部工作流程,就是個地痞混混的思維,隻知道講麵子。在提審室,薛冠軍見到了他最不願意見到的兩個警察——王為和張方!老實說,薛冠軍有點怕這兩個人。不管薛冠軍自己願不願意承認,他內心深處對王為和張方是充滿畏懼感的,尤其是王為,以一敵六,打得他們屁滾尿流,連手裡的家夥都被王為奪走了不少。這人實在太強悍了,薛冠軍不得不服氣。至於張方,特麼這家夥太壞了,蔫吧壞!薛冠軍在他手裡簡直吃儘了苦頭。現在又是這兩個家夥來找他,準沒好事,薛冠軍禁不住心頭打鼓,剛才的“興奮勁”早飛到九霄雲外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忐忑不安。出乎薛冠軍意料的是,王為和張方並沒有一上來就給他吃苦頭,甚至於王為和張方都沒有一本正經地坐在審訊桌後,而是很隨意地站在審訊室中間。在他進門之後,王為甚至還遞了一支煙給他。金裝南煙!這一刻,薛冠軍簡直要“感激涕零”了。在號子裡這些日子,最難熬的不是被人揍,不是被人羞辱逗樂,而是沒煙抽啊!差點就把薛冠軍給憋死了。他煙癮大得很。幸好沒吸毒,要不然,這幾天非得要了他的小命不可。在一堆鄉巴佬麵前出儘洋相!王為甚至還親自給他點著了火,薛冠軍幾乎立馬就忘記了王為的可惡,一邊愜意地抽著煙,一邊很哥們地說道:“王大隊長,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隻要是我知道的,我全告訴你!”看得出來,薛冠軍講的是真心話。這家夥本來就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一支煙就能讓他“交心”。王為搖搖頭,沒有立即發問,而是等他把這支煙基本抽完了,才問道:“薛冠軍,你哥平時有什麼仇家沒有?”“仇家?”“當然有啊!”薛冠軍一邊貪婪地抽著煙屁股,舍不得丟,一邊叫道。“我們兄弟在新盛打下這麼大一片江山,怎麼可能沒有仇家?想搞我們的人多了去了,不過老子不怕,誰敢搞我們兩兄弟,老子搞死他全家!”這個時候,薛冠軍又恢複了“薛二哥”老子天下第二的威風!破例的是,王為這回沒有賞他一個爆栗,反倒又遞給他一顆金裝南煙,問道:“那你想想,有沒有誰是特彆恨你哥,想要搞死他的?”薛冠軍一愣,歪著脖子望向王為,詫異地問道:“王大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真有人敢要搞我哥?”在薛冠軍想來,這種可能性是很小的。他們哥倆在新盛縣橫行霸道這麼多年,打人砍人,不知乾過多少回,不是屁事沒有?誰特麼敢搞老子兩兄弟?王為突然輕輕歎了口氣,沉聲說道:“你哥死了!”“啊?”“你說什麼?”薛冠軍沒有太過震驚,像是完全沒反應過來,直直地盯著王為,覺得他在跟自己開玩笑。“我說,你哥死了。”王為語氣低沉,但每個字都咬得很清晰。“昨天晚上十點二十,薛良被發現死在山茶小區三號樓下,從九樓摔下來,摔死的!”“不可能!”薛冠軍忽然叫喊起來,滿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暴綻,惡狠狠地盯住了王為,像是要將他一口吞下去似的。他沒有被固定在審訊椅裡,隻是雙手帶著手銬。以王為的身手,自然不可能怕他撲過來跟自己拚命。薛冠軍這樣的,赤手對空拳,王為一個人可以輕輕鬆鬆對付四五個。何況他還戴著手銬。“你在跟我開玩笑是吧?”薛冠軍隨即又笑起來,以一種自以為很輕鬆的語氣說道。但他眼裡無比渴盼無比緊張的眼神泄露了他內心深處真實的想法,他很害怕這個消息是真的。薛冠軍再頭腦簡單也很清楚,如果薛良死了,對他來說,對他們整個家庭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彆看他平時凶殘無比,似乎誰都不怕,誰都敢捅,其實主要是因為有薛良罩著,要是沒有那麼一個厲害的大哥,薛冠軍其實也不敢太過分。說到底,誰的命都隻有一條!王為搖搖頭,回到審訊桌那邊,拿起一張照片,舉到他麵前。那是薛良死亡現場拍下來的照片,薛良從九樓墜落,頭部著地,摔得整個臉都有點變形,但依舊可以認得出來,這個人就是薛良。王為都能一眼就認出來,更不用說薛冠軍這個親弟弟了。“尼瑪的展武猴子,你敢搞我哥?老子捅死你,捅死你全家……”稍微沉寂之後,審訊室忽然響起了薛冠軍歇斯底裡的嚎叫聲,就如同一匹惡狼,被打中要害之後,垂死前發出了絕望哀嚎,遠遠傳了開去,聽得每個人渾身都泛起一股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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