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他們把我抓起來了……”林高飛一帶上門,何小翠就委屈得哭起來。王為頓時就很鬱悶——你的意思是還不能有人抓你了?都跟你說了無數次,正經搞個事情做,不要再乾這一行。又不是沒本錢。老實說,現在的何小翠還真不是當初才到城裡謀生那會窮困潦倒的模樣了,她賺了不少錢。說起來,這還要感謝王為和米蘭。尤其是米蘭,讓何小翠清楚地明白一個道理——女人長得漂亮就是本錢!你看人家米總,是何等的高高在上,何等的氣質優雅?還不就是因為長得漂亮,嫁了一個好老公?何小翠覺得自己是乾那一行的,嫁個大款老公怕是沒有那個可能性了,但長得漂亮仍然是她最大的資本,可以直接換錢。所以她很果斷的不在最底層的路邊店,發廊廝混了,換到了高級夜總會,高級酒店開工,交易的對象自然也不再是農民工和退休在家的老頭兒,而是腰纏萬貫的大款,老板,有錢人!這些人才出得起價錢,隻要伺候得他們舒服了,再打賞一百兩百都是可能的。單位時間的效益大大提高,翻了許多倍。日積月累下來,何小翠現在已經頗有點存款了,真要自己開店,完全沒問題,就算積蓄還不夠,米蘭和王為都答應資助她一些。但何小翠就是不肯轉行,似乎是愛上目前這個行當了。王為也很是無奈。這可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在經曆了“寶元公司詐騙案”之後,王為意識到,何小翠的價值遠遠不止一個可有可無的線人那麼簡單,有時候時能發揮大作用的。所以對她的事,王為比較上心。有些工作,還真是連王為這種“神探”都沒辦法,隻能交給何小翠去做。但何小翠因此就以為有了“大靠山”,警察都不應該抓她,那又走極端了,得敲打敲打她才行,免得她得意忘形,給自己也給王為招來什麼大麻煩。“都跟你說多少次了,小心點小心點,你就是不聽。”王為板著臉,訓斥道。對何小翠這種人的心裡,王為可是太知道了,千萬不能慣,你一慣她,她立馬就打蛇隨棍上,益發的“驕縱”起來。就得時不時敲打一下,讓她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至於勸何小翠“從良”,王為已經徹底放棄這個努力了。既然她自己那麼喜歡,那誰都攔不住的。“我已經夠小心了,我都是在高端夜總會……”見王為嗬斥,何小翠果然就怕了,低垂著頭,囁嚅著說道。我都在高端夜總會了,誰知道茂山派出所還是“不按規矩”出牌,一樣把我給抓了,這能怪我嗎?“幸好這邊林所跟我是朋友,不然你有這麼好過?”王為繼續板著臉嗬斥。何小翠其實腦子特彆簡單,王為隨便做個樣子,她立馬就老實了。說起來,還是因為她特彆“崇拜”王為,所以特彆在意他的態度。“哥,我跟你說,我發現一個重要情況,一個天山人,他在販毒!”何小翠連忙討好地說道。想要王為不生氣,最好是給他提供有用的破案線索。“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點!”王為心中一動,臉上卻是不露聲色,依舊板著臉,喝道。“是這樣,這個天山人,是我的客人,從去年年底開始吧,他大概已經來過我們邊城三四次了,每次來都要找我……我問他到邊城來做什麼,他就說是做生意,再問他做什麼生意,他就不說了,還叫我不要亂問……後來,有一次他喝醉了,自己主動跟我說,他是做白粉生意的,從我們邊城進貨,然後買到天山那邊去。還說他有好多兄弟,生意做得很大……”天山指的就是我國北方邊境的天山省。對王為來說,這還真是個新情況。邊城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乃是毒品集散之地,來自全國各地的毒販都有,不過很少聽說過有天山人在邊城進貨。根據王為的了解,他們似乎更加中意從天山省西邊的國家販賣大麻之類的毒品。在邊城購買白粉的天山人不多。“他叫什麼名字?”王為隨即問道。何小翠心中一喜,就好像王為很了解她的性格一樣,何小翠自以為也很了解王為的性格,他主動詢問細節了,就證明這個事引起了他的重視。每當這時候,何小翠都特彆有成就感。原來這個牛逼哄哄的男人,也有需要自己幫助的時候。這種感覺真的是太好了!“他好像說是叫老K,也可能是叫老克,反正我每次都叫他克哥,他也應了……”一般來說,失足女不會詢問恩客的具體姓名,隻要有個稱呼就行。如果是一次性|交易,那麼連稱呼都可以不必有,反正以後又不再見了,問那麼多做什麼?查戶口啊?也就是老克(老K)這種常客,何小翠才會特意問清楚他怎麼稱呼。“多大年紀?”看上去,王為是越來越重視何小翠提供的這個消息了。“具體不清楚,可能三十來歲吧,也可能三十多一點,反正年齡不會太大,不超過三十五歲。”何小翠很肯定地說道。王為雙眉一揚,說道:“你看過他身份證啊?這麼肯定!”何小翠嘻嘻一笑,說道:“我從他的身體狀況就能判斷出來。”王為又鬱悶了一下。倒是忘了何小翠的“職業特長”了。這家夥讀書不多,腦瓜子都很靈活,很會舉一反三。“他一般多久來邊城一次?”“不一定,有時候一個多月來一次,有時候半個月就來一次。隔得最久的是過年這段時間,隔了一個多月,去年年底他接連來了兩次……他就是那時候喝醉了跟我說的,說過年了,要多帶點貨過去,要不然不夠賣的……他還說,還說要探探路,看看這邊有沒有人要大麻……說他們那邊能搞到大麻。我們邊城這邊搞毒品的多,也許能找到很好的銷路。”何小翠嘰嘰喳喳地說道,倒是說得相當清楚。王為雙眉緊緊蹙了起來。這個老克還真是個“人才”,居然想到要將天山那邊的大麻賣到邊城來,同時把邊城這邊的白粉賣到天山去,是來去都不空著手啊。說起來也難怪,從天山跑一趟天南,實在太遙遠了。他一個毒品販子,不大可能坐飛機,機場安檢太嚴格了,你帶著一大包白粉或者大麻想要大搖大擺地通過機場安檢,順利登機,根本就是癡心幻想。所以他隻能坐火車。現如今是九十年代,可不像後世高鐵那麼方便那麼發達,綠皮火車速度之慢,停站之多,簡直令人難以忍受。況且乘坐的舒適度也非常差。同樣的道理,這個老克也不能坐火車軟臥。因為軟臥要登機身份證。對於一些特彆謹慎的毒販來說,他不大可能讓自己的身份證頻繁被鐵路部門登記在案。畢竟九十年代,買火車票不需要實名製,他隻要不坐軟臥,就沒人能查到他的行蹤。坐綠皮火車從天山到天南省省會雲都市,至少得兩三天,六七十個小時。這還得是直達列車,要是中間換乘的話,時間還要更長。饒是王為這種習慣了經常出差,經常坐火車出遠門的老刑警來說,一口氣坐六七十個小時的火車,還是太難熬了,隻要想一想就頭皮發麻。所以說,毒販其實也是個“體力活”啊!這樣的交通條件,半個月就跑一趟,王為覺得,這個老克如果真是個毒販的話,沒準還就跟何小翠說的那樣,背後確實有一個不小的團夥。不然的話,要不了那麼大的量,毒品銷售也不會那麼快。“你怎麼知道他喝醉之後不是胡說八道的?說不定他跟你吹牛呢?”有些人還真是吹牛,也不知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把自己吹成毒販,好像還很牛逼似的,王大隊沒少碰到過這種滿嘴跑火車的家夥。就好像《真實的謊言》電影裡那個總是喜歡吹噓自己是特工的家夥。何小翠馬上搖頭,很堅定地說道:“不是,我看到他帶的貨了,一小包白色的粉末,肯定不是洗衣粉吧……”王為就瞪了她一眼。還很有幽默感呢你!“他那麼久才來邊城跑一趟,每次就帶一小包貨?你估計那一小包能有多少?”王為撇撇嘴,表示不信。“可能是五十克吧……應該是!”“我想他很可能不止帶一包貨,也許好幾包呢?我又不敢去翻他帶的東西……你不知道,他很高大,力氣大得很,有點像是外國人……”說到外國人,其實邊城還是有不少的,比如安浪國人也算是外國人。但何小翠嘴裡說的外國人,明顯不是指的安浪國那種又黑又瘦個子又矮小的馬來人種,而是牛高馬大的白色人種。嗯,天山那邊確實有不少黃白混血兒,個子高大,看上去有點像外國人。“他帶武器嗎?”王為的問題越來越多。“帶。他隨身帶著刀,就是那種天山的刀,很鋒利很鋒利……他說他們允許帶刀的。”何小翠像是有點害怕的樣子。王為點點頭,他對那種所謂“天山的刀”也有很深刻的印象。“光帶著刀,沒有槍?”王為關注的還是這個,老實說,刀子再鋒利,王為也不怎麼放在眼裡。再鋒利的刀,也得看使刀的家夥有沒有那個實力。否則,絲毫不必擔心。但槍就不一樣了,火藥噴射的速度,實在不是人力可以閃避得了的。“沒有槍,反正我是沒看見。”何小翠又很肯定地說道。應該說,她算是一個很儘職儘責的線人,也知道一個儘職儘責的線人要關注什麼。嗯,並不是每個毒販都隨身帶著槍的。因為真正用到槍的時候並不多,反倒容易暴露自己。說實在的,真要動槍頑抗了,通常都是最後的掙紮,下場多半好不到哪裡去。你一把破槍還能頂得住一大堆警察和武警的圍攻?想多了。比如說蘇振雄,那還是上過戰場,真刀真槍殺過人的,妄圖和包圍他的警察和武警放對,結果如何?被當場擊斃!沒有半點懸念。“他最近一次過來是什麼時候?”“就是幾天前,快的話,再有十來天,他又會過來了。”王為不說話了,沉吟一下,說道:“嗯,這個線索很有價值,下次他再過來,你要及時通知我。”“哦——”何小翠連連點頭,很開心很振奮的樣子。王為又有點無奈,她這是一點都沒意識到自身的危險嗎?“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引起他的懷疑。”王為這麼叮囑了一句。“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會懷疑我……我跟你的關係,不是連你們公安內部的人都不知道嗎?他們要是知道,也不會抓我了!”對何小翠這種奇葩思維,王為當真是無力吐槽。她好像覺得,隻要她是王為的線人,整個公安係統的人都得將她當朋友!懶得跟她多說了,就讓她一直這麼自我感覺良好吧。兩人在林高飛辦公室關起門來一待就是小半個鐘頭,還真讓林高飛有點“胡思亂想”了,王為不至於犯糊塗吧?這麼生冷不忌?而且就算真犯糊塗,真的生冷不忌,也斷然不至於在林高飛的辦公室裡胡來。當然,林高飛也就心裡這麼亂想,臉上是絕不會帶出半點來的。還是一絲不苟的讓茂山所的同誌帶走了何小翠,隨後王為向林高飛求了個情,讓他對何小翠寬大處理。林高飛自然滿口答應。原本他們就沒打算太“為難”這些失足女。至於原因,大家都懂的,就不必多說了。現如今還能賣王為一個人情,那就更沒說的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何小翠的自我感覺良好也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的,最起碼經過這一次之後,林高飛以後帶隊行動確實不會抓她了,隻要她不太出格,林高飛肯定會對她網開一麵。花花轎子人抬人,你好我好大家好!這個道理,林所當然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