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婦女的叫喊很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傳遞到了陳阿祥家門口,正在圍觀看熱鬨的村民頓時轟動了,一個個騷動不安起來。陳阿祥猛地站起身,四處張望。“陳阿祥,坐下!”鐘副局長厲聲喝道。無疑,他也聽到了叫喊聲,意識到肯定是有人出手了。到現在,他已經發現解救隊伍裡有幾個人不見了。對王為和常所等人的“消失”,老實說鐘局長是真的沒注意到,但白嬌嬌不見了,卻是那麼的顯眼。這麼漂亮的女警,武泓市局還真找不出來,這都可以去當模特了。東海省同行,都對白嬌嬌印象深刻。從白嬌嬌的“消失”,鐘局長又發現了王為和常所等人失蹤,作為一名老警察,鐘局長當然能意識到他們乾什麼去了。當時是有點不以為然,也有點擔心。可彆亂來,要是被村民打了,還真不好給他們說話。不過常所等本地警察也在消失的名單之中,鐘局長也就不是特彆擔憂,不管怎麼樣,派出所警察在本地村民的心目中還是有一定威望的,老根水的村民再蠻橫再強悍,麵對本地派出所所長,也會有所顧忌,不敢做得太過分。但鐘局長並不認為這幾個家夥擅自行動能取得什麼結果。陳阿祥不是個省油的燈,肯定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現在看來,也是高估陳阿祥了,這個村支書雖然有點手段,還沒到算無遺策的地步。他的計劃其實粗糙得很,對公安人員的智慧和膽量決心都嚴重估計不足。毫無疑問,是常所長他們得手了。這當兒,必須強力壓製住陳阿祥,不許他再有什麼異動。沒有他組織,這些村民的“戰鬥力”立馬就要大打折扣。滿臉怒容的陳阿祥看了同樣臉色嚴峻的鐘副局長一眼,張了張嘴,終於還是忍住了,頹然坐下,什麼都沒說出來。原本眼巴巴看著他,等他拿主意的村民們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不過鐘副局長沒想到的是,他低估了陳阿根老媽為老陳家傳宗接代的決心。這老婦人其實也是個狠角色,眼見陳阿祥被鐘局長壓服了,不敢吭聲,立即就意識到陳阿祥靠不住了,頓時就急了眼,一翻身從地上爬了起來,聲嘶力竭地向著村民們大喊。“快,快幫我去救人……”說著,又“噗通”一聲跪下,向著圍觀村民連連磕頭。鐘副局長知道要糟,正準備采取措施,已經遲了一步。聚集起來的村民很容易就被鼓動起來,尤其是老婦人一下跪一磕頭,立馬就有愣頭青忍不住激動了。“走,救人去!”“外地人敢來我們老根水搶人,絕對不行……”被鼓動起來的村民叫喊著,亂七八糟就往村外跑。解救隊成員立即也跟著起身,紛紛阻攔。不過圍觀的村民太多,足有一兩百人,解救隊除了領導,記者,實際上隻有十來個行動人員,其中幾個還是天南來的同誌,哪裡攔得住這麼多激動的村民。隻是,沒有了陳阿祥的組織,村民的自發行動有點亂糟糟的,先是向著村東頭湧去,那是陳阿根的姐姐正跑過來的方向,跑出去不遠,也不知是誰腦海中靈光一閃,叫了起來。“錯了錯了,不是那邊不是那邊,是這邊,他們的車都停在這邊,趕緊去攔住他們的車,沒車他們走不掉……”這個村民明顯腦子比較好使,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於是大批憤怒的村民立馬轉向,向村西頭湧過去。“陳阿祥,你給我想清楚了,要是出了事,你要負責的。圍攻公安乾警是很嚴重的錯誤,是很嚴重的犯罪,你真想坐牢嗎?”鐘有國急了,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瞪著陳阿祥,大聲怒喝。陳阿祥也站起身,苦笑著一攤雙手,說道:“鐘局長,你也看到了,我什麼都沒說,都是村民自發的行動……我早就跟焦書記說過,隻要補給陳阿根一點錢,這事好商量,是你們堅決不肯的,我有什麼辦法?”言下之意,反倒是怪解救大隊太摳門!“這是犯罪!這是執行公務!知道嗎?”“你以為是做生意?”“這種事也能用錢來解決,那還要政府做什麼?要我們公安人員做什麼?”鐘局長怒吼起來。彆看這位性子大大咧咧,要緊關頭不含糊,嚴守公安乾警的底線,絕不妥協。不知怎麼回事,本來聽不懂當地方言的陸啟正居然聽懂了他倆對話的意思,當即說道:“給錢給錢,我給錢,你說,要多少錢,我都給……”他也是急眼了。這當兒,隻要能救出他女兒,哪怕傾家蕩產他也乾了。至於是不是做生意,是不是執行公務,他哪裡還管得著?不等鐘副局長說什麼,陳阿祥立即對陳阿根媽媽說道:“他答應給你錢,你看怎麼樣?”說起來這個村支書還真是個典型的法盲,到了這當口,還在把這個事當成可以談判的“生意”,很一本正經地想要通過“談判”來解決問題。誰知道這老婦人也是一根筋,隻是搖頭,滿地打滾地耍賴,口口聲聲不要錢隻要人,要把她“兒媳婦”搶回來,決不能讓外地人搶走。其實這時候就算老婦人願意妥協,被鼓動起來的村民一時三刻也收不攏了。事情正在逐漸失控。鐘局長一把揪住陳阿祥,咬牙切齒地叫道:“快跟我去製止他們,不然,出了大事,你要槍斃的!”這邊鐘局長又氣又急,那邊的局麵已經呈現出最緊張的狀態。王為一行和村民幾乎是同時抵達停車處。畢竟王為他們背著一個人,還押著兩名罪犯,在小路上跑過來,速度不可能太快,村民們從村裡出來,抄的是近路,故此雖然起步晚一點,卻能同時趕到。“糟糕!”王為手一鬆,將陸曉婷放下地來,三步並作兩步,就去拉一輛小車的車門。現在隻要能先搶到一台車,或許還有機會“突圍”。一個年輕村民斜刺裡衝出來,劈麵就向王為的胸口抓來。王為想都不想,手一抬,就叼住了對方的腕子,再一翻一扭……隻聽得一聲痛苦的尖叫,那名村民手臂脫臼,跪倒在地。王為的手特彆靈活,這是大家都公認的事實,有時候甚至動得比腦子還快,往往腦子裡還沒想明白,手上的動作已經做完了。這回也是一樣。有人當麵來揪他,王為幾乎都不用過腦子,直接就用上了擒拿術。連續三屆警校擒拿格鬥大賽的冠軍,可不是說著好玩的。“打人了打人了,外地人打人了……”立馬就有居心叵測的村民在人群中大喊大叫,激起村民的憤怒情緒。“什麼外地人?警察,我們是警察!”“我是西關派出所所長!”老常一下子變得機靈起來,當即大叫。用的是地道的鳴山方言。常所長的呼喊果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本來蠢蠢欲動的村民們被鎮住了,遲疑猶豫起來。但也有極個彆不信邪的家夥。“什麼派出所所長?他們是一夥的,是幫著外地人來欺負我們老根水的……”有人故意挑起矛盾。“就是就是,想在我們老根水抓人搶人,那是欺負我們,不能讓他們把人帶走!”立馬就有人大聲附和。越是偏僻閉塞的地區,人們的家族觀念越重,自卑心理和戒備心理也越重,總覺得外地人就是來欺負人的,就不是好東西。天生把自己放在外地人的對立麵上。這是極度缺乏自信和極度缺乏見識的表現。但眼下顯然不是和他們講道理的時候。陸曉婷嚇壞了,裹著破被褥,躲在王為和白嬌嬌身邊,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常所長的呼喊隻鎮住了村民們片刻時間,馬上就有人鼓動著人群圍過來,將這支小分隊團團圍住。隻聽得一聲驚恐的尖叫……眾人循聲望去,一個年輕村民已經揪住了陸曉婷身上裹著的被褥,一使勁,將被褥撕下來半截,陸曉婷布滿紅印的赤|裸上身就完全|裸|露出來。陸曉婷嚇得立即蹲了下去,雙手死死揪住被褥,裹住自己的下半身,不住尖叫。“婷婷,婷婷……”遠遠的,陸啟正兩口子聽到了女兒的尖叫聲,頓時就大叫起來,激動萬分,向這邊急速趕來。年輕女孩赤|裸的身子極大地刺|激了那些村民,那名二十幾歲,穿一件土黃色夾克的年輕村民更是雙眼血紅,不顧陸曉婷的尖叫,伸手就抓了過去。“王八蛋!”白嬌嬌一聲冷喝。下一刻,雙眼充血的黃夾克村民眼前黑影一閃,隨即手腕劇痛,整個人都騰空而起,被白嬌嬌一個背摔,從她頭頂飛了過去,重重摔在地上,頓時慘叫一聲,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白大隊手下毫不留情。“打人了打人了,打死人了……”村民們又鼓噪起來。白嬌嬌一彎腰,將被褥重新給陸曉婷裹上,冷冷說道:“彆怕,有我在,誰也彆想把你搶回去!”“除非我死!”白嬌嬌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像是從胸腔深處迸射出來,每個字都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