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可稱是道貌岸然的許真人,此刻看著吳侯祝重發喜形於色的激動表現,表麵上聲色不動,實則心中的喜悅也是難以言喻的。僅是嘴角上那一抹笑容活像條偷雞得手老狐狸的神情變化,便已出賣了許真人心中的真實感想。祝重發手上的這份圖紙,以圖文並茂的方式描述了一種新式火器震天雷,以及作為震天雷簡裝版的霹靂彈。前者是標準的超量裝藥爆破類火器,雖然近百斤的重量略嫌偏大,然而,其爆炸威力也絕不是泛泛可比,後者的爆炸力僅相當於手榴彈,份量稍微沉了一點也是沒辦法的。差不多可以說,隨著火器技術的新一輪擴散升級,這個世界的戰爭進入了冷熱兵器混用時代,不複早前那種興漢軍火器一家獨大的局麵。這位尚不知曉姓甚名誰的傑出發明家,不但研究出爆炸火器,還弄到了興漢軍在戰場上啞火射失的大型火箭,對這些難得的樣品進行拆解和逆向研究。而今,專程拿出來向人炫耀,兼且用作敲門磚的兩樣火器,隻是這位仁兄從前練手的塗鴉之作,那些最新仿製品和新設計圖紙全都壓在箱子底下秘不示人。不見兔子不撒鷹!凡事都和盤托出,一旦碰見卑鄙小人後果是很嚴重的。不想被人吞沒了自己苦心孤詣研究出來的成果,最好彆這麼輕信旁人的道德水準,不夠奸猾的人在紛繁複雜的現實中是活不下去的。..........................................................................受命於興漢大將軍陳涼,寧采臣再度踏上了尋訪霍山之旅,此行他是通過運河從淮南繞道而行,轉道前往霍山。駐足在客船的船頭,舉目遠眺著晨曦時分江家集升起的嫋嫋炊煙,寧采臣不禁追憶起與聶小倩的過往種種,心中思緒雜陳。不知不覺間,一葉快捷的輕舟便已深入到了霍山腹地。昔日,大江龍君敖平從中作梗,釀成了一場規模浩大的內澇水患。林旭為了平息災禍,在泄洪時動用法寶“趕山鞭”強行在霍山中開辟出了一條東流入大海的筆直河道。如今,這條看似不可思議的水路業已成為外地商賈往來霍山的通衢大道。但凡是需要前往位於霍山深處市鎮的商旅們,隻需在淮水下遊的碼頭換乘吃水較淺的輕舟,循著這條筆直寬闊的河道逆流而上,很快就能直抵九峰鎮外的河港碼頭。這一路旅途上的安穩妥帖,可謂是儘得水路交通便利的裨益。時至今日,已經少有人想得起這條水路那段具有苦難過程的身世來曆。“哎,大家都來看哪!新出鍋的炊餅!香噴噴的脂麻火燒!”“哎,走過路過的客官您請上眼哪!本店是百年老號,童叟無欺。”“俺們這花布是染色結實經洗耐用不掉色,你老不買不打緊,停步瞧一瞧哇!”在直通河濱碼頭的街道兩側,販售各色貨品的商鋪鱗次櫛比,匾額一字排開,彆提路邊那些高聳的招牌幌子已然占據了行人頭頂上的大半個天空,人們抬頭時幾乎看不到藍天。在各家店鋪的門口,夥計們賣力地大聲吆喝,節奏感頗強的叫賣聲此起彼伏,不遺餘力地宣揚著自家的特色貨品,在這條街上往來穿梭如織的稠密人流,擠得行人們隻能加快步伐。說不得,九峰鎮上市井繁華人聲鼎沸的熱鬨場麵,不僅令興漢軍這幫可算是從鄉下來的土包子看得傻了眼,曾經造訪過洛陽和丹陽這種商業大都會的寧采臣亦是嘖嘖稱奇。倘若是換在天地大災變之前,這等喧囂繁華的都市在各地倒也還有不少,其實算不上太稀奇。然而,剛剛經曆了那場席卷整個世界的浩劫之後,滿目瘡痍的中原大地上再想尋覓這般繁榮興盛的市井民生景象,那當真不是一樁易事。負責隨行保護寧采臣安全的興漢軍步軍奮勇營裨將楊毅,此時樂得咧著一張大嘴東張西望,他活像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頭一遭進城,口中止不住連聲誇讚說道:“寧參軍,這地方果然是個花花世界,好東西真多呀!”在最初的驚詫過後,寧采臣重又恢複了心如止水的超然姿態,他所關心的是陳涼交托的探察任務,逛街當然不包含在內。打量一下隨行人員溢於言表的那份興奮勁頭,寧采臣不得不提前敲打他們一番,免得惹出什麼事端,隨即板著臉叮囑說道:“告訴弟兄們,在此地務必要謹守規矩,切莫無端惹出是非。咱們是客人,來此不要失了禮數。”“哎,瞧您說的,這事隻管放心便是,在咱自家地頭這幫兔崽子也不敢作什麼太出格的事啊!到了外頭還能由著他們的性子來嗎?”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綢布衣裳的楊毅,走起路來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不管怎麼看也不像個正經生意人,論及風度氣質倒是跟那些窮人乍富的山大王們有一拚。一行人之中,無論走到何處,楊毅總會搶在最前頭,穿過了九峰鎮的中心廣場,一眼窺見山神廟偉岸的山門造型,他張大了嘴巴,驚歎地說道:“我的乖乖,好家夥,這太闊氣了。寧……帳房,這該不是皇帝佬住過的地方吧?”聞聲,寧采臣麵帶笑容,他用手中的折扇一指門口懸掛的匾額,說道:“這是供奉霍山神的山神廟,你瞧這上頭明明白白都寫著呢!”饒是皮糙肉厚的一張老臉,楊毅此時也禁不住泛起一陣微紅,抓耳撓腮地說道:“哎呀!寧帳房,您就彆寒磣俺了,這字它認識我,可是老子不認得它呀!”一聽這話,寧采臣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楊兄,下次軍中再開掃盲班的時候,我勸你一句還是彆逃學了吧!”“中,這回等俺回去就好好學兩天。”談笑風生之中,寧采臣帶領著一乾人等邁步進了山神廟。在一個有真神存在的世界裡,途經廟宇宮觀門前過而不入,這會被視為對神明不敬的表現,他們左右沒什麼要緊事,這方麵的禮數還是不要欠缺為好。林旭成功汲取了地球上中國現存三大宮殿式建築群的精華元素,這座九峰鎮山神廟的規模之宏大威嚴,殿宇恢弘壯麗,幾乎堪與大秦帝國古都鹹陽的宮殿群相媲美。這裡的一座座建築無不是咄咄逼人,充滿了唯我獨尊的派頭。如今,此地是留給信徒們供奉朝拜霍山神的儀式場所,正主林旭則一早就躲在天柱山下的舊山神廟安心享清福去了。在九峰鎮山神廟這邊沒什麼正經事,日常事務打理和祭祀儀式主持都交給了一班凡人廟祝全權負責。彆看這些職業神棍的同行在地球那邊玩得很嗨,忽悠大款和官員有著源源不斷的香火錢還可以隨便花銷。在有真神存在的地方,他們比普通人還要曉得個中厲害,一個個都是夾著尾巴做人。漫說是到外麵大肆招搖撞騙花天酒地,即便暗地裡貪墨了一個銅板,恐怕都得有死後被清算到十八層地獄裡反省的覺悟,所以借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林旭這隻大老虎鼻子底下玩出什麼花樣來,壓根用不著擔心這些神棍假會借神祇之名為非作歹。論及明哲保身這門學問,神棍們才是真正的專業人士。見了寧采臣和楊毅一行人等舉止談吐不俗,精氣神也非比尋常,一位山神廟的廟祝主動迎上前來,稽首說道:“幾位看來甚是麵生,莫不是初來九峰鎮?不知諸位是要進香,還是前來還願的呢?”楊毅躍躍欲試地想要開口,被身旁的寧采臣一把拉住。及時阻止了楊毅肆意妄為,寧采臣轉頭笑著對廟祝說道:“我等是受興漢軍陳大將軍委派前來祭祀霍山府君,另外我等欲在山中活動些時日,還要請廟祝行個方便。”虎踞兩州之地的興漢軍名聲大噪,隻要不是聾子,肯定不會沒聽過陳涼的名頭。這時,廟祝臉上的笑容馬上又多了幾分,他作勢相請說道:“噢,既然如此,幾位貴客請裡麵用茶。”這時,寧采臣也不客套,還禮說道:“多謝,那我等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說一千,道一萬。興漢軍跟林旭這位霍山的真正主宰者之間,雙方迷霧重重的曖昧關係是瞞不過明眼人的。長久以來,產自於九峰鎮及其周邊村鎮的各類武器裝備,以及火器等軍需物資,海納百川般輸送到江陵供給興漢軍使用。反之,食品難以自給自足的霍山,必須依靠來自雲夢大澤沿岸地區的糧食輸入。在當今這個戰火紛飛的年月,兵器鎧甲和糧食同為戰略物資,一般民間商人根本不敢妄想染指其中,誰都知道這些敏感物資的大宗交易,幕後必定隱藏著看不見的黑手。明知雙方存在著如此緊密地經濟聯係和經貿往來,偏說在台麵之下沒有什麼勾勾搭搭,這種胡話說了出去連三歲孩子都不信。神棍們是靠著一張伶牙俐齒的嘴皮子和好眼力跑江湖混飯吃,他們既要能說會道,又得知道什麼話斷然不能說出來,看人眉眼高低的本事更得分毫不差。既然如此,那些連普通人都能看出苗頭的征兆,廟祝們又豈會心中無數?安置寧采臣等人在偏殿休息奉茶,這位言行舉止恰到好處,總是令人感覺如沐春風的廟祝欠身說道:“諸位客人請稍候片刻,在下尚需向尊神請示,少陪了。”“哦,客隨主便,您無需如此客氣。”神棍們的辦事效率還是很不錯的,寧采臣等人杯中的茶湯還沒冷掉,這位廟祝就已經折返回來。見到寧采臣的麵,他滿臉堆笑地雙手遞過一塊黑漆漆的鑄鐵牌子,說道:“這是通行腰牌,凡在這霍山之內,尊神所轄地域市鎮鄉村,諸位儘可來去自由。”寧采臣起身雙手接過腰牌,他從袍袖中掏出一隻荷包,說道:“謝過廟祝,這是一點香火錢,小小心意,萬勿推辭。”見狀,廟祝笑嗬嗬地接過荷包,跟著隻覺手狠狠往下一墜,明白荷包裡定然是金銀,他喜笑顏開地說道:“嗬嗬嗬嗬,在下這就替幾位客人在尊神金身前點一盞長明燈,祈求諸位一帆風順心想事成。”ps:最近紅票少了很多呀!螃蟹在冰天雪地裡打滾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