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顧時亦的好主意(1 / 1)

這副情形,他是第二次看到了。

上次是子修重傷,他和景先生站在ICU的探視係統前,那時的子修也是因為看到了景先生,渙散的瞳仁才動了一下。

雖然不是當事人,黎風致也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不明白兩個人經曆過那麼多事,眼看著馬上要結婚了,怎麼就能鬨到分手這一步。

黎風致把原先想說的話咽了回去,轉而道:“子修,其實是景先生讓我來接你的。”

他撒謊了。

可是如果撒謊能讓子修好受一點,他寧願一直這樣下去。

晏子修聽到這話,雙眸竟又再次灰敗下去。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嗓音嘶啞吐出了三個字,“你騙我。”

以前的景紹辭多愛他,現在便有多恨他。

恨不得讓他日日焚心蝕骨,痛不欲生。

這樣的景紹辭,又如何會在意他的死活。

黎風致心裡既難過又壓抑,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安慰晏子修。

與此同時,顧時亦也開車趕到了景家。

他剛剛走進客廳,就看到謝莞歆麵帶憔悴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顧時亦見狀,訕笑著道:“姨媽,這麼晚您還沒睡啊。”

謝莞歆以往溫柔的雙眸中,此時卻滿是疲憊。

“時亦,你過來。”

顧時亦聽話的走了過去,站在了她麵前。

“你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小辭跟修修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想知道啊!!!顧時亦在內心大聲呐喊道。

“姨媽,我是真不知道他倆到底怎麼了,就是今天中午我收到景哥發過來的一個地址,說讓我媳婦要那去接晏哥,結果我媳婦找到人之後,他就說晏哥受傷了,還說是景……”

說到這裡,顧時亦的話戛然而止。

在完全沒有確定真相之前,有些話不能說。

“你說修修受傷了?!”

謝莞歆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此時更加難看了。

顧時亦還沒來得及回答,謝莞歆就抓住他的手臂道:“他在哪家醫院,你現在就帶我……”

“誰也不許去。”

樓上傳來的這道聲音,讓兩人立刻看了過去。

要說謝莞歆是麵容憔悴,那此刻景紹辭的臉色在顧時亦眼中那就是一塌糊塗。

對方身上的衣服又是灰又是土,有幾處不知道是刮破還是蹭破的,他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自家表哥這麼狼狽過。

等景紹辭從樓梯上走過來後,顧時亦心頭突然咯噔一聲,然後就驀地慌了起來

因為他看見景紹辭手掌側麵連帶著袖口的位置,有一大團暗紅色的血漬。

景哥的手上沒見什麼傷口,這血明顯是彆人的。

千萬彆是嫂子的,千萬彆是嫂子的。

顧時亦像和尚誦經一樣,不斷的在心裡默念著。

“為什麼不能去,你沒聽時亦說修修受傷了嗎?”謝莞歆焦急的看著景紹辭,秀眉擰的死緊,“小辭,你不能這樣對他。”

“媽。”景紹辭此刻的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晏子修……”

他明顯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道:“以後跟我們家再也沒關係了。”

“怎麼能沒關係,就算你跟修修不結婚了,那他也是我跟你爸的兒子!”

景紹辭從喉嚨發出一聲輕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冷笑。

“您認的兒子是以前那個晏子修,不是現在這個。”他滿眼血絲的看著謝莞歆,“他是什麼樣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我更清楚。”

顧時亦在旁邊聽的一頭霧水,什麼過去的現在的,繞的他頭疼。

謝莞歆簡直既無力又難過,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四個人出去一趟,回來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景哥,這裡麵彆是有什麼誤會吧。”顧時亦語氣懇切的對他道:“你看你以前也誤解過嫂子,後來不是……”

在景紹辭寒冽至極的眼神下,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消失為止。

“回去告訴黎風致,以後無論晏子修出什麼事,都不準再聯係我。”

說完這句話後,景紹辭就轉身走了,哪怕顧時亦喊了好幾聲他也沒有回頭。

謝莞歆還是堅持要去醫院,顧時亦隻好告訴她晏子修還在外地,這才不得不放棄。

“時亦,修修有什麼事,你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謝莞歆握著他的手叮囑道。

顧時亦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跟謝莞歆道彆後,立刻離開了景家。

回到車上的他先是在座位上靠了一會,過了幾分鐘後,才拿起手機撥通了黎風致的電話。

“媳婦……”顧時亦沉沉的吐出一口氣,趴在了方向盤上,“我哥跟嫂子可能真的完了。”

以前不管是發生誤會還是兩人吵架,景紹辭從來都沒說過那種話,甚至還會偷偷從黎風致那裡打聽晏子修的消息。

哪像這次,完全是一點餘地都不留。

黎風致心頭發緊,立刻問道:“那景先生有沒有說原因?”

“他就說了一些我完全聽不懂的話,還說讓你以後再也彆因為晏哥的事聯係他。”

顧時亦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繼續道:“你都沒看見我哥那副神情,就像晏哥是他的殺父……”

他自己把自己噎了一下,趕緊改口道:“就像晏哥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一樣。”

黎風致聽完,心裡愈發難受了。

夫夫倆隔著手機同時沉默起來,過了一會,顧時亦才道:“晏哥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已經處理過了。”黎風致嗓音略帶疲憊的道:“可我覺得,他心裡麵的痛苦要比這傷口嚴重的多。”

“那用不用我過去?”顧時亦馬上問道。

黎風致回道:“現在這種情況,你還是彆過來了吧。”

兩個人又說了幾句,然後結束了通話。

黎風致回到病房後,晏子修已經閉上眼睛了。

他不知道對方是睡著了還是醒了,但他卻清楚晏子修現在這個狀態,明顯是不想跟任何人溝通。

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黎風致一直都在醫院照顧晏子修。

但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醫院門前和走廊出現了蹲守的狗仔。

黎風致察覺之後,先去問了問醫生關於傷口恢複的事情,然後立刻帶著晏子修坐上了返回B市的飛機。

景家是回不去了,他把人帶回了自己和顧時亦的新家。

顧時亦收到消息後,馬上開車從公司趕了回來。

進家門時,黎風致剛好從客臥出來。

“怎麼樣?”顧時亦壓低了聲音,“晏哥他還好嗎?”

黎風致搖了搖頭,道:“很不好。”

“還是跟前兩天一樣?”

“嗯。”

晏子修沒有不吃不喝,黎風致喂什麼他就吃什麼,但要是不喂,晏子修自己連一口水都不會喝。

自從那天之後,他就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晏子修睜著眼睛的時候就目光空洞的看著天花板,閉上眼睛也不知道睡沒睡著。

顧時亦聽完這話,開始跟著黎風致一起發愁。

可是過了沒多大一會,他就倏地拿出了手機道:“我不管了,我現在就給景哥發消息,告訴他嫂子在咱們家,來不來看隨便他。”

黎風致沒有阻止,顯然是讚成他這種行為。

顧時亦發完消息後,兩人就陷入焦灼的等待狀態。

可一直等到臨睡前,景紹辭都沒有回過來一個字。

晚上黎風致是跟晏子修一起睡的,顧時亦也明白情況,所以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情況就這樣持續了一個多星期,期間謝莞歆來過好幾次,後麵景封易也來了。

可景紹辭和晏子修兩個人,一個問了不說,一個乾脆一個字都沒有,簡直陷入了死循環。

顧時亦經過很長時間的苦思冥想,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等他說給黎風致聽後,對方皺著眉道:“這樣行嗎?”

“媳婦,你懷疑什麼都不應該懷疑你老公我的戀愛常識。”

黎風致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發表意見。

隔天一大早,顧時亦就直接開車去了雲昇。

“總裁,顧先生來了。”

景紹辭聲音毫無起伏的道:“不見。”

話音剛落,顧時亦就唰的把門推了開來,助理滿臉為難的站在他的身後,看樣子是勸阻沒有成功。

“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跟我哥有話要說。”

行政秘書和助理對視了一眼,然後向景紹辭微鞠了一躬,快步出去了。

顧時亦剛剛坐下,景紹辭寒鷙的嗓音就響了起來:“你要是敢提那個人一個字,我就讓保鏢把你扔出去。”

“我為什麼要跟你提他?”顧時亦用一種莫名其妙的語氣道:“你倆現在都沒關係了,我再提不是自討沒趣嗎。”

說完,他就咂了咂嘴,懶散的靠在椅背上繼續道:“其實你們分手也挺好的,反正各自都那麼搶手,誰還找不到個男朋友了。”

顧時亦說完,就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瞥了一眼景紹辭的神色。

他放在桌下的手握了握,開始給自己打氣。

“就拿你不讓提的那個人來說,長的那麼好看,對吧,本事又那麼大,幸虧現在是一夫一夫製,要不然放在古代,他都能建個三宮六院。”

說到這裡,顧時亦忽然長長的歎出一口氣,“好在我媳婦對我愛的死去活來,要不然他倆天天睡在一起,我還真不放心。”

顧時亦表麵上穩如老狗,其實內心裡慌的打抖。

“那個……景哥,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回頭他要是有了新男友,我也就不跟你說了。”

顧時亦一邊說著,一邊快速起身朝門口走去。

就在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時,身後響起了讓他脊背發涼兩個字:“站住。”

顧時亦的喉結上下動了動,轉身過來道:“哥你還有什麼事嗎?”

景紹辭那雙凜冽深沉的黑眸看著他,道:“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的?”

顧時亦馬上裝出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合掌一拍道:“好家夥,差點就忘了正事!”

“景哥你上次不是讓我媳婦彆再聯係你了嗎,他讓我今天專門過來說一聲,他說他知道了。”

從景紹辭辦公室出來後,顧時亦趕緊用力的換了兩口氣,完全是一副劫後餘生的模樣。

同樣的招數,他回去之後,又對著晏子修使了一遍。

這次,對方終於有了反應。

見晏子修終於轉眸看向自己後,顧時亦立刻添油加醋的道:“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有多少狂蜂浪蝶生撲景哥,我還能不清楚嗎?”

緊接著,他就轉用苦口婆心的語氣道:“晏哥你是男人,大家也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誰還能真像王寶釧一樣苦守寒窯十八年啊?”

話音剛落,晏子修眸底就劃過了一抹極其駭人的殺意。

這股殺意幾乎凝成了實質,讓顧時亦不再覺得是劫後餘生,而是在劫難逃。

“晏哥,我……”

他還沒有說完,晏子修就在他眼前憑空消失了。

顧時亦渾身猛的抖了一下,差點沒從椅子上翻下去。

景紹辭從電梯走進停車場時,遠遠就看見一個人站在他車邊。

原本應該等在車前的司機,此時也完全不見了蹤影。

晏子修走過來時,景紹辭的黑眸就像養成了慣性一樣,直接落在了他沒穿鞋的腳上。

等意識到以後,他馬上強迫自己移開目光。

眼見晏子修就要走到他的麵前,景紹辭也邁開了步伐。

晏子修的雙眸極淡的劃過一抹希冀,可就在兩人正麵相迎時,景紹辭卻直接從他身邊掠過。

“拔絲地……”

“你閉嘴——!!”景紹辭充滿怒意的吼聲在停車場發出了回音。

過了不知多久,他冷戾的嗓音再度響起,“晏子修,我讓你滾,你沒聽懂是嗎。”

縷縷鮮血自晏子修的緊攥著的指縫滲出,他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就像一隻不入輪回的孤魂野鬼。

景紹辭看著他,忽然發出一聲滿含諷意的冷笑。

“你小時候要飯就是這麼要的吧,彆人不給,你哪怕跪著也要糾纏,直到人家賞你一口殘羹冷炙,你才會拿開你那雙臟手。”

相愛過的兩個人,太知道怎麼讓對方痛苦了。

哪怕自己疼的內腑發顫,也要讓另一個人同樣嘗嘗摧心剖肝之痛。

晏子修抬起了頭,他沒有哭,甚至連眼睛都沒紅。

他隻是雙眸淡漠無光的看著景紹辭,開口道:“我是乞丐沒錯。”

晏子修的嗓音裡帶著全部的心碎和絕望,“那我這個小乞丐現在來討你的愛,你給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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