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紹辭不慌不忙,反而神色滿意的道:“給晏晏的,自然要最好的。”
尹青禾差點沒被氣笑,正在這時,下完棋的景封易和謝忱策也走了出來。
“忱策,這就是這小子給小五紮的花燈。”
謝忱策抬頭看了看,笑著道:“幾天就能紮個這麼大的,著實是用心了。”
景封易則是對自家兒子點了點頭,沒有開口發表意見。
“他紮這麼大一座寶塔,是要做什麼,讓小五住進去嗎?”
謝忱策安撫般的摸了摸尹青禾的背,道:“無論如何,這也是他的心意。”
這句話尹青禾沒有反駁,畢竟光是看景紹辭眼下的烏青也知道對方為了這個花燈多久沒睡。
“行了,算你過關。”
景紹辭抬手讓保鏢輕手輕腳的將寶塔抬去庭院後麵,準備給晏子修一個驚喜。
結果還沒等晏子修回來,對方倒是先給了他一個驚喜。
看著景紹辭對著直播視頻不斷深吸著氣,謝莞歆乾笑的安慰道:“喬北跟修修是朋友嘛,兒子你也彆太介意了。”
哪怕知道陸喬北喜歡那根棍,但景紹辭的醋勁向來不饒人。
無論男女老少,何種性戀,隻要是粘著小道士的人,全都是他的公敵。
黎風致在得知晏子修錄節目的消息後,第一時間開車去了現場。
晏子修昨天是穿著睡衣來的,所以今天早上換的是陸喬北的衣服。
幸虧兩人身高差的不多,不然晏子修也是夠憋屈的。
一個上午,一個剝榴蓮剝的齜牙咧嘴,一個削甘蔗削的沉默自閉,隻有水果店老板眉開眼笑,乾脆把收款碼掛到了脖子上。
黎風致看著晏子修拿著削皮刀,一陣上下翻飛,極薄的黑皮就被削了下來,然後再迅速的連砍三下,四截甘蔗裝袋遞貨。
要說顏值高的人做什麼都好看,彆說是排隊買甘蔗的人,就連圍觀群眾都看的賞心悅目。
兩人一直忙到中午十二點,節目組終於宣布這一輪打工結束。
陸喬北接過老板遞來的錢,直接分了晏子修一多半。
但晏子修隻是過來幫忙,認真的想了想後,輕輕地將他的手推了回去。
“你留著用吧。”
陸喬北也沒客氣,直接道:“好,那我錄完節目請你吃飯。”
晏子修既沒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子修,快喝點水。”
黎風致趕緊把保溫杯拿了過來,還給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節目組統計了昨晚到今天中午的直播峰值,導演簡直比水果店老板還要高興。
更彆提微博熱搜空降三個,這討論熱度完全比剛開播的時候還要高上不少。
結束後,黎風致馬上開車把晏子修送回景家。
一路上晏子修一句話都沒說,隻是靠在副駕駛上睡覺。
剛一進家門,尹青禾就立刻上前道:“小五,肚子餓了吧?”
見晏子修點了點頭,謝莞歆馬上讓廚師上菜。
吃完飯以後,他對著四人行了一禮,道:“師父師伯,爸媽,我先上樓休息了。”
“修修,你多睡一會啊。”謝莞歆開口叮囑道。
“多謝母親。”
晏子修此時還不知道景紹辭回來的事,所以當他的手放在門把手上時,瞬間蹙起了眉心。
他聽見了另一道呼吸的聲音。
晏子修倏地推開房門,結果下一秒就怔在了原地。
景紹辭穿著睡袍,正靠在床頭上。
“怎麼,在外麵過了一夜就不認識我了?”
晏子修鮮少情緒外露,但此時眸中卻映出了少許的驚喜之色。
“你何時回來的,為何不提前告知於我?”
景紹辭冷著臉道:“告訴你有什麼用,你不是陪……”
話還沒說完,晏子修就大步走來一把將他扯進了懷裡。
熟悉的攻氣再次迎麵撲來,景紹辭趕緊反客為主,將晏子修環抱過來。
“有沒有想我?”他垂眸問道。
晏子修靠在他肩上,點了點頭。
“那你就是這麼想我的,嗯?”
聽見他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悅,晏子修疑惑地起身道:“發生了何事?”
景紹辭麵無表情的吐出三個字,“陸、喬、北。”
晏子修心下無奈,隻好把前因後果簡單的解釋了一遍。
“他大半夜求助於我,我也不好推辭。”
景紹辭依舊散發著寒氣,冷笑著道:“那你們兩個就可以睡一張床了,他竟然還敢說你身上好聞?”
晏子修捏了捏他的手指,安撫的道:“我自小也是與三師兄同床而眠,不過是休寢罷了,何須這般介懷。”
結果這話不但沒有讓景紹辭消氣,反而把火撩更大了。
“那一開始你為什麼要跟我分開睡,寧願蜷在沙發也不想跟我同床是嗎?”
晏子修看著他,沉默了幾秒後開口道:“當初是你口口聲聲說我對你圖謀不軌,但凡我多碰你一下,都似存了虎狼之心一般。”
離婚不知晏晏香,錯把天師當色批。
這一句話說的景紹辭頓時心虛起來,也不敢再鬨脾氣了。
晏子修見他不說話了,便主動開口道:“拔絲地瓜,我昨夜未曾安睡,你陪我一起吧。”
景紹辭哪有不同意的,馬上就把他朝床上拉。
晏子修卻沒有上去,而是把手機放到床頭道:“我先去沐浴更衣。”
可就在他轉身走向浴室時,景紹辭卻忽然開口道:“等等!”
“何事?”
景紹辭微眯起黑眸,打量著他道:“你這身衣服,哪來的。”
晏子修微咳了一聲,小聲道:“陸喬北的。”
景紹辭臉色頓沉,“脫掉。”
“好,我進去就會換下。”
景紹辭不依不饒,“不行,就在這脫。”
晏子修吐出一口氣,然後自顧自的轉身走向浴室。
景紹辭直接從床上下來,追上就立刻動手。
“小苦瓜!”晏子修麵對他這種無理取鬨的行為,馬上變得嚴肅起來。
“晏子修,我要是大半夜出門跟人睡一覺,回來還穿著那人的衣服,你早就動手揍我了!”
晏子修動作一頓,過了一會,妥協般的鬆開了手。
“你脫吧。”
景紹辭的大手抓住他的衣服下擺,向上一拉,然後將陸喬北的衛衣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褲腰上的帶子也很快的被扯了開來,可就在落到膝下的時候,景紹辭卻沒有了接下來的動作。
晏子修全程閉著雙眸,感覺到他停手以後,疑惑地睜開眼睛道:“為何不繼續了?”
景紹辭喉結上下滑動,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道士的身體線條太過漂亮,不止是肌理分明,從後背到腰臀都是流暢的曲形弧度,該翹的地方翹的令人屏息,更彆說下麵還有又長又直的雙腿。
腹肌和腰肌都勻稱的挑不出一絲毛病,每一處細節都恰到好處,就連皮膚的白皙程度都剛好卡在他的審美上。
景紹辭覺得自己好像是撕開了包裝極度精美的禮物,而裡麵放著的正是他在這世界上最想要的東西。
“景紹辭?”晏子修抬手在他麵前晃了一下。
景紹辭周身一震,抬眸的瞬間,眼睛劃過了晏子修胸前兩處。
下一秒,溫熱的液體直接從鼻間落下,正好滴在他的手背上。
“你流鼻血了。”
晏子修立刻按住他手臂上的孔最穴,右手一抬,放在不遠處的抽紙盒直接飛了過來。
按了一會穴位後,他握著景紹辭的手臂將人帶進了浴室。
他用手指撩起冷水朝對方的額頭上拍了拍,正要洗去鼻間的血跡時,景紹辭卻開口道:“我自己來。”
流鼻血已經夠丟人了,要是再讓晏子修給他洗臉,他乾脆就彆做壹了。
等洗完臉後,景紹辭默默走出了浴室,生怕再多看一眼又是‘血光之災’。
晏子修洗完澡後,和景紹辭一起躺在了床上。
“最近天熱,你少吃一些燥熱的食物。”
他到現在還不知道景紹辭到底因為什麼流鼻血,還以為是身體原因。
景紹辭忽然想起了他之前的話,翻身過去道:“你說你從小就跟你三師兄睡一張床,那他有沒有對你動過心?”
晏子修對他這種自己喜歡就以為全天下都喜歡的想法有些無奈,於是道:“我三師兄喜歡二師兄。”
景紹辭愣了一下,然後道:“你們道觀找對象都是內部消化嗎?”
晏子修笑了笑,回答道:“我大師兄娶的便是府城員外家的二小姐。”
“不對。”景紹辭蹙起眉峰,“你師父叫你小五,那我怎麼從來都沒聽你說過你四師兄?”
晏子修聽到這話,說道:“沒有四師兄,隻有四師姐。”
他微斂雙眸,低聲道:“她未至及笄便身故了。”
景紹辭沒想到會勾起這樣的往事,立刻將他抱緊了懷裡,“晏晏,我……”
晏子修悶聲打斷他道:“無事,休息吧。”
感覺到他情緒不佳,景紹辭也沒像往常那樣吃豆腐,就這樣抱著他閉上了眼睛。
兩人一睡就睡到了晚上八點多,下樓吃完晚飯後,景紹辭就立刻將晏子修帶去了庭院後麵。
“我出差的時候,給你帶了一件禮物。”
說完,景紹辭站在他的身後,輕輕地捂住了晏子修的眼睛。
等麵前的燈亮起後,他緩緩放下了手。
“花燈,我親手紮的。”
明黃色的燈光映入晏子修的雙眸,他抬頭看著麵前的寶塔,眼眶一瞬間便紅了起來。
“花,燈?”
景紹辭從身後抱住他,還沒看到晏子修的表情,“嗯,送給你的。”
直到晏子修抬手向前摸去,他才注意到小道士的指尖竟然在微微顫抖。
他心頭倏地一緊,趕忙將人轉了過來,“晏晏,你怎麼了?”
一滴眼淚正好從晏子修泛紅的眼角滑下,他一瞬不瞬的看著景紹辭,微咽的道:“好喜歡,好喜歡花燈。”
晏子修都不明白自己的情緒為何會這般波動,隻覺得自己看到這座花燈時,心裡既滿足又委屈。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彌補了他心底最深處的缺憾,卻又來的太晚了。
此刻的景紹辭也莫名心痛如絞,他將晏子修抱進懷裡,疼惜般的在他發間落下幾記輕吻。
“晏晏,對不起。”
此時,站在二樓上的四人看著不遠處的場景,心頭也同時升起一股悵然。
謝莞歆轉頭看著尹青禾道:“小辭一定會對修修好一輩子的。”
景封易摟著她的腰,也對著兩人鄭重的點了下頭。
尹青禾笑了笑,但笑容卻有些勉強。
“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
晏子修站在庭院裡看了好久,就連寶塔裡有幾盞燈,外麵有幾扇窗戶都數的一清二楚。
景紹辭一直陪著他,見他這麼喜歡自己的禮物,心裡也十分高興。
結果這一看就看到了將近12點,景紹辭隻好哭笑不得的抱住他道:“晏晏,這花燈就放在家裡,以後你每天都可以看。”
晏子修雙眸發亮的看著他,忽然想起了陸喬北昨晚無意間說的一句話。
‘晏哥,明天晚上好像有流星雨。’
他抬頭看了一眼,然後單手環住景紹辭的腰,右手豎起念誦法訣,“妙道真身,紫金瑞相,金光覆護,罩其周跡——”
話音落下,兩個人就從原地消失了。
晏子修帶著景紹辭飛上蒼穹,站在了雲巔之處。
月華銀光下奔瀉的雲海,輕攏慢湧,美到近乎失去了真實感。
景紹辭久久沒有回過神來,深邃的黑眸映滿了難以想象的光華。
這時,一道流星拖著藍磷色的尾巴,在夜空中劃出一條長長的弧線。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足以令人永生難忘,更何況還是兩人同賞。
景紹辭的全身流轉著紫金色的符咒,將他嚴絲合縫的護在其中。予。溪。篤。伽。
“晏晏……”
他握著對方的手微微收緊,被小道士這突如其來的浪漫打亂了心緒。
正在這時,晏子修的周身卻發生了變化。
黑色的銀龍紗袍緩緩褪現,他的頭發也迅速長過腰跡,垂至膝間。
就在景紹辭睜大雙眸時,晏子修束發的頭冠卻忽然碎裂開來。
他滿頭的銀發頓時被夜風全部吹起,就在這漫天星輝中,飄卷向景紹辭。
這一刻,仿佛這世上所有的光華都隻為了鋪墊眼前這無儘絕色。
此刻的晏子修俊美到近乎邪性,那雙清淺剔透的湛藍之眸中,唯有景紹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