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熱的呼吸撲灑晏子修的耳廓上,讓他瞬間從耳根麻到了脖頸。
景紹辭趁機還捏了捏他的耳垂,用微啞的嗓音道:“就當是讓你消氣了。”
晏子修一把推開他,然後就這樣看著景紹辭,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情。
幾秒鐘後,他微挑眉梢道:“小苦瓜,你是不是又想正骨了。”
威脅完哥哥,他又抬頭恐嚇弟弟:“顧時亦,你要再對黎經紀動手動腳,我就親自過去跟你睡。”
兩句話,擺平一切。
本來自己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結果晏子修選擇不親,他心裡反而升起了一絲絲的失落。
景紹辭微斂雙眸,正準備抱著晏子修繼續睡覺,沒想到對方連抱都不讓他抱了。
看著晏子修轉過去的背影,景紹辭把這筆賬記到了顧時亦頭上。
顧時亦一直嚷著刀口疼,故意讓黎風致心疼他。
結果不知道是不是遭了報應,半夜刀口竟然真的疼了起來。
但他這次卻是默默忍著,連一聲都沒吭。
隔天,天還未亮,景紹辭便輕輕撩開被子下了床。
昨晚洗漱的時候用的是井水,他聽見晏子修在洗臉的時候小小的嘶了一聲。
景紹辭從井中提起一桶水後就去了灶房,然後揭開大鍋蓋燒熱水。
等到鍋邊冒出白霧的時候,一方大師撩開門簾走了進來。
“住持。”
“景施主。”
雙方互相稱呼了一句,打完招呼後就各做各的事情。
等到景紹辭用木瓢把熱水盛出後,住持卻忽然開了口:“景施主,姻緣之事,萬萬不可強求。”
景紹辭動作頓了一下,可緊接著他卻一言不發將桶提起走了出去。
就在掀起門簾的時候,他在晨光中微微轉頭道:“隻要那人是晏子修,我就偏要強求。”
可就在走出來的時候,景紹辭的神情忽然恍惚了一瞬,立刻將剛才說過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回到禪房中時,晏子修已經醒來了。
景紹辭看著他坐在那裡懵頭懵腦的樣子,唇角忍不住抬了一下。
晏子修聽到腳步聲,半眯著雙眸看了過來,“怎麼有熱水。”
景紹辭簡短的道:“灶房裡提的。”
他將木桶放到地上,然後道:“下來洗漱。”
“哦。”
黎風致也醒了,但顧時亦抱著他睡的正熟,他也就沒有起身。
早齋飯隻有簡單的兩三道小菜,還有一碗白米稀粥。
晏子修怕景紹辭吃不慣,於是把唯一有滋味的拌茄子都撥到了對方碗裡。
這邊顧時亦說自己拿不動筷子,全程都讓黎風致喂他。
晏子修看了一眼,然後對景紹辭道:“你表弟若生在古代,必定是妖妃。”
景紹辭麵無表情的回道:“他嘴太毒,過不了初選就會被賜死。”
晏子修一聽覺得頗有道理,於是便點了點頭。
在這寺廟中住了五天,晏子修身上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
收拾完行李後,他去跟一方大師辭行。
一方大師一聽他要走,臉上立刻揚起了笑容,“晏施主,以後千萬彆來了。”
好家夥,就來了五天,差點沒把他這個山頭的靈氣全吸完。
也就是看在那二十萬塊錢的香油錢,他才強忍著沒拿柴火棍攆人。
不過他也打不過就是了。
臨走前,景紹辭留下了一張銀行卡,一方大師喜笑顏開的收下了。
晏子修見狀,有些疑惑的道:“住持,你會用ATM機?”
一方大師老神在在的捋了捋胡子道:“晏施主放心,貧僧特彆會。”
下山時,一方大師和小沙彌站在山廟前目送四人。
“師父,你怎麼看上去不高興呀。”小沙彌搖了搖他的手,仰著頭問道。
一方大師的目光落在晏子修身上,“時移世易,萬事萬物皆可愈合,唯有他不願放過自己。”
說完這句話,他又看向了正在偏頭聽晏子修說話的景紹辭。
“不過也好,還有那人陪在他身側。”
這句話落下,四人的背影也徹底在視線中消失了。
此時,一陣清風自山間刮過,樹葉之間發出簌簌的響聲。
那座破敗的山廟如煙塵一般散落開來,轉眼間化為了一座石窟。
石窟上鐵畫銀鉤的寫著三個大字:山神廟。
山神,鎮一方山川湖海,庇佑草木生靈。
回去的路上,景紹辭和黎風致輪流開車。
顧時亦從早起臉色就很不好,在黎風致不注意的時候都會捂著腹部。
回到市內後,黎風致送顧時亦回醫院,景紹辭和晏子修回家。
“修修,你終於回來了!”
剛一進門,謝莞歆就給了晏子修一個大大的擁抱。
晏子修有些不好意思,開口道:“媽,讓您擔心了。”
謝晴嵐在一旁看著晏子修,先是由不可思議接著就變成了星星眼。
幾年沒見,侄媳婦怎麼變的這麼帥了?
等謝莞歆抱完,謝晴嵐也趕緊趁機抱了一下。
“修修,我是小姨啊,你還記得我嗎?”
謝晴嵐這個人物在原主的記憶裡印象不是很深,但他記得原先好像沒有這麼熱情來著。
晏子修禮貌的笑了笑,然後道:“小姨好。”
謝晴嵐是個高度顏控,而且口味還特彆挑,晏子修現在這個長相簡直是正中她的靶心。
難怪一向冷的跟冰磚一樣的侄子還親自去接媳婦回家,就這張臉誰扛得住。
趁著晏子修上樓放行李的空檔,景紹辭對謝莞歆道:“媽,小修說他不喜歡黎經紀,那天是氣急了亂說的。”
“真的?”謝莞歆微微睜大了眼睛。
“嗯。”景紹辭點了下頭,然後道:“他喜歡的還是我。”
謝晴嵐迎麵感覺到了一股恃寵而驕的臭屁風,於是嫌棄的撇了撇嘴角。
謝莞歆徹底放下心來,高興的拍了拍景紹辭的腰道:“兒子真棒。”
“誒,對了。”謝晴嵐這才猛地想了起來,“小辭,我兒子和兒媳婦呢?”
景紹辭想起顧時亦在寺廟裡做的那些不要臉的事,冷聲回道:“忘了。”
景紹辭上樓的時候,晏子修正在浴室洗澡。
等他出來後,景紹辭正站在窗邊接電話。
結束通話後,他對晏子修道:“那具古屍已經被有關部門挖出來了。”
晏子修聽了這話,先垂眸想了想,然後看向他道:“也好。”
“綜藝下個禮拜就會播出,我已經同意了。”
晏子修眉心微微蹙起,“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景紹辭看著他道:“不會。”
雖然過程中出了些意外,但那是他和晏子修一起錄製的,也許以後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晏子修聞言點了點頭,“那便好。”
景紹辭這時忽然想起顧時亦在醫院問他的話,於是走到他身前道:“你會看姻緣?”
晏子修將浴巾放下,“自是會的。”
景紹辭骨節分明的手指動了動,過了一會道:“那你,看看我的。”
晏子修有些驚訝,轉頭看著他道:“你愛欲已無,又何來姻緣可看?”
景紹辭眸光黯了一瞬,“假如我一直都是這樣,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一個人了。”
晏子修眨了眨雙眸,回道:“若魂魄不歸,你連性命都無法保全,哪裡還能顧及這個?”
“可我明明……”景紹辭隻說了這幾個字,忽然又沉默起來。
晏子修還以為他是著急精魄的事,於是主動握住他的手道:“你放心,但凡我再尋到那人蹤跡,必定為你奪回。”
他並非不將此事放在心上,而是怕打草驚蛇。
一旦驚動對方,那人未必不會魚死網破,到那時才是真的岌岌可危。
他不能拿景紹辭的命去冒險。
景紹辭垂眸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低聲道:“晏子修,如果我死了,你會……”
“你不可能死。”他還沒有說完,晏子修就直接打斷了他。
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不對勁,晏子修鬆開手倏地站起身來。
“你不會死。”他背身站著,緊緊攥起的拳頭微不可見的顫了顫,“我會護著你的。”
這短短的一句話,永遠刻在了景紹辭的心裡。
此時的晏子修就像墜入深淵之中,但還是在拚了命的捧起最深處的那顆辰星。
如同飛蛾撲火,明知不可為,卻依舊跌跌撞撞的從泥濘中掙紮爬起。
晏子修回來之後,就又開始了工作。
因為《月與影》的網播權簽給了天橙視頻,所以他被邀請去了年度星耀大賞。
雖然咖位不夠高,但天橙這邊的主辦方還是特地給晏子修拍了一組慢鏡頭。
顧時亦在醫院又住了幾天,出院後去公司處理了一些事情,然後就馬上飛去了S市。
晏子修的頭發剪短了一些,染成了銀白色,這會正穿著一身紐扣開的極低的黑色襯衫。
顧時亦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完整個拍攝過程。
當時那種欲到極致的畫麵給了他極強的衝擊性,導致拍完之後他立刻給景紹辭發了兩條信息。
[景哥,我簡直打心眼裡佩服你。]
[晏子修要是我家那位,我肯定得天天鎖到家裡麵,誰都不給看。]
見景紹辭沒回消息,顧時亦不嫌事大的拍了現場一個道具發了過去。
是一條帶著銀色鏈子的皮質頸圈,十分鐘前還套在晏子修脖子上。
黎風致給晏子修擦完唇邊的紅色汁液,就給他披上外套。
“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後天晚上水果台會播放《不一樣的同居》,星耀大賞在下周五。”
在返回休息室的路上,黎風致在說下周的工作。
“剛才晏子修蒙眼咬住玫瑰花瓣的時候簡直太色氣了,那一瞬間我連我們倆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現場化妝師兩隻手捂著胸口,就差尖叫了。
“醒醒吧,妹妹。”造型師笑著調侃道:“我聽說他喜歡男的。”
“嘖,我個人YY總可以了吧。”化妝師反駁道。
等晏子修換完衣服後,直接出攝影棚上了保姆車。
黎風致本來不讓顧時亦上來,但對方死纏爛打的還是上了車。
“我這是在工作。”黎風致十分嚴肅的道。
顧時亦挑了挑眉道:“我又不是粘著你,是景哥讓我來盯著嫂……晏子修。”
晏子修扭頭看了顧時亦一眼,光憑眼神就讓顧時亦閉上了嘴。
顧時亦心裡倒是無所謂,等景哥看到那組慢鏡頭,估計殺人的心都有。
回到B市後,晏子修直接去了雲昇總部。
“晏先生請稍等。”助理將咖啡放在他麵前,“總裁正在開視頻會議。”
晏子修點了下頭,“好,謝謝。”
他不知道景紹辭讓他來公司做什麼,問了對方也沒回答,於是現在就隻有乾等著。
由於拍攝時間延遲了一些,所以為了趕去機場,晏子修並沒有來得及卸妝。
景紹辭進門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愣了一下,然後心情就莫名變得不悅了起來。
再想到顧時亦給他發來的那張照片,景紹辭的眼神裡都帶了刺。
“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晏子修走上前。
景紹辭故意不去看他,冷聲道:“接我下班。”
晏子修疑惑的歪了歪頭,然後道:“為什麼?”
“不願意就算了。”
聽著對方這冷如冬水的語氣,晏子修知道對方這又是在耍小性子。
他正要開口,景紹辭卻忽然道:“今天拍了什麼。”
“一組慢鏡頭,要用在星耀大賞的串播上。”晏子修回答道。
景紹辭看了一眼他的臉,然後道:“什麼主題。”
“我的那組是……”他回想了一下,答道:“是貪饜。”
不得不說,此時的晏子修真的很符合這個主題。
隻要用這雙眼睛看上一眼,就會給人一種永遠無法饜足,哪怕墮落到地獄也想在他的眼眸中迷亂到底的感覺。
景紹辭克製著內心的衝動,連麵部輪廓都緊繃了起來。
兩人之間就這樣突兀的沉默了起來,晏子修隻覺得今天的景紹辭怪怪的。
“你今天,帶頸圈了?”
“你怎麼知……”話還沒有說完,晏子修忽然想到了顧時亦也在現場,於是就點了點頭。
景紹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突然將他擁到了懷裡。
“晏子修,你能不能彆掩飾的這麼好。”景紹辭低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起碼露出一點喜歡我的破綻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