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王將絢音的手更緊緊地握住了。那隻姑獲鳥,就這麼停留在轎子內,發出悲鳴一般的叫聲,用那雙怪異的眼睛掃視著夜王和絢音。但是,夜王卻是冷冷瞪視著那隻姑獲鳥,絲毫沒有膽怯。對他而言,一隻姑獲鳥,還遠遠無法對他構成威脅。即使,姑獲鳥是傳說中可以帶來厄運的鳥。“滾。”接著,夜王輕輕開口,說出了這個字來。絢音記得,之前夜王看到她在瑉山,對她所說的,也同樣是一個簡單的“滾”字,隻是當時那個“滾”字,讓她感覺到的是一種冰冷,可是現在……同樣的一個字,卻是給予了她安全感!這個“滾”字,壓過了那姑獲鳥的悲鳴,甚至隱隱中,含有一絲“道”的氣息。絢音之前就隱隱意識到,夏侯家族,擁有著許多普通人所沒有的能力。而夜王,顯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這個“滾”字出口的瞬間,不到0.1秒,那悲鳴就瞬間戛然而止,猶如是夜王按下了電視的靜音鍵一般!顯得……甚至有幾分詭異。隨後……那隻姑獲鳥,就飛出了轎子。大凶之兆。姑獲鳥出現,必定意味有災厄。不過,曆次冥婚,紅衣奴仆必定有所折損,因此算不上什麼。何況這次夏侯家族有一番大計劃,他們也沒樂觀到能夠徹底無損地實現這個計劃。但是……這隻姑獲鳥,出現在了夜王的麵前!這等厄難,必定意味著夜王的厄難!這也足以讓夏侯家族的人。更加信心百倍地對付夜王!然而。夜王不曾動搖。姑獲鳥出現。意味災厄到來,那又如何?這並非是絕對的,大凶險,也同樣意味著大造化。那是那句話,富貴險中求!平安,也就意味著庸碌。而夜王,是絕不甘於碌碌一生的!這時候,轎子忽然整個掉了個頭。絢音這才鬆了口氣。可以了……絢音已經知道。最初的時候,家主旁邊的那個轎子,應該是空無一人的。但是現在……那個轎子裡麵,應該已經有“人”了。至於這個人所打的雙引號是什麼意思,那就相當意味深長了。“不必拘謹了。”夜王終於恢複了呼吸心跳:“你打算抓著我的手到什麼時候?”“嗯……好……”絢音緩緩抽回了手。“有感應嗎?”夜王用平淡的口吻問道。然而絢音估計,恐怕夜王內心絕不會是如此淡然的。他謀求的東西,就在那轎子裡麵。看絢音一時沒有說話,他又補充了一句話:“我承諾你的,絕不食言。”絢音連忙分辨:“不是的……”他所謂的承諾,絢音很清楚。生死簿。將她的名字,從中勾銷!這對任何一個活人而言。都是無法拒絕的莫大誘惑。這意味著自己的壽命不再被生死簿限定,不受陰間管束!自古以來,人類最終極的追求是什麼?不是金錢權力美女,而是長生!任你如何是一方天驕,最終都逃不過壽命限定,隻能化為一截枯骨。絢音相信,夜王有能力做到。他……應該也不會食言。“我擔心……”隻說出了三個字,夜王就已經知道她所想。“感應即可。你無需憂慮。”有了夜王的這句保證,絢音就放寬了大半的心。對方的態度很顯然,就是“我會保你”!在姑獲鳥麵前,一個“滾”字,就令那邪鳥聞風而逃!顯然,夜王絕非常人!有他的保證,絢音終於完全將自己的靈媒感知能力,外放出去!僅僅是一瞬,她就幾乎凝固住了呼吸!她的臉色變幻了無數次,最終,看著夜王,翕動雙唇,最終艱難開口:“有……有地圖存在,而且比預想更多!”夜王並未驚訝。所謂“預想”,不過是絢音的認知。他夏侯夜王的目標,怎可能僅僅是到達望鄉台的地圖?“還有……就是……”“除了地圖以外的情況,你就不用多說了。”“這……這樣嗎?”此時此刻……夏侯焦岩……不,嚴格說是夏侯焦石……他看著眼前的這詭異荒誕的一幕。那是一尊墓碑。在那墓碑前,那張地圖,竟然詭異地燃燒了起來。“不!”他衝到那墓碑前,想要將那地圖碎片保存下來。可是……他失敗了。地圖碎片為何會燃燒起來?根本就無法解釋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墓碑前被焚燒的碎片,將會進入那個地方!陽間的人們,總是會在親人墓碑前燒掉紙錢,紙人等等,就是為了讓陰間死去的親人能夠使用。一直以來,人們都認為這是封建迷信。但是所謂迷信都是自古的風俗,而風俗的形成,當真是空穴來風嗎?焦石手上最後隻剩下了一堆灰燼。那被燒成灰燼的地圖碎片,有著絕對不可以有的禁忌部分。是隻能掌握在夏侯家族手中的。“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他無法接受眼前的這個事實。而這時候,他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這下……麻煩了。”他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零的聲音!在日全食的環境下,他就算回頭也看不清零,索性正對著墓碑,說:“還有補救的辦法嗎?”“沒有。宗族的人,絕對會將你處死吧。”“你認為我會束手待縛,引頸受戮嗎?”“當然不會。你是夏侯焦石。不過,眼下的局麵,確實對我們而言很不利。”“我們還沒有輸。隻要地圖掌握到我們手上的話……”“我並不是積極促成這一切的人。你的野心,也和我無關。隻是,我必須守護夏侯家血脈。理智地說,現在全麵撤離瑉山,放棄這個計劃,才是明智之舉。”“放棄?”焦石冷笑一聲,“為了這個計劃,夏侯家族付出了多少年?我不會放棄的。絕不會放棄!”零歎息了一聲。“人總是如此。過分的索取,隻怕連眼下擁有的都留不住。”“無妨,要我就此離開瑉山,我寧可拚死一博。”“我們還有一點時間緩衝。在那以前,必須要湊齊地圖。”“你打算幫助我麼?”“無所謂幫誰。我隻需守護夏侯家之血脈。過了今日,夏侯家的血脈能夠殘存多少,無法預料,所以,能保一個,是一個吧。”“我是分家之人。”“如果宗族滅絕,就沒有‘分家’這個概念了。對我而言,你也是夏侯家之血脈。這,就足夠了。”零依舊是如此神秘,難以揣測。“當年……你為何不阻攔夏侯青蓮?”零沉默了。“我為此,一直後悔至今。”“可惜,這世上從無後悔藥。”日全食之下的瑉山……所有門戶,都不敢外出一步。濃烈的陰氣瘋狂地開始彌漫,這座山,陷入了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