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正對著秦淮河。賀蘭信站在欄杆邊,宋檀溜溜達達走過去,問道:“這位曲大人,我從前在京時從沒聽過。”
賀蘭信看他一眼,道:“他哥哥叫曲萍,是個禦史,曾因彈劾你被責罰。鄧雲親自下的手,差點要了他的命。曲萍臥床半年,之後便外放出去了。曲易春在此後展露頭角,與魏喬係出同門。”
宋檀有些驚訝,不知道其中還有魏喬的事。
據賀蘭信所說,當時魏喬想要入閣,與綠衣合謀,另有一群文官,想要推舉魏喬壓一壓鄧雲的氣焰。曲易春也是這個想法。魏喬被貶後,他身邊簇擁的文官大多緘默不言,隻有這個曲易春,幾年來孜孜不倦地與鄧雲作對。
宣睢畢竟不是真的昏君,不可能放任東廠隨意構陷官員。鄧雲抓不到曲易春的把柄,隻能收斂一些,忍氣吞聲。
宋檀咂舌,“這樣說來,鄧雲這幾年的日子可是不好過呀。”
賀蘭信倒覺得沒什麼,他也有做錯事被陛下冷落的時候,東廠與錦衣衛,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權力總歸沒有流到彆的地方。
“你們都不給我寫信,京中的事情,我一點兒也不曉得。”宋檀搖著扇子,耳邊的墜子晃來晃去。
賀蘭信笑了,道:“陛下都不曾給你回信,我們倒先回信了,算個什麼?”
宋檀道:“這有什麼所謂?”
賀蘭信深吸一口氣,看著宋檀,調侃道:“你是萬事不操心的人,自然不曉得我們的難處。”
宋檀看了賀蘭信一眼,覺得賀蘭信在擠兌自己。
不多會兒,曲易春從裡麵走出來,到宋檀和賀蘭信麵前,還拱手行了個禮。
宋檀走進去,迫不及待對宣睢道:“這個曲大人,真是個人精。”
宣睢把桌上的東西放在一邊,道:“何以見得。”
宋檀把自己跟曲易春在神宮監的事情說了,“他後來指使金小金找我問計,怕也是覺得我上頭有人,想借我這把刀。”
“京城裡的人,哪個不是人精?”
“這話倒也是,”宋檀坐進窗下的躺椅裡,踩了一下地就晃悠起來,“我想,神宮監的黃承福是鄧昌給出的棄子,鄧昌自己大約也是棄子,隻是不知道他上頭還有誰了。”
宋檀說起這些事情,感歎京城裡的人都是天生的政治生物,自己在京城裡算笨的,到了這裡卻比金小金、鄧昌等人還要看的通透了。
他於是察覺出一點樂趣,站在外頭往裡看,眾生相實在奇妙。
他對這些事有心,宣睢是很樂意教他的,“那你知不知道,曲易春也有危險了。”
宋檀坐起來,“怎麼說?”
“鄧昌是鄧雲的乾兒子,你知道嗎。”宣睢問他。
宋檀想了想,“你是說,鄧昌上頭的人是鄧雲嗎?”
宣睢搖頭,“再想。”
宋檀拿扇子一下一下敲著扶手,猶豫道:“曲易春和鄧雲不和,鄧昌是鄧雲的乾兒子,不管鄧昌上麵的人是誰,曲易春都可以把鄧昌的事賴到鄧雲身上。”
“但是,如果他真這麼做的話,”宋檀慢吞吞道:“陛下就不能容他了。”
曲易春的危機不在金陵,不在鄧雲,在陛下。
宣睢笑道:“聰明。”
宋檀咂舌,“他會那麼做嗎?”
宣睢不去揣摩曲易春的想法,隻道:“他要做什麼,就得承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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