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官服,胸前繡著雲雁,手中拿著笏板,應該是剛剛才去麵聖。
“你升官啦。”宋檀驚喜地看著沈籍的新官服。
沈籍也打量著宋檀的新衣服,笑道:“朝中各處缺人,陛下將我調去了工部。”
宋檀感歎,“也不枉從前蹉跎的那些年。”
沈籍笑了笑,目光在他嘴角的傷口劃過,“你嘴上的傷怎麼弄的。”
宋檀一下子頓住了,沈籍的眼睛明亮又銳利,好像能將他整個人看透。宋檀後知後覺感到羞恥,他該怎麼回答沈籍,這是他在何種境地做了什麼事情留下來的傷口。
宋檀很不自在,側過身,擋住那一點不起眼的傷口。沈籍很溫柔,他察覺到他的目光讓宋檀不舒服,便慢慢挪開了視線。
“天太乾了,有點上火。”宋檀回答。
沈籍不知道信了沒有,說起了另一樁事,“你與魏喬認識?”
宋檀微微有些驚訝,道:“我與他在堆雪樓有過兩麵之緣。”
“是你舉薦他做官?”
宋檀搖搖頭,“他做了官嗎?”
“在吏部做典吏。”沈籍道。
宋檀猜測或許是陛下的意思,便如實道:“他以後一定前途無量,陛下很賞識他。”
這印證了沈籍的另一個猜想,魏喬應該是入了陛下的眼。不過沈籍沒有細問其中緣由,事關陛下,他不想讓宋檀說太多。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沈籍道:“朝中有人說,魏喬是你舉薦,在陛下身邊,你比鄧雲還要得臉。”
宋檀低著頭,“這是沒有的事,鄧雲是東廠廠公,誰能越過他去。”
沈籍沉默了一會兒,道:“不僅僅如此,還因為你跟鄧雲是不一樣的人。”
宋檀抬起頭,驚訝地看著沈籍。
沈籍道:“鄧雲追名逐利,你並不追求那些,你期望安穩平靜的日子。”
宋檀微微歎息,“宮裡哪有什麼安穩平靜的日子。”
他們兩個人慢慢往前走,沈籍斟酌著,緩緩道:“鄧雲以宦官之身掌東廠大權,宮內宮外都要給他麵子,這樣的日子看似風光,底下卻暗潮洶湧。哪一天陛下不需要他了,他的下場或許比你師父還要不好。”
宋檀安靜地聽,他知道沈籍這些話裡有彆的意思。
“宋檀,你是宦官,這是命運帶給你的苦難,不是你的錯。時人認為的官宦尖刻陰險是一種偏見,與你更沒有一絲一毫的相乾。你能在宮裡獨善其身,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沈籍隻說對他的期許,言語已經含蓄到不能再含蓄。
宋檀停下腳步,看向沈籍,“我想我要辜負你的期望了。”
沈籍站在前麵,看向他的目光中藏著悲憫,良久,他輕歎一聲,道:“是時運多艱,是禁庭凶險,不是你的錯。”
宋檀眼睛發漲,他匆忙轉過身,一聲招呼也沒有打就跑走了。他在這一刻知道了自己以後要走什麼樣的路,該以一種什麼樣的身份待在陛下身邊,該與宣睢做什麼樣的事情。
命運的變換有時候就在一個轉身,沈籍與宋檀在此刻都預見了。
宋檀一口氣跑到太極殿,箐雲在整理東暖閣的東西,她與箐蘭以後隻負責照顧宋檀。
宋檀跑進來,問箐雲要胭脂。
箐雲愣了一下,箐蘭卻自去拿了自己的胭脂。
宋檀彎腰看著妝鏡,拿手指點了胭脂擦在嘴上。箐雲要給他重新梳妝,宋檀卻很快放下胭脂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