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仿佛隻是廉價的交易品,令人敬畏的生死則完全由人類主宰,操控它們的不再是變幻莫測的天意,而是能與神明比肩的人類。
做獵物的人,下一刻也許仍然是獵物,但是,也很有可能變成獵人。
給薄冰印象最深的是一個柔弱青年。
當時他和池醉走到澡堂邊,看見那個青年正被一個壯漢壓在身下欺負。
壯漢不停地扇他耳光,將他的牙齒都打落在地。
痛到極致的青年不斷朝周圍人呼救,卻沒有一個人理他,青年臉上布滿絕望。
薄冰本不想管,池醉卻拉住他,要他看下去。
於是薄冰就看到了這樣一幕——
當壯漢到達頂點,臉上露出欲/仙/欲/死的神情時,他身下的青年突然發力,一把掐住壯漢的脖子,用與身材截然不符的力道將他狠狠掐死。
壯漢的神情便永遠維持在了驚恐和快樂的結合體上,矛盾而詭異。
做完這一切,青年從壯漢身上下來。
此時,他臉上的絕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饜足。
接著,駭人聽聞的一幕出現了——
青年竟一口一口,慢條斯理地啃掉了壯漢的兩隻手臂和兩條大腿。
直到壯漢的四肢僅剩白骨,他才滿意地舔舔唇,打了個飽嗝。
那張白淨清秀的臉上沾滿鮮血,透露出濃濃的瘋狂。
薄冰終於明白了池醉駐足的用意。
他問池醉:“你怎麼發現的?”
池醉的語氣很尋常:“亞恩林島上經常有這種事發生,看多了就習慣了,你得記著,被欺負的不一定是弱者,欺負人的也不一定是強者,上下位置很容易顛倒的。”
“兔子急了都會咬人,狗急了都會跳牆,你可彆哪天想不開上去幫忙,小心人家反手給你一刀……”
“是莬絲花還是食人花,誰知道呢?”
池醉的笑意逐漸加深。
薄冰耐心聽他講,沒有半點厭煩。
等池醉說完,他才問:“你以前是不是……經曆過?”
在‘逃殺之戰’中,池醉把自己的過去說了個大概,沒說具體的事情。
薄冰隻知道他在亞恩林島上呆了很久,卻不知道亞恩林島究竟是什麼樣子。
具體的事情池醉很少提,薄冰也很少過問,怕戳他傷疤,讓他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
當時聽,隻覺得隔了層霧,看不真切,畢竟那種殘酷的生活離普通人的生活太過遙遠。
可現在,發現池醉如此了解‘人獸監獄’的規則,薄冰才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痛苦。
如果不是上過無數次當,吃過無數次虧,又怎麼能輕描淡寫地說出這些話?
池醉的不安,會不會也和這些事有關?
似乎沒料到薄冰會問的這麼直接,池醉猶豫幾秒,點頭:“常有的事,上島的時候我還年輕,前腳成年,後腳就被坑進去了……你知道的,那個年紀的年輕人都愛做夢,我就是。”
生活在和平世界裡的人,永遠無法明白“生活”與“生存”那一個字的差彆……
“我總幻想自己能拯救世界,感化島上的人,”池醉故作幽默,“不過每次我救人,救完就被捅,救完就被捅,時間長了我就變得鐵石心腸了,這種伎倆騙不過我。”
話雖這麼說,可直到現在池醉都記得,自己最難以忘懷的一次。
當時他兩天兩夜沒吃飯,胃裡都是些有礙消化的草根樹皮,想肉想瘋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