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書榮正坐在案前歎了口氣,微黃的燭光打在他臉上,讓臉部明暗更加分明, 五官的的輪廓也更加深邃。
“少爺也彆太憂心趙家的事,順其自然便好。”
一名老管家站在他身側,歎了口氣道,“不過少爺你近來變了可多, 以往三天兩頭就要上青樓裡跟那些姑娘公子們廝混,現在反倒能在這屋裡一坐坐一整天......”
“李叔, 彆說了。”趙書榮撐著頭, 他前不久才找到了自己的屍體, 泡在河裡, 屍體都爛了一半, 想必趙儲亦也死了。
他明明不是趙儲亦,可今後也隻能作為趙儲亦活著了。
想到這他眉頭鎖得更緊,整個人都抱住了頭, 將頭埋在了桌案上。
“李叔,你彆說了。”
被稱作李叔的人立馬閉嘴了, 卻也還是疑惑為何少爺對此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每回提及這些,總是流露出一副極為痛苦的神色。
李叔就隻當少爺因為趙家遭逢大變,每逢夜裡想起都覺得難以承受,悲從中來,這才麵色痛苦。
“不過少爺你何必收留那些孤兒,賜他們趙姓......他們也不是趙家的血脈, 如此一來, 這傳承不都亂了嗎?”
趙書榮聽了反而麵無表情道:“那又如何?先不說如今趙家還剩多少人, 可就算加上一些在外曆練而沒有出事的弟子,可族人還是十不存一,不如就這樣將傳承傳出去,總比斷了好。”
但無論他做什麼,都不會有人記住是他,這個世界上也再沒人能記住他是誰了。
不過......可能還有一個人。
趙書榮眼前浮現出一道紅衣人影。可魔尊鬱堯,又怎麼會記得他這般的小人物?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把筆隨手擱在了一邊,一副乾什麼都興致不高的樣子。
想他和魔尊鬱堯初次見麵的時候,還是在陵元城,魔尊鬱堯冒充了路師兄,混入他們當中。
他甚至還把他當成路師兄,近距離的同對方說過話。
再後來便是溪寧城,對方從諸葛今手下救了自己,還識破了他的身份,讓他沒有放棄希望。
如今他的屍體已經找到了,那豈不是最後一絲變回去的希望,都已經破滅了。
他得頂著一張自己不厭惡的臉,過一輩子。
這讓他每每做什麼,還得唾棄自己一遍,他不想他做任何事,都反而為趙儲亦搏來美名。從此都頂著趙儲亦這個名字活著,他甚至午夜夢回都會被自己這張臉嚇醒。
“李叔,你先歇下,我......我出去透透氣。”趙書榮捂著胸口,隻覺得有些踹不生氣。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可笑的活著是為了什麼,他甚至連自己不是趙儲亦都沒法說出口。
“少爺。”李叔歎了口氣。
這老管家走到門口的時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說道:“不過少爺,常家的小姑娘今日又來找你了,看樣子是對你有意。”
“許是見少爺城門口布粥,覺得少爺宅心仁厚,還對少爺上了心。現在少爺既然也不沉迷於煙花柳巷,不如同這常姑娘接觸一下......”
“李叔,下次彆說這種話了,我並無成家的打算,也不想跟人結為道侶。”趙書榮神色冷淡,隱隱帶著點怒意。
李叔還是第一次從對方臉上看見那麼嚴肅的表情,不知道對方過去明明有那麼多相好,每天都跟不同的姑娘公子同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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