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江南地區有一戶首富人家。
據說這戶姓沈的富貴人家,家世顯赫,富可敵國,府上有兩位少爺,性格天差之彆。
大少爺名為沈季鈺,骨相優越,一雙輕佻的鳳眸,漂亮得不似凡間人物。
整個江南地區無人不知這位沈大少,子承父業,積金累玉,那張純良無害的皮囊下,正可謂是百計千慮,在商賈之中有著絕對的手段地位。
至於——
庶妻所生的二少爺,名為沈思寧,平日貪耍好逸,無心家業,不是鬥蛐蛐就是逛青樓,可愁壞了他那心術不正的娘親。
這不,沈思寧的娘親琢磨來回,生怕整個家業全歸那手段了得的家中嗣子,不得不派人尋個書生侍讀,好讓這沈思寧回頭是岸。
隻是尋來尋去,沒誰入得了沈二少爺的眼,整座南陵城流言四起,怕是這“沈府抓丁”要抓城外去了。
“據說是要身高八尺,英俊倜儻,腹載五車……”
“我看沈二少要找的是那個!”
“哪個哪個?”
“哎,你還沒聽說?青樓裡邊可傳開了,沈二少爺有斷袖之癖!”
“那他去青樓做什麼啊?!”
“還能做什麼?他那家中兄長凶得要命,不去青樓,難不成把人往家裡帶?”
“……”
雖說斷袖不是稀罕事,可沈思寧平日沒少逛青樓,消息傳出來,隻讓尋常人家多了閒言閒語,這沈二少爺看上的書生怕死要倒大黴咯!
不僅要被沈思寧折磨,怕是還會成了他兄長的眼中釘,往後在沈府上,日子過得順風順水才見了鬼了!
坐落在南陵地界,繁鬨街道兩旁有數不儘的茶坊、酒肆、當鋪,熱鬨行人不勝繁多,周遭充斥的桂花香淡淡四散,最為富麗堂皇的商賈府邸正是沈宅。
這日。
沈思寧趴在桌案上打盹兒,他混混沌沌醒來時,發覺天色近暗,心道娘親派人帶來的侍讀怎還不到,以至於他今日越想越是煩躁。
“二少爺……”
家丁疾步而來,卻突然腳滑一下,直直撞向沈思寧的鼻梁,後者暴跳如雷,“哎喲!晦氣!小爺招你惹你了!”
家丁連忙跪下,惶恐道:“二少爺,您聽我說,那書生來時趕上大風大雨,今個兒怕是來不了了!”
昨晚整個南陵城內外都下著狂風大雨,雲層裡滾動著數不儘的烏雲,狂風大作,卷得這城牆邊樹枝倒了整條巷子,桂花落了滿地,還飄向這宅院裡滿地的積水來了。
上上下下的人打濕了鞋不說,家丁還腳滑摔了一下,撞上了脾性暴躁的沈二少,如此天氣,聽說那位遠道而來的侍讀,本是個好學的窮困書生,怕是更不情願來了。
“他不來就罷了!”
沈思寧無所謂書生,不來正好,倒是怕他哥從京城做了生意歸來,瞧見他不思進取,又要挨一頓白眼,“那我哥沒回來吧?!”
家丁心想哪兒能這麼快回來:“二少爺,看外麵這陣勢,怕是沒多久又要再來一場雨啊,大少爺也沒法兒馬上回來呢!”
“您、您彆擔心就是了!”
“對了,據說那個叫席延的窮書生當真生得英俊,二少爺要不還是聽了夫人的話,從今往後,就在這府上乖乖看書寫字……”
沈思寧嫌他嘴上叨叨,廢話頗多,彈了彈衣料上的灰塵,吊兒郎當道:“關我屁事,這點小雨還能淋死他算了,讓我念書怕是門兒都沒有!”
家丁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二少爺可不該這麼說,席家獨子是個好孩子,他家阿婆生了重病,要不是為了換些藥錢,那本該是進京考取功名,當大官的料……”
席延這人嘛,鄉下窮小子一個,卻相當有才華,聽說是整個江南地區也難尋的才子,彆說貌美女子,多的是男子也想接近他,若不是他那相依為命的阿婆患了重病,怎會心甘情願來這沈宅當個侍讀。
畢竟——
席延本該上京趕考功名,未來當個好官,為了些銀兩給紈絝當侍讀,可算是太過屈才了。
入秋的時節,天色暗的甚是早,現下這愈發昏暗的天色,伴隨一夜的暴雨,進入南陵城的英俊男子有些困倦,眼皮不住打盹。
他正是從外地而來的席延,一身麻布衣,身形修長高大,眉目清俊而冷淡,走往熱餛飩鋪,薄唇動了動:“店家。”
“您知不知沈宅往哪裡走?”
那店家上下打量他,見是英挺目秀的男子,帶著飽腹詩書的氣質。
聽他說要去找沈家,怕不是沈家二少的侍讀,心裡歎息,這不正是整個南陵人口中的倒黴鬼!
店家指出一條路來,而後擺了擺手,喚他坐下,道:“趕了一路怕是餓了吧?”
席延微微頓住,見店家塞來一碗熱餛飩,對他笑道:“嘗嘗吧。”
“不收你銀兩。”
“……”
席延垂下眼眸,掏出銀兩壓在桌上,沉沉地道了聲謝:“要給的。”
他趕了兩天一夜的路,靠饅頭充饑,吃著這頓餛飩,有湯有肉,還有油乎乎的蔥,心頭暖和了不少。
家中變故。
棄京趕考。
席延遭遇了太多變故,如今的他為了阿婆的治病錢,甘願來到沈宅,當有錢人家的侍讀,本念著平日也不要落下功課,等日後家中轉好,或許還有機會考取功名。
然而。
席延在路上聽說,沈二少有斷袖之癖,性情也不好招惹,他何止是有所動搖,沿著街道的桂花樹,一路嗅著花香,從進了南陵城起,腦子裡隻想著逃跑。
可阿婆的病又該如何是好?
席延無計可施,將不甘咬碎了往肚子裡咽,他起身往沈宅方向去,當愈發靠近南陵城中最大的府邸,隻見門外挺著一座尊貴的轎子,簾子掀開,從裡邊走出了位麵容綺麗的男子。
那男子身著華服,身形高挑,肌膚似雪,上挑的雙眸朝他這邊睨來,
竟好看得令他挪不開眼(),如同定在原地那般。
不知為何。
席延生出了曾在何處見過對方的記憶◢()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不過,像是一種幻象,不真實地令他恍惚,而眼前人好似也對他移不開目光。
從京城回到南陵的沈季鈺,正是如今沈家的當家人,他忙完錢莊生意,本有些疲態,可見到眼前的英俊書生,眼眸頓然驟亮,說是一眼萬年也不為過。
沈季鈺微眯起眼:“你就是新來的侍讀?”
席延頓了頓,道:“……是。”
這會是等著他的沈二少爺嗎?
可眼前人全然不像外人口中的紈絝,看上去,更像是那位權高望重的沈大少,隻不過,他沒想過沈大少會有著這張好看的臉。
席延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立在原地,沈季鈺看了他良久,忽然開口道:“不必去找沈思寧了,以後聽我的差遣,你家中的困難自然會有人出手解決。”
席延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季鈺威逼利誘:“你有什麼問題?”
席延咽了咽喉結:“沒、有。”
他稀裡糊塗地應了下來,甚至忘了道謝,半晌,才反應自己連沈二少的麵也沒見著,轉頭成了沈大少爺的人。
他進了府邸,園林精致,錯落有致,不知不覺跟著沈季鈺進了正房的西院正廳。
席延帶的包袱極少,破舊且臟,略顯拘謹,在首富府中的廳內不知該立在哪兒。
沈季鈺神情平淡,打發了一眾下人,將席延留在屋裡,帶著微妙的笑意,試探問道:“你猜出我是誰了?”
席延深呼吸:“您是大少爺。”
沈季鈺挑起眉梢,步步逼近,透過麻衣布衫,遊走於席延結實健碩的身軀,故意道:“你……”
“長得很像我未來郎君。”
席延沉穩的臉色閃過一絲慌亂,啞然失聲,竟是被調戲得不知該看哪裡。
沈季鈺彎起唇角,沒再惹他玩兒,隻說了句:“天氣轉冷,往後就在我府中住下吧,你阿婆不會有事的。”
“是……”席延道謝,“謝謝大少爺。”
席延沒有後退之路,為了阿婆的身子,他心甘情願進了沈宅,相比起紈絝二少,他也確實更願意跟著聰明有謀的大少爺。
如今已是秋風瑟瑟,北街一排的桂花樹,鋪滿整座南陵城,美輪美奐,帶著沁人心脾的香味——
而沈季鈺的身上好像也泛著桂花香。
自席延在沈宅住了下來,用飯、入寢皆在西院,不曾見過那位後院的二少爺,他隻時不時被沈季鈺喚去,在寢中替他更衣,在書房為他研墨,彆無過分親昵的舉動。
偶然有次。
沈季鈺在房中身著素白衫,微倚在屏風後的床榻上,被喚來伺候更衣的席延,感染了風寒,輕咳了聲,被大少爺很是緊張地問道:“你著涼了?”
“……”
席延點了點頭,直言道,“是。”
沈季鈺蹙眉又問
() :“下人沒給你添衣裳?還是沒給你備被褥?”
席延回答說添了也備了,還說府上的人都待他很好,眼前的沈季鈺才放了心,又派人抓了些藥,熬給他喝。
那些藥材奇貴,席延還聽熟人說,遠在鄉下的阿婆病情好轉,有人專門伺候,他不免有些茫然,他知道大少爺待他好,但沒想過好成這樣。
生病的幾日,席延不再被喚去做雜活,多數時候,他隨意出入居室,還有大少爺為他安排的書房,沈季鈺特地叮囑過他,每日溫習功課,來年送他上京趕考。
席延從來都記著大少爺的好,卻又無以為報,聽聞大少爺平日結交的友人非同一般,他更是覺著自己曾經多慮了。
少爺應當不會對他有任何念想才對。
可為何……他會為此傷心。
這日。
南陵城變得熱鬨非凡,百姓站在兩側,自然是要迎接自西北歸來、擐甲揮戈的太子謝宿,以及他身邊傳聞中武藝高強、戰術過人的將軍袁彬。
百姓間議論不休,畢竟皇子立下如此大功,皇上與這朝中多少大臣,必然會對這位本就受寵的太子刮目相看。
隻不過——
此番抵達南陵,太子與將軍不急著趕路回京,而是約了總角之交的沈家大少爺,在酒樓會麵,城民們如何也猜不出是何等大事,會令加封受賞排都在後頭。
鶴齡樓是達官顯貴來了也得排號的場子,可謂是擠滿了座位,若不是先前沈季鈺的人約好座位,怕是難以在這般時候,坐在包間談事。
說到底,無人不知沈季鈺早已是沈家的當家之主,就連當朝太子和少將軍也是沾了江南首富的光,不知多少人求菩薩拜神仙,以沈季鈺的身價傍身,做夢也不敢奢念嫁入沈宅的這般美夢。
隻是——
這般的沈季鈺竟也有苦惱,兩位摯友聽著他說的話,懷疑這廝是不是得了病,否則怎會說出離譜的“今世來生”這般鬼話。
沈季鈺眉心微凝,把玩著茶杯,語氣微妙道:“我和他今世來生都有緣分,見麵當天,我把該夢到的都夢到了。”
謝宿:“……”
袁彬:“……”
這光天化日之下喝了假酒啊?
這也不怪兩位發小調侃,會麵之時,沈季鈺談及不少離奇之事,說是自打名叫席延的窮困書生撞他眼前,再住進沈宅,他日日夜夜做上不少夢。
他夢到南陵城仍叫做南陵,卻有著高聳入雲的大樓,用的是他們朝代沒有的文字,城民身著奇怪的衣衫,還分為alpha、beta及omega的性彆。
在那個朝代,沈季鈺是個omega,但仍出身於富埒之家,席延則是alpha,家境清貧,胸中萬卷,就連外婆的病也不差分毫。
後來,他們結為夫夫,誕下幼崽,度過了幸福美滿的一生。
“如此說來……”
“席公子還能讓阿鈺你誕下小阿鈺不成?”
“又或是令他朝思暮想
(),像中了迷魂藥◤()◤[()]『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是這席公子的活兒當真頂頂好?”
“那不如你們今夜試一試?”
“……”
沈季鈺險些氣急敗壞,他是找兩個發小解夢的,反倒成了他們口中見色眼開的混蛋,這頓飯吃得很不是滋味。
他思來想去,解鈴還須係鈴人,夢到的究竟是真是假,反正書生的風寒也早好了,伺候他一晚又如何——
他饞那書生的身子已久,再不吃到嘴邊,怕是要憋出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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